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打不跑鬼子不要回來見老娘
韓少鋒順著山路往前走，一路人煙稀少路途崎嶇，所幸韓少峰小時候就生長在農村，大學時候越野訓練更是不在話下，所以也不管前麵是什麽路，一路跑到天黑，群山環抱中，黑暗來得早了一些。
韓少峰估摸著鬼子再也追不上來了於是找了處山凹坐了下來。終於感覺到自己很累很餓，原來一天都沒吃過飯。
韓少峰打開鬼子的幹糧袋，嘿，好家夥，還有肉幹！就著一口幹糧一口水韓少峰就吃了下去，根據曾經看過的曆史資料知道，日本鬼子占領了東三省後就將東三省當做了軍事戰備基地，所有當地產出的糧食都充當了鬼子的軍糧，這一袋幹糧不知道是多少中國人的血汗！
韓少峰太疲勞了忽忽得睡過去了，半夜裏醒了過來，一摸周圍居然還是在草窩子裏而不是在那溫暖的床上。一時怎麽也睡不著了，心裏也說不清楚是悲是喜也說不清楚這都是夢是真，胡亂的想來想去天色就開始發亮了。
韓少峰摸了摸文件袋然後一拍大腿，管娘的呢，爬了起來決定先去陽泉送了文件再說。韓少峰還是知道，當初陽泉可是爆發戰爭前很重要的一個前沿城市，可惜最後卻隻抵抗了幾天就被放棄了。不知道現在是那一天，希望不要太遲才對。
韓少峰打量了下群山，就向麵前最高的山上爬去，那裏一定看得到人煙。畢竟是軍事出身大學生，雖然並不具體熟悉過去的地形，曆史，但總還是知道判別有無人煙的基本方法，找到人問路是也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直到傍晚韓少峰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他來到一處村子。村子不大，幾十戶人家，可一進村發現空歡喜了一場，找了幾戶人家都沒有人。到了村子中間，卻忽然聽到一家院落裏似乎有些響動，韓少峰上前敲了敲門，卻沒有反映，仔細傾聽似乎又沒有了聲音。
韓少峰一推門，門就開了，門虛掩著的，院落裏沒有人，隻有兩隻雞在覓食，見生人進來，咕咕著跑掉了。院子裏麵是三四間裏屋，韓少鋒仔細看了一遍卻不象沒有人住的地。他想了想又挨裏屋敲了一遍，還是沒人答應，估摸著是村子裏的人知道鬼子來都逃難去了。
韓少峰看到最偏的那間屋的旁邊堆著柴草，估摸著就是廚房，北方山裏的人習慣將廚房建到最邊上也習慣堆些柴草在裏。韓少峰一看是廚房於是想找點東西熱著來吃，一天下來太累了，不吃點熱的東西實在不習慣。
韓少峰推開門，一隻腳剛跨到屋裏一道風聲就撲了過來。韓少峰掄起三八槍擋了過去，一根手腕粗的棍子就隨著一道人影撲棱的敲在了槍托上。這一下震的韓少峰虎口發麻。趕緊退後一步扔掉槍支，反手抽出短槍，對準麵前的漢子。
這個漢子粗壯黝黑，剛才他那一棍子敲在韓少峰的步槍上。卻不料韓少峰將步槍扔掉，讓他幾乎打了個空。有些措手不及，不過他反應也很快，迅速的掄著棍子在身下轉了個半圓，劃上了頭頂，但方要再次落下，一隻短槍已經對準了他，他怎麽卻不敢再敲下來，短槍他還是認識的，這槍是要人命的。
韓少峰看到頓住的黝黑漢子，看樣子還很年輕，也有點發楞，心想這丫怎麽就不分青紅就掄起棍子就敲啊要不機靈點今天就埋在這裏了。
韓少峰想了想用普通話說道，“你的，把棍子放下”當然他沒想到這話說得象日本鬼子似的。說著轉過身來背靠到牆壁，生怕誰又從背後打悶棍，跟哪鬼子一樣死得窩心。但手中槍的槍口卻一直指著那個漢子。
漢子慢慢的放下棍子，聽到這話似乎又有打悶棍的傾向，發現拿槍的人又不象鬼子，難道是個二鬼子？黝黑漢子有些奇怪的道“你的，皇軍？”。韓少峰上前一腳把漢子手中的棍子踢飛，再拾起三八槍挎在肩上。
心想難道這黝黑漢子是漢奸？看他粗布短襟的又不象，土不拉嘰的樣子倒象山裏的農民多些，又學著漢子的話道：“你的，鬼子的？蹲下！舉起手來”漢子慌忙道“不是，不是，我就是這裏的村民！”這句話就順口多了。北方話與普通話本就差別不大，這句話可是聽得清楚。
韓少峰有點不敢相信，用短槍指著漢子繼續盤問。漢子原來叫高虎頭，小名墩子。這個村子就叫高家村，聽說鬼子打來了，全村的人躲進了深山，他本來也藏起來了，卻為了給他老娘拿忘記帶上的藥所以又回來了。聽到外麵有人敲門以為鬼子來了，所以藏著打悶棍，這年頭兵荒馬亂的，打悶棍這種事本就是無師自通的。
隻是沒想到兩人都以為對方是二鬼子。
韓少峰想難怪全村沒幾號人。原來都躲到深山去了。韓少鋒母親去世得早，平生裏敬重有孝心的人。於是和顏悅色的道，“鬼子是要快來了，不過離這裏還遠呢，墩子，看你這五大三粗的，幹嗎不去當兵打鬼子？”
墩子訕笑道：“這些年到處的兵大哥都打來打去的，就我們老百姓遭殃沒飯吃，其實不管哪個坐天下，老百姓有飯吃就成。不瞞你說，鄉下把式我也還會幾招，不過這年頭還是在鄉下好些”
韓少峰一楞心道這話是對，不過鬼子不同，如果天下的老百姓都這樣想，那鬼子還不打下全中國了，建立大東亞共榮圈了！他決心開導這個鄉村漢子：“難道你沒聽說鬼子到處殺人放火，亂殺無辜嗎？鬼子攻占南京的時候可殺了幾十萬人啊！”
墩子點點頭道：“兵兄弟說的是啊，南京大屠殺我沒聽說過，不過鬼子在北平是殺了很多人，我們村有個在北平做生意的前陣就回來了，聽說他老婆就被鬼子給殺害了。
鬼子是很可惡。其實我也想參軍打鬼子的，不過，我老娘年老多病，又隻有我一個兒子，怎麽著也要盡孝道！”他心裏其實想，這麽多年，兵荒馬亂的，如果鬼子象說的那樣厲害，把仗打完了不是天下也太平了，這前清朝不也是異族嗎？老百姓不也就活下來了。
韓少峰本想做做思想工作的，忽然想到南京大屠殺現在還沒有發生，那是兩個月後的事情！自己倒是一時忘記了，隻是天南地遠，一已之力也改變不了這段悲慘的曆史．然後再聽到這話在看漢墩子的神色就沒什麽話說了。難道要勸別人丟掉老娘去打鬼子麽？先有國後有家恐怕這個道理是一時半會說不通別人的。
墩子看到韓少峰半響不說話小心翼翼的道：“請問大哥是哪個部隊的？”韓少鋒心想哪個陳適是二十一師的，自己幫他送信也算是一個部隊的。何況自己兩名字差不多，再說來到這個世界怎麽也得找一個來曆才好，於是道：“我是二十一師趙師長的部隊的”
墩子心想難怪了道“哦，就是十多天前開往娘子關的那隻部隊啊，我知道！從前麵村子路過，買東西還給錢呢，我看到過的，原來兄弟是那支部隊的”墩子又看了看韓少鋒道：“垮著短槍，我應該叫長官的，長官的部隊不錯，比以前我們這裏的部隊就要好多了”
韓少峰澀笑到：“叫什麽長官還是叫兄弟親切點，諾，這隻長槍，是拿的路上打死了日本鬼子的”心想看他把買東西還給錢說得這麽回事，恐怕其他部隊買了東西是不給錢的。
墩子吃了一驚，道：“兄弟居然打死了日本鬼子？聽說日本鬼子身高八尺，麵容獰猙，力大無窮的～｀”
韓少峰直想笑卻一本正經的道：“鬼子不是那樣的，鬼子比我們矮多，一雙羅圈腿，跑都不跑不快，當然，鬼子的大炮還是很厲害的”
墩子哦了聲表示不大相信。又覺得韓少峰不象說假話，問道“看樣子長官肯定是執行什麽任務把？單獨一個人在著大山裏跑”韓少峰也仔細打量自己，自己一身衣服已經被荊棘掛得爛得差不多了，樣子很狼狽。
心想的確是執行任務了，還幾乎迷失了方向了。於是問道“不瞞兄弟，我的確是執行一個任務，被鬼子追著走了好幾天，都迷路了，一兩天沒飯吃了。你說你們這叫高家村，那離陽泉城有多遠呢？”
墩子一聽是有任務，心想還好那一棍子沒有打到這個軍官大哥，雖然自己不是很喜歡打鬼子，但打鬼子還是很令他尊敬的。憨厚的道“今天幸虧你有兩下子，不然我墩子就壞事了。你也不著急，我先給你弄點吃的，前麵村口過去小半天就到了陽泉城了，明天一早我送你到前麵村口就是了，那裏一過去就是大路了。”韓少峰一想又累又餓想想就同意了。畢竟自己這身衣服雖說爛了還怪異著呢。怎麽也得換了不是。
於是韓少峰在高家村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換了件墩子的衣服和高墩子在高家村前麵村子路口分手就往陽泉城裏去了。
這一回倒沒走錯方向，卻是走了三五裏，聽見後邊有人喊自己，回頭一看卻是高墩子，墩子氣喘籲籲道：“長官，長官，不要再往那邊去了……”。
韓少峰詫異的道；“為啥？”
墩子道：“你走後俺今天就去了山裏，聽剛從陽泉回來的村裏三叔說，陽泉城裏的大軍們最近戒嚴，昨天夜裏都開始陸續撤出去了！聽說是實行什麽戰略退卻.……”
韓少峰一聽，罵道：“我操，什麽戰略退卻啊，不就是逃跑麽？”這下怎麽辦，這信是送不出去了！不過就是為了那名英勇犧牲的連長，怎麽樣也得走一遭。
韓少峰道；“墩子，謝謝你好意來告訴我消息，不過我怎麽也得走一遭才行，我這就去了，你就回去把”
韓少峰轉身就走，走了幾步發現墩子也跟在身後，韓少峰轉身問道；“墩子，你怎麽不回去呢？”
墩子尷尬的道：“長官，我也要扛槍打鬼子”
韓少峰問道：“怎麽？你不是說要照顧老母親麽？”
墩子撓著頭煩惱的道：“我回去的時候把這事給母親說了，母親說：讓我打鬼子去，不打跑鬼子不準我回去看她！”
韓少峰樂了，沒想到還有這麽有見識的老人，道：“好啊，那你母親怎麽辦？”
墩子昂首挺胸道：“報告長官，母親說了，她有村裏人照顧！”
韓少峰笑道：“嗬，我還沒答應收下你了你就這麽有勁了？我可告訴你，我現在可沒槍給你哦！”
墩子大聲道：“沒槍我也願意！”
“好，那就跟著我走把，不過不要叫長官，叫我大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