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周教授的期末作業
等顧大羽一行人飛奔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是10：45了，離整個上午兩節課結束還有45分鍾。
也就是說，他們曠了一節半的課，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下學期再見了。
迎著一屋子憐憫中夾雜著幸災樂禍的眼神，四個人拉攏著腦袋，隨便在後麵找了幾個座位坐下了。隻聽周教授在講台上繼續道。
“廢話我也不多說了，從現在開始，到學期結束的這幾節課，你們就可以準備期末作業了。自主創作一首完整的歌曲，並且當眾為大家演唱出來……”
說到這，周教授扶著講台，露出極為自信的微笑：“如果這學期你們有認真聽課的話，應該不難吧？”
不難，對，不難……
我不難你個大頭鬼！
知道為什麽這門課重修率這麽高了嗎？就是因為這貨從！不！按！常！理！出！牌！
你說你教個藝術鑒賞，你讓一幫學文化課出身的孩子寫歌算怎麽回事啊？
對眼皮子底下學生們的苦瓜臉視而不見，周教授繼續不緊不慢的說道：“其實關於藝術，什麽叫藝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見解，可真正的藝術，絕對是富有美和創造力的。它不是幾節課，幾個月，甚至幾年十幾年就能講述清楚的。我不求你們的期末作業能有多出彩，但是我想看到你們的創造力，看到你們給我帶來的驚喜……”
“甚至不管你們有沒有來上過我的課，隻要你足夠優秀，我甚至可以考慮原諒你們的一些越矩的行為。”
“好了，現在時間交給你們，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問什麽就問什麽，甚至你現在在這即興創作，我還會為你鼓掌。”
底下的學生麵麵相覷，還即興創作，你開什麽玩笑呢？
很多上課隻是裝樣子的人，別說唱功，連譜子都不認識好吧？
何秋曼美麗的小臉上現在也是愁雲密布，她當初是半興趣半好玩才選了這門課，可是現在……
她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顧大羽，現在她都快養成習慣了，有困難找大羽。可是隨即反應過來，現在顧大羽應該比她更頭疼吧？
確實，顧大羽現在震驚了。
可是讓他震驚的，不是什麽早上沒起來，更不是什麽奇葩的期末作業，而是他腦海中多了的無數東西。
剛才他隻是在腦海中稍微的想了一下“歌曲”這倆字，忽然就有無數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東西在他腦海中飛快的浮現，轉瞬即逝。當他將注意力散開之後，這些忽然出現的東西就像沉入海底一樣，悄無聲息了。
簡單來說就像是……檢索，就好像是他腦袋裏有一個數據庫，他可以隨時查閱，但是這些東西並不屬於他。甚至如果他想不到“檢索詞”，他都不知道他腦袋裏有這些東西。
“這就是……大娛樂家？”
顧大羽喃喃自語道，然而更令他感到震驚的是，他嚐試小聲哼哼了一下曲調，發現有一些明顯不是他以前能唱的k，他居然毫不費力的就哼唱出來。
你要知道，即便是小聲哼哼，那也是要看你的嗓子的極限的。
好在此刻大家都在交頭接耳，教室裏亂哄哄的，倒也沒人注意到他。
“你瞎哼哼什麽呢？還真即興創作呀！”
徐偉沒好氣的看了顧大羽一眼，他剛才沒聽清顧大羽在小聲嘟囔什麽，倒是聽見他“瞎哼哼”了。他還以為顧大羽這是心有不服，要跟周教授較較勁呢。
“行了，這回也是犯了邪，認了吧。不就是重修嘛！一周半天的課，來就來了。”
他好心安撫顧大羽，誰知顧大羽理都不理他，繼續在那瞎哼哼，幹脆一扭頭繼續欣賞美女。
正當徐偉樂在其中的時候，有個女生忽然站了起來，很是乖巧的模樣，眼睛上睫毛忽閃忽閃，臉上的淡妝將她的五官映襯的恰到好處，笑容像是朵桃花般迷人，一雙露在外麵的大長腿更是讓在場的男生咽了口唾沫。
這個美女徐偉認識，外語係係花金婷婷。
“周老師，我最近剛好胡寫了一首歌，不過隻寫了一半，想請您指教一下。”
教室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隻見周教授麵帶微笑，如沐春風：“好啊，不過你能在大家麵前唱出來嗎？”
金婷婷臉色一紅，看起來有些含羞，聲音也低了下去：“也……也不是不行，就是怕寫的不好……”
“沒關係，但是這份勇氣就值得表演。”說完周教授帶頭鼓起了掌，底下自然是掌聲一片，其中外語係的學生最為興奮，尤其是男生，有幾個還帶頭吹起了口哨。
周教授看著這群起哄的學生，也不阻止，他又不是老頑固，自然明白這群學生心裏的想法。
他們隻是一群正值青春的年輕人。
金婷婷也不怯場，大大方方的走到了教室中間的空地，那裏一般是周教授平時上課作演示的地方，清了清嗓子，婉轉開口。
“是否還記得，那年春風中，揚起一朵花。”
“悄無聲息的盛開，美麗無暇。”
……
歌曲很短就結束了，正如同她剛才說的，隻有半首，但是依然獲得了很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好聽！”
“哇，才女！”
“婷婷好棒！唱的太好了！”
外語係的學生把手都快拍紅了，人家長得漂亮，唱歌好聽，更是會寫歌，太給他們外語係掙麵子了。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盡管可能跟你沒什麽關係，但是你認識這個人，或者跟著個人站在同一邊，這人出名你也會感覺與有榮焉。
“咱們係的人寫起歌來一點也不比外麵藝術學校的人差！”
“就是啊，真是想不到！”
“不管你們怎麽樣，我是真的服！”
本身金婷婷平時唱歌水準就不低，上個學校的節目什麽的像玩一樣，而這首歌又是人家自己寫的，並且中間夾雜著幾個特別漂亮的高音，沒看到周教授都點頭了嗎？
“很不錯，中間的轉音處理的非常漂亮，歌曲本身也很有味道，一定要寫出來，這是首非常棒的歌！”
“人美，歌也美！”
金婷婷又將頭低下了，似乎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謝謝周老師。就是這首歌寫的時候遇到了幾個難題……”
“沒事，你在創作的時候遇到難題直接來找我，我隨時在！”
盡管心裏還是暗歎一聲“可惜，為了炫技歌走偏了”，周教授還是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
這畢竟是他隻教了半年的學生，能有這個水平，實在是超出他期待值太多了。
“誒，這跟金同學你自己的努力是分不開的，老師隻是起到一個引導的作用。”
“不會啦……”金婷婷吐了吐舌頭，很俏皮的說道：“好多同學也都很努力呢，一定都會有很棒的作品。”
“像王華，曉雯她們，私下裏都很用功呢。還有何秋曼同學……”她話鋒一轉，好似不經意的說道：“聽說這次聯誼晚會都要跟顧大俠一起出節目呢！”
不提還好，金婷婷把這事一提，好多人就開始嗤嗤發笑。顧大羽是什麽貨色，他們這些三年老校友能不知道？除了這次打架讓他出了點小名，平時不就是屌絲一個嘛！
但凡顧大羽有點本事，他還能三年找不到女朋友？
一句“顧大俠”，惹得本來熱烈的氣氛忽然變了味，原本不論關係遠近，大家的笑聲歡呼聲都是因為金婷婷和她的這首歌，可是提到了顧大羽要上晚會的事，還要連累何秋曼，很多人就開始哄笑起來。
“哎，你說顧大俠上去能表演什麽啊？”
“唱歌什麽的是肯定不可能的，胸口碎大石倒是可以！”
“我覺得鐵襠功也行……”
哄笑中夾雜著一些人的調笑聲。說話的人也許是無心的，隻是開玩笑，但是不經意間的玩笑最傷人。
可那又有什麽關係？反正人多，你笑我也笑，大家早就都想笑了。
顧大羽此刻很不爽。他抬頭看了一眼何秋曼，看到她麵色跟平時沒什麽兩樣，好像沒聽到一樣。隻是顧大羽知道何秋曼生氣了。
因為何秋曼曾經跟顧大羽提起過，她生氣的話就喜歡掐橡皮。而現在她手裏的橡皮已經快成兩瓣了。
金婷婷跟何秋曼關係不好的事他其實是知道的，或者說基本上大三的老鳥們都知道。原本就極為優秀的兩個女生，一個被另一個一壓就是三年，關係能好嗎？
金婷婷就是被壓住的那個。
顧大羽很煩。
周教授正準備出聲讓這群學生們安靜下來，卻聽到教室後麵傳來一聲極為刺耳的嗤笑聲。許多人往笑聲的方向望去，發現出聲的不正是顧大俠嗎？
周教授有點不高興了，這個學生他有印象，就別說前段時間傳的沸沸揚揚的視頻了，單是今天他曠自己的課，就夠周教授在心裏給他記一筆的了。
“顧同學，你又在笑什麽呢？”
“我沒笑什麽啊……”顧大羽從容不迫，眼睛裏沒有一絲慌亂，身子繼續懶散的靠在椅背上，雙腿疊放，完全沒有緊張感。
他也很奇怪，為什麽根本緊張不起來。要換成以前，這麽多人看著他，可能他說話都要結巴。
“我就是想到我女神要跟我同台演出，心裏很高興，所以就笑了啊。”
周教授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這個顧大羽，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不清楚，還用這種態度對待別人！
他是不是還沒意識到自己會連累別人？
“那你告訴我，你拿什麽上台去表演！”
“表演……”
顧大羽低頭，看起來像是在沉思，可不過隻是沉思了一秒，又抬起頭來。然後起身，麵帶微笑，不緊不慢的走到了教室中央。
他的腳步很沉穩，身上多了一種叫做自信的東西。不知不覺之間，每一個人的關注點，早就已經從金婷婷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繼續走，然後走上講台，拿起了周教授用作教學的吉他，又隨便拉了一把椅子，抱著吉他坐了下來，手指撥弄的兩下琴弦。
“還挺像那麽回事……”
“裝吧，繼續裝……”
有的人看不慣顧大羽這幅模樣，小聲出言道。可或許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道，他們下意識的選擇壓低聲音，好像是在怕打擾顧大羽的……表演？
吉他聲不規律的跳動幾下，看起來像是顧大羽隨意撥弄，隨後化為一段流水般優美的旋律，便聽到顧大羽的聲音悠悠傳來。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
“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
“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
“她們都老了吧，她們在哪裏呀”
“幸運的是我曾陪她們開放”
有時候，一首歌的好壞，不需要聽完，你就能知道。
就像現在周教授的目瞪口呆。
就像現在教室裏的鴉雀無聲。
就像是何秋曼美麗的大眼睛中滿滿的不可思議。
就像是，這似曾相識的花兒，於一處陌生的地方，再次燦爛的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