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刑罰、別離
三日後,在周仙人師父神丹妙藥效用之下,我身上的傷勢除了所謂的憶症已然康複如初。而就在今日天蒙微光,一行三人徑直來登上了長仙殿,為首之我我見得陌生,腦海之中完全沒有他半點印象,但隨他其後的兩人,正是當日竹林與我有所交集的蕭連山和方辰。
認出了蕭連山和方辰,那麽,領在其頭之人的身份不言而喻,正是長仙門周仙人師父和越師叔的師兄,古師叔。由於距離太遠,我看不清他們三人臉上五官表情,不過,我卻遠遠的看見柳青迎接三人,而古師兄大袖一揮徑直的去了刑罰堂,柳青作揖行禮之後反倒前住周仙人師父煉丹房。
據我在柳青那裏聽來,在很早以前古師叔和周仙人師父以及越師叔因為長仙門掌門之位產生分岐,最終,一氣之下古師叔便從長仙門脫離開宗立派,平時少有往來,但凡大事,卻又會摒除前嫌互往互來,儼然一副長仙門大師兄派頭。
近兩日長仙殿內卻無大事發生,古師叔領著兩位弟子登山而來,到底意欲何為,我卻猜不透,不過,想來必然是與周仙人師父和越師叔要事商量,自然與我無關。
既然與我無關,我自當不會多管閑事,索性,又按照往日例常去了膳食房外準備挑上水桶下山將水缸裝滿水。然而,當我將水桶挑在肩上還沒離開長仙殿,就被柳青給叫住了。
他說:“小師弟,這事稍後,師父他有要事讓你過去一趟。”
我回頭看去問:“煉丹房麽?”
“刑罰堂。”他說完便走,並沒有個中緣由與我詳說半分。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隻得悻悻跟在其後。不多時,我跟著柳青來到了刑罰堂,在推開門的那一刹那,刑罰堂內除了周仙人師父以及古師叔帶著的兩名弟子,竟然還有越師叔以及她的兩名弟子。也不知到底長仙門發生了什麽大事,竟然所有徒子徒孫都齊聚在此。
周仙人師父衝我瞥眼看來,喝道:“跪下。”
我心中一沉,但卻不敢違逆,隻得跪而身下。
古師叔冷眼朝著我身上掃了掃,說道:“師弟,果真是他?”
周仙人師父沉了沉,卻半天沒有答話。
“你不回,那便是了。”古師叔冷笑兩聲衝我看來說:“一個外門雜役弟子,竟然打傷我兩名愛徒,你當真是膽大包天。越師妹,周師弟,今日我雖是上門問罪,但畢竟所出長仙門,既是同門同宗,我也不打不罰,可你們得公正不能護短。”
越師叔眉頭微皺問道:“古師兄,那依你的意思是?”
古師叔說:“長仙門門規第二十七,二十八條,不得欺師滅祖,不得同門相殘。據我聽說,這逆徒前些時日竟在師父老人家畫前放出大逆不道狂言,這其後又暗使手段重傷連山和方辰。兩條皆犯,道尊不容,門規不容。”
周仙人師父訕道:“這或者其中還有我們沒有調查明白的內情,畢竟,宋譽的情況古師兄你心裏自是有數,所以……”
古師叔搶道:“我已給了你些許時日,而如今你查到現在也僅僅隻有這般結果。縱有內情,他卻不抵不辨,自當是做了這事心中默認。所以,縱然再給你幾許時日,結果依如此般。既然如此,今日就該當他嚐嚐門規之罰,否則,長仙門如何立足,如何傳道?”
越師叔門下的那名師姐,時到如今我雖不知她姓甚名誰,但據當日那天在刑罰堂內相見,此人與得了憶症之前的我似乎關係不錯。便在這時,她朝上行禮,說道:“古師叔,這件事必有隱情。宋師弟上山三年,一直做著雜役事務,從未沾指玄法妙術,既然如此,他又有何種本事能夠傷得了蕭師兄和方師兄。”
古師叔看向她說道:“你與他之間,我多少有些知情,現如今你為她求情,也在情理。但如果你能肯定不是他所為,那難道你想承認事出與你?”
越師叔臉色頓變,忙說:“古師叔,這飯可以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說。”
“越師妹,你別往心裏去,我自然沒有那份意思。”頓了頓,古師叔看向周仙人師父說:“今日我登山入殿,不論事出何緣何由,這其又到底又有何種隱情內幕,現在你務必要給我一個滿意的回複。否則,你處事不公,必須將長仙門掌門之位退讓與我,讓我來從整長仙門門風!”
周仙人師父有些氣急。“敢情,你今日所來竟是有這般念頭。”
“你我雖是閑人,但閑人手裏卻沒有閑事。時間浪費不得,趁著越師妹和所有長仙門弟子在場,你現在就做出個決定吧。”
就在這時,柳青突然朝著我身邊靠了過來,旋即蹲下身在我耳邊說了兩句。在聽完他所說的話,我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周仙人師父,咬牙橫臉說道:“師父,古師叔,罪責在弟子,弟子願意受罰。”
聽見我說了這麽一句,古師叔臉上微容,瞥眼掃向周仙人師父。“他已承認,你還不做決定?”
周仙人師父雙眼微眯,過了半天,長長吐了口濁氣說道:“宋譽乃我門下弟子,生性玩劣,先後犯下兩條罪狀,原是死罪難赦,但念其承認悔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柳青聽令。”
柳青拱手道:“柳青在。”
周仙人師父道:“由你代為行罰,責其三十長藤鞭後,便將此子逐出山門!”
柳青說:“是。”
所有的目光此時此刻都鎖定在了我的身上,而在這時,我卻猶為刻意看了看周仙人師父以及那位師姐。他們兩人的眼神目光與其他人截然不同,而這其中的意味,我一時之間猜不透,但卻也沒有那個勇氣去猜。
“弟子願受此罰。”
眾人離去,刑罰堂內隻剩我和柳青還有那名師姐,她的目光溫柔,但就好像我所麵臨的刑罰是罰在她身上似的,雙眼莫名通紅,眼眶淚珠欲奪眶而出。彼此對望半天,她數次張嘴,但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最後,衝我笑了笑在袖間掏出一個瓷瓶遞與我說道:“事後敷上這瓶膏藥,有助恢複傷勢。”
見她轉身便走,我突然忍不住竄步上前將她擋了下來。“事到如今,我依然想不起以前的事,或許這憶症這輩子都難以康複。但即便如此,我似乎看得出你與他們……”
我還沒有說完,她率先打斷搶道:“今日一別,終生難聚,縱有千言,當不必再說。對了,往後你行事務必謹慎,算是我這個做師姐臨別之時的贈言吧。”
她說完轉身便走,我連喊兩聲,卻也不見她原地留停。
柳青說道:“小師弟,師父有令,三十長藤鞭不鞭不能多,一鞭也不能少。”
我仰天歎息說:“既是師命,我又如何敢違,勞煩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