第九十八章 改革與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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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查看，《混沌訣》分四卷，各為：滅生、亂渾、平沌、世始。
而他們甚至是所有接觸到的人所看到的經文，屬於第一卷滅生卷。
“無虛歸往，造一者猝，化一者降……調以顴朧，周竅收闔……是為滅，亦生，謂之滅生。”
“物以滅為始，生之沌……以生始，滅之平……”
第一卷中闡述了滅生功法的定義、修煉步驟、與其它三卷之間的關係等。從整個體係來說，修煉完四卷不算完，應該將四卷修煉合一後才算真正的混沌訣，彼時功法方大成。
候半眉結合自己所修的道，進行衍算、融合後，發現《混沌訣》的修煉步驟與仙道也就是天道中的上境修煉步驟恰恰相反！
下境可以說是築基階段，真正開始修煉的也隻有上境。
生滅之法，與融仙道恰好吻合。同樣，亂渾與蛻仙域、平沌與升仙山、世始與煉仙法也各自吻合。
鑒於此，他進一步大膽推測，功法應與道法同修，才能算是完整的修煉。道法主順，功法主逆，道法為陰，功法為陽，一陰一陽之謂道！
他將想法跟其他三人提出後，四人越發覺得離道更近一步了。
他們都修道，卻無以“通達”，通達人生，通達世界。在天地這一龐然大物來說，人類，太過渺小！縱使你能橫跨太陽係，你能夠做到橫跨銀河係嗎？即便如此，你能橫跨包括銀河係在內的半徑超過幾千萬光年的超級大星係嗎？整個宇宙又該怎樣呢？加上三千小世界的荒界呢？再加上包括荒界在內的九千大界又該如何？
人，修道，既是長生，更是領悟人生，領悟世界。
長生受外敵、生存環境等因素所掣肘，而狹隘的思想，才是真正阻擋了人類進步的根源！這恰恰是被其四周環境囚困了。
修道，真的能夠擺脫命運擺脫天意？
隻是從一個小囚籠逃脫到更大的囚籠罷了，一山更比一山高！阻擋人類前進的大山，永無止境。
陸永戰此刻思想再次發生遷越，原本的因生存、守護而執著，如今變成為了讓蒙昧的人類看看這個世界、見識更寬廣的寰宇而奮鬥。
隨著他明誌，候半眉、胖子、白雲悠也跟著思想遠飄而去，仿佛見到了無數星雲……巨大的黑洞吸扯著世間的一切……看到了宇宙中鑲嵌著無數時空隧道，通向未知的彼岸……
不知不覺中，四人幾乎同時入定了，身體自然而然進入全麵放鬆狀態，連大腦都瞬間全麵開發起來，融入四周，融入無邊的黑暗中，各種形式的生命開始綻放著光火，向著廣袤無垠的黑暗倏然遠去，劃出一條條絢爛如流星般的長痕，永不停息……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直到兩天後，南丞宥找來，他們仍未醒過來。
此時拍賣會已經接近尾聲了，再過兩天時間，拍賣會就完畢了。以後短期內恐怕難以見到如此盛會了，由於接入了天痕全自動信息處理係統，物流速度加快了許多倍，真正做到無人操作，渠道臻至完美，省下了大量時間與精力，人類要進入全麵戰略部署新時代，自然沒多少時間與精力更沒必要去開辦如此盛會了。
南丞宥來找他們，除了詢問聖藥拍賣行的建築秘密外，還有一些事，做好新政策的一些細節，那些離不開天痕全自動信息處理係統的細節。
他見到陸永戰四人此刻的狀態，心中對東方逸暗罵道：“這個瘋狂的家夥收的徒弟果然別致一格，一個比一個妖孽！怎麽不讓老夫遇到呢？”同時也十分期待，期待眼前四人能夠迅速成長起來，帶人類突破困局，改變以往的屈辱境地，化被動為主動。
在南丞宥的護法下，師姐弟四人入定了整整七天時間，白雲悠率先睜開雙眼，眼珠如同星空般耀眼，絲毫波瀾都不曾蕩漾，就那麽古井無波看著南丞宥，隻語氣平淡地說：“多謝南局長為我與師弟四人護法，晚輩感激不盡！”
南丞宥並沒多想，還調戲說：“醒來就好，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叫我一聲＇師叔爺＇，哈哈……”
白雲悠微微一笑，說：“雲悠愚昧，隻認太極門前輩，望南局長海涵！”
“哈哈……”
南丞宥大笑起來，笑得胡須亂顫。
過了一陣，他才說道：“既然你已經醒來，我先出去一下，你師弟們就交給你了……”話音一落，人已遠去。
白雲悠沉思一會，看了閉著雙眼盤膝坐在房間內的三位師弟一眼，狀態正常，她這才梳理這些天來“見到”的各種異象，沒多久又進入空靈狀態中。
這次她的狀態與三位師弟不同，他們的意識都已飄遠，而她意識卻是在身上，從細微處開始嚐試融入全新的道。
就在陸永戰四人於一個全新的包廂中閉關修煉期間，神藥界已經爆發過幾場暴亂了。
拍賣會結束後出來的修道者，卻天空中人影晃動，密密麻麻，更有人用靈氣傳音呼：“全界成員聽令！神藥界實施新政，從現在開始，聽令於新成立的巫神軍團，修道者管理局已被南丞宥南局長遣散，留下通神境修道者分掌十二軍，軍名按十二地支命名。每軍設軍長一名、副軍長兩名，帶領一千萬人組成超級大軍。每軍軍長以下設營長一百名，副營長三百名，每營十萬士兵。每營營長之下設隊長五百名，副隊長兩千名，每隊二十士兵。副軍長及以下級別者，以能力為主，實力為次，進行選拔，以後按軍律計其功過，實行新訂的懲賞製度。凡是以任何理由逃脫軍製者，一律斬殺！”
大部分修道者好不容易有了時間可以修煉，聽到此令，都紛紛不滿，其中不乏少許通靈境修道者，他們自然有人不願歸軍隊管製，無視那些宣令的人，就要自行遠離時，遭到守在各處的其餘通靈境修道者的圍殺，頓時，亂戰爆起。
有通靈境修道者的帶頭，其餘境界、不甘受製於軍役的修道者也紛紛爆起。整個神藥界亂戰大爆，還有人不斷地轟擊界門，以求逃脫此界，卻久久無功，不得不折返回去，加入混戰中。
待南丞宥出來時，神藥城除了聖藥拍賣行安然無恙外，其餘地方都遭到不同層次的摧殘，到處都是殘肢斷腿，血流漂杵。而神藥界中，人類沒有建築城池的地方也無法幸免於難，不少靈藥從此消失，野獸四處亂竄。
他漂浮於萬米高空上，看著下方混亂不堪的局勢，神色悲戚，一陣歎息。不久，倏然而去，身影一閃一沒地出現在各處戰場中。
天空，仿佛被密集的人影所遮擋了，陽光無法順暢地抵達神藥界，大片區域，都陷入黑暗之中。更有不少地方，爆發人獸大戰，人獸聯合圍攻修道者也不時發生。
“我修道者，必先修身心，身心無法自由，何來修道一說！今日，縱死也永不向你們這些迂腐的老家夥低頭！……”
“赫卜，你要抗令違背大局不成？”
“維克多，大局與我有必要關係嗎？你要操控我，用命來試！”
……
一些沒有實力的普通人，被恐怖的戰鬥餘波一個擦身，身體立刻爆炸開來，碎肉四濺。
盡管南丞宥實施營救，仍然無法拯救所有瑟瑟發抖、六主無神的普通人。
他沒有憤怒，隻有悲傷，悲傷人類即使擁有了長生不老的秘訣，也無法拋棄私欲，大部分各自為營，當外敵入侵而來時，慘遭重摧殘。
同時他自嘲，人類永遠無法團結一心，再多血淋淋的教訓，隻會令大部分人短暫記住那種恐怖感受，當安逸下來後，又將之拋棄到九重天外，仍然顧著自己心中的一畝三分地，而不去管他人死活。
他更是自省，多年來道門的教化，不見一絲效果，自己這些顧全大局者，是不是真的錯了？是不是不該以己之心渡於他人？
強者，並非不會動搖，而是動搖過後仍然堅持到底。東方逸如此，他也是如此。
感慨一陣，南丞宥繼續衝進各個戰場，鎮壓暴亂局勢。
拍賣會結束後的第十二天，陸永戰、候半眉和胖子三人才醒過來，外麵發生的一切，在他們神識歸體前已經察覺到了，胖子神色複雜，候半眉也若有所思，陸永戰感慨道：“我們還是錯了！”
這幾天一直為三人護法的白雲悠看到他們醒來還沒來得及驚喜，見狀原本要表現喜悅的神情還未出現就瞬間凝固，心中一凜，問道：“出了什麽事？”
候半眉和胖子二人仍沉入自己掙紮的內心世界中，唯有陸永戰狀態正常，他將外麵發生的一切一一說出。
白雲悠聽了神色悲傷，沉默下來，許久，問道：“人類，沒有其他拯救方式了嗎？”
陸永戰搖搖頭，歎氣道：“此前的種種悲慘事跡都無法喚醒人性，其餘方式，都是自欺欺人的伎倆罷了……”
白雲悠悲傷道：“人性，從未有過光明的一麵吧……”
陸永戰沉默了，顯然，他剛才也在自欺欺人！
人性，從沒有喚醒一說，隻有抑製一說。
“人之初，性本善。”隻是世人自我催眠罷了！世間的黑暗才是永恒，光明隻有一瞬間，那句話隻是催眠所有人，要為善，莫作惡！
可當大戰到來時，為了各自的生存安危，大多數人絕對做得出損人利己的事來。
當權利脫離掌控、實力不受束縛時，多數人也會拿掉披在身上虛偽的外衣，露出醜陋的本質。
安逸年代裏，他們甘於平凡，並非知足，而是不敢承受不足行為後所帶來的代價而將自己隱匿起來，如毒蛇，伺機而動，時機一成熟，或者形勢所迫，他們就會突然爆發，用腥臭的大口將麻痹已久的威脅者絞殺當場。
這，才是真正的人性！
地球邪教恐怖襲擊如此，三十六道界改革時暴亂亦如此，如今，仍是如此！以後，類似的事件仍然會發生。
教化，隻能壓製與疏導，無法改變其本質！
沒多久，候半眉和胖子才相繼睜開有些猩紅的雙眼。
胖子咬牙道：“走！我們去瘋狂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