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中老少
微風徐涼，斜陽當空，大山中的草木不安分的律動著。
染血般的紅日之下拉長了兩個身影，那是一老一少，少者約十七八歲，頭頂盤一發髻，青絲輕散於肩，那略帶青澀的麵容頗為俊郎，身型修長。
那一老者說是老者，其實看似也就四五十歲，隻是兩鬢有些許斑白的發絲，那略帶皺紋的臉龐除了一絲蒼老，給人看去更多的是一種成熟灑脫之感。
老者的身體看去十分硬朗，絲毫感覺不到這是一位大齡男子，不過……隻有那少年知道，老者這副體態已經十幾年沒有變過了，至少他懂事起老者就是這個樣子。
天邊那輪紅日快要西沉之際，隻見那老者不知從哪裏找來一根竹棍，往前走動兩步就揮動起來。老者揮動竹棍的速度很快很亂，看上去毫無章法可言，一旁觀看的少年見到老者又開始武棍，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捂住嘴巴看著天空打哈欠。
老者醉心武棍，並沒有注意少年的行為，仿佛在這片天地中隻剩下他和一隻竹棍罷了，如果有能者在此，定會驚駭的發現！老者竹棍所揮過的軌跡竟無一絲勁氣，甚至連些許輕風都不曾產生，如此快亂的棍法竟無絲毫波動。
當那輪血色的紅日徹底沉落西山，老者開始用一根手指挑起竹棍轉動起來，慢慢收氣停止。
“非，這次你可曾學到些什麽？”剛打完一套棍法的老者正在閉目凝神，並沒有發現一邊坐在地上歪著腦袋的寒非，見無人應答，老者再次喊道：“非？”
還是無人應答，老者皺起眉頭，隨後睜開雙眼斜視向一邊的寒非，當發現歪著頭流著哈喇子的寒非之後，老者的臉色霎時間變得精彩起來，一雙眼睛更是瞪得極大，似要噴出火焰來。
老者手上盤旋的竹棍更加急速轉動起來，在速度達到極致時，竹棍似乎脫離了引力從老者指尖飛了出去，那竹棍看似無故飛出，實則徑直朝著寒非的腦袋砸去。
“砰！砰！砰！”竹棍在寒非腦袋上砸了三下才掉落下去。
“哎呦！什麽東西，哪個小人偷襲我！？”本來正在美美睡著覺，一臉賤笑的逆非，一下就被從美夢之中砸醒。
寒非睜開惺忪的睡眼，揉揉腦袋，看向偷襲他的東西——那根掉落在旁的竹棍，又看向旁邊黑著臉站著的老者，立馬站了起來保持一臉嚴肅的樣子。
看到寒非如此模樣，老者都被逗笑了，忍著一股氣說道：“怎麽？不找是哪個小人偷襲你了？”說起小人二字老者還特別加重了聲音。
寒非立刻滿臉堆笑的說道：“怎麽會，哪有什麽小人？我都沒看見，我剛才肯定是在做……”察覺到要說錯話的寒非趕緊停了下來，接著道：“不對，我一直在這裏站著看師父教我棍法，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定是師父太過勞累聽錯了。”
看到寒非睜著大眼顛倒是非，麵不紅心不跳，老者撫掌拍了幾下，隨後仰天大笑起來，笑聲所過之處無論草木還是空氣盡皆顫動起來。
見到師父癲狂發笑，寒非心裏有些發怵，小聲說道：“師父，您沒事吧！？”
老者大笑良久，才道：“我自然不會有事，隻是高興我非的本領又曾長不少。”
這時寒非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對於剛才的事他自己心知肚明，不知道師父為何這樣說，他總感覺這句話有些不懷好意，剛想說什麽，就被老者打斷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今天就先到這裏吧！”說著老者向寒非擺擺手，示意他離開。
寒非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有些困惑的看著老者，要按平常他這麽做一頓竹棍鞭打肯定是少不了。
“今天這老頭子怎麽了？不會是更年期了吧！”寒非這樣想到。
老者看到寒非一直不曾離去，皺皺眉，裝作生氣的說道：“怎麽還不離去，難道你想和師父分享一下你剛剛做了什麽樣的美夢？”
聽到老者提起剛才他做的夢，寒非臉上瞬間變得滾燙起來，直接轉身就走了。
確定寒非遠去，老者才笑罵道：“你這小毛孩，還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麽夢。”老者自己說完又搖頭笑了笑，再次自語道：“不過……也確實長大了，是時候了。”
“那邊的，來了一天了是時候出來了吧！”老者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聲音中不帶一絲波動。
話音剛落，老者前方的空間就出現陣陣紅色漣漪，空氣如水波一般被分向兩邊，隻見紅色波紋之後出現一道身影，那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穿一件血色長袍，頭戴一頂紅月頭冠，那頭冠在昏暗的空氣中發出妖異的光芒，中年男子臉上帶著一絲威嚴，渾身充滿著上位者的氣息。
“哦？竟是血月王親自前來。”老者有著一絲詫異，“怎麽？你這東道主過來有什麽事嗎？”
老者這麽問，這名被稱作血月王的中年男子笑了笑，道：“據說您已經隱世百年，大陸上關於您的消息是一點也沒有，我也是最近才得知您竟然就在我血月王朝隱居，作為後輩以及東道主自該親自前來問候一下您。如果打擾到您隱居，我在這裏給您賠罪了。”說完，血月王就單手撫胸，給老者鞠了一躬。
老者將眼睛眯了起來，看著眼前表現極為儒雅的血月王，他可是知道這血月王之位向來是以殘暴血腥之人來繼承，雖說這血月王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但他卻不得不考慮血月王背後站著的那位，想到這裏，老者笑嗬嗬的說道：“既然你已經來拜訪過我了，那我可以告訴你，我在你這裏住的很好別的也不需要什麽，你可以放心離去了。”
血月王搖搖頭，道：“您在我這裏住的好，身為晚輩我自是高興，本來……別說您隻是在我這裏占據一個山頭，就算是十個、百個小子我也不敢有絲毫怨言。隻是……您也知道，雖然小子有血月王這赫赫名頭，隻怕在您和那位眼中，小子隻是不入流的存在。我這血月王的位置也不是那麽容易坐的啊！”
聽到血月王這一番話，老者覺得事情變得有趣起來，頗有興致的打量著眼前的血月王，“哦？你說這話是有何意……”
血月王道：“您的存在對於我來說檔次差太多，晚輩自是管不到。但是您在這裏的話，我身後的那位自會坐立不安，他要是知道的話，到時估計定會打擾您清修。”
“哼！你以為你身後的那位就能威脅到我？”老者很不屑的說道。
“那位大人自是比之您不如，可是您畢竟是一個人，還帶著一位少年，想必您也不想被那位大人煩著吧……”血月王不緊不慢的說道。
此話一出，老者的眼神瞬間淩厲起來，一股極具壓迫感的氣勢從老者身上散發出來，這股氣勢瞬間就席卷到四周，草木劇烈抖動，山中猛獸嚇的瑟瑟發抖，整座大山似乎都在這股氣勢之下抖動起來。勁氣的中心，血月王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已經滿頭大汗，這氣勢甚至壓的他骨骼咯咯作響，身體有一種想匍匐下去的感覺。
良久，老者才收回氣勢，血月王此時完全虛脫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看著血月王，老者毫不客氣的說道：“如果那小子出了什麽事，我就算顛覆不了他整個勢力，也會將他掌控的王朝悉數拉去陪葬。”
聽著老者冷冷的聲音，血月王絲毫不感覺老者在說笑，立即喘著粗氣說道：“以您的威勢，我想我身後那位……不到萬不得已，肯定不會做出什麽不好的舉動，但您的隱修肯定要暴露在世人眼下了，我想您也不願與那位真的撕破臉吧……”
老者有些不耐煩了，道：“別在說一堆廢話，就說你到底是想來幹什麽？”
“我來隻是想告訴大人，您的行蹤已被我血月王朝發現，我也沒必要瞞著您，而且我還沒有告訴我身後的那位。但……這件事注定是隱瞞不了的，我隻是想在那位大人知道之前讓您提早做決定，當然，您無論做什麽決定我都幹涉不了，也沒能力幹涉到您，隻是如果您不離去的話我與大人注定會再次見麵，我卻是不想在兩位大人之間為難辦事，畢竟……兩位都是我招惹不起的存在。”血月王這才慢慢把他的目的說了出來。
老者點點頭，對於血月王的回答他倒是覺得也在理，有時候能力太高，即使什麽也不做也注定會牽動一些人的神經。
其實老者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甚至這一天比他預想的還要慢一些，他是時候做決定了。
老者轉過身去，背著血月王說道：“你先回去吧……七日，七日之內我會做決定。”
得到這個回答，血月王已經很滿意了，點點頭道：“好！我就為大人您把消息壓下去七日，隻是……到時您若選擇留下，小子再次前來的話也隻是身不由己。”
老者沒有在回應血月王，一個人邁步向他的住所走去，看到那人的身影離去，血月王也不再說什麽，再度將他周圍的空間分開，踏進一條紅色的虛空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