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爾迷的算盤
我們把時間線倒回一點，回到伊爾迷在王曉櫚的心髒處紮下針的那瞬間吧。
??因為大部分人類的心髒是在胸腔正中偏左的位置，王曉櫚也不例外。所以伊爾迷蹲在她的左邊，用右手拿的圓頭長釘，能夠確保在最短時間最精準地讓她斃命，沒有任何痛苦。
??他確確實實紮下去了，他能感受到這個小女孩的心跳聲在瞬間停止，連微弱的掙紮都來不及。
??她死了。
??伊爾迷沒有任何感情波瀾，他仿佛隻是完成一個任務一樣起身抽手要走，但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他發現自己的右手被人緊緊抓住了。
??怎麽回事？
??資深的殺手精英難得怔了一下，這幾秒鍾的愣神給了對方使用另一隻手的機會，對方握住他的手指，把他毫無預兆的手臂扯過去。
??伊爾迷下意識地想把手抽回，但是對方比他更有力！他不得不驚異這是何等強大的蠻力！！
??在最後關頭他隻來得及給整條手臂施加“流”，把手臂的防禦力提到最高，在這種情況下攻擊他的手臂，不僅可能無傷，還會被反傷自身。
??但是他親眼看到對方毫不猶豫地對他小臂一口咬了下去！劇烈的痛感立刻從手臂神經上傳來！
??她…這個小女孩，真的把他咬傷了？
??把他？手臂已經施加了最強防禦的他？用牙齒？
??王曉櫚的舌頭嚐到了血的鐵鏽味。這味道太熟悉了，她一開始生病的預兆就是刷牙刷出血了。那個時候媽媽還以為是她零食吃多了蛀牙了，盯著她每天晚上洗澡刷牙後就直接睡覺，不給她任何偷吃零食的機會，但是即使如此，牙刷上的血泡沫還是越來越多。
??她是抱著“一定要把這人身上一塊肉給咬下來！”的想法去咬的，真的是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
??但是真的嚐到滿口血味的時候，她又覺得流了這麽多血，一定很疼，把整塊肉都要咬下來的話，那豈不是疼死了？
??她心軟了，稍微鬆口去偷看奇犽這個大哥現在是不是疼得呲牙咧嘴的…如果他道歉了，知道打人是不對的，別人也是很痛的，那…那她就原諒他！
??不看還好，一看發現這個大哥哥居然在笑！
??哎呀媽呀！她不僅鬆口了，抓著他小臂的兩隻手也鬆了，完完全全被這個詭異的笑容給嚇傻了。
??伊爾迷在劇烈的震驚後，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狂喜！！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無不在告訴他：這個孩子跟特別！她像是另一個亞路嘉一樣特別！！現在殺掉她太可惜了…她比她表麵所展示的更有價值！！
??在曉櫚一鬆口後，他迅速地冷靜下來，然後立刻想到他現在需要的是測試她的能力是不是真的。
??“你再咬。”他命令道。
??曉櫚一臉懵逼：“？？？”
??“是我離太遠了嗎？”他附身把被咬到的地方貼著她的嘴，和善地勸誘道：“咬吧。”
??伊爾迷想了想，還貼心地自己動手把自己的袖子扯開，露出被咬的一口流血的牙痕，方便讓她對準咬。
??王曉櫚：“……”
??她第一次覺得她朋友說的是真的！她真的讓奇犽的大哥變笨了！變成傻子了！完蛋了！姐姐怎麽辦啊姐姐！
??“怎麽了？繼續咬我吧。”伊爾迷說：“對我發泄你的憎恨。”
??王曉櫚還倒在地上，她被打折的左手和被打腫的右眼都在以伊爾迷能清楚看到的速度消腫。
??這令他更加興奮。
??這麽直觀的恢複速度…連他都無法做到明明骨折卻還可以用蠻力跟人較勁，但是她卻可以！再加上明明被他在心髒紮釘已經死去了，卻瞬間就毫無後遺症般地複活過來……太棒了！這是她的念能力嗎？這個孩子是個絕佳的素材啊！如果可以能成為他的傀儡，受他控製的話，一定會很好用的！
??好想要啊…好想要！好想要！！
??王曉櫚很糾結，她說：“我或許得對你負責。”
??王曉櫚的想法是：我讓你變笨了，這是我做錯了。我要做一個成熟的大人，那麽我得對自己做錯的事情負責。
??伊爾迷的想法：咦？她答應要做我的傀儡嗎？真是個好孩子啊。
??伊爾迷很滿意，他讚許地像摸狗一樣摸摸她的額頭，尋思著：能力雖好，但需要訓練她的反應速度、預判能力、動態視力等等…不如把她帶進揍敵客家接受殺手培訓吧？
??伊爾迷在對王曉櫚的觀察中已經注意到：她雖然有特殊的力量在，但是她的心智完全像個在普通家庭長大的小孩子。這可不行，她需要全方麵的重新教育與培訓。奇犽不是總想要一個朋友嗎？這個小女孩跟奇犽同齡，奇犽似乎也格外在意她…那麽隻要他把這個孩子重新教育得像他們的家臣對揍敵客忠心耿耿，對奇犽當殺手的天職沒有任何異議，那奇犽就不會受到她的影響了。這樣就既可以滿足奇犽想要“朋友”的願望，又能讓她實力增強，成為更強的傀儡…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而且這個素材還是個女性…雖然現在想奇犽的未婚妻還有點早，但如果他們對她的重新教育成功的話，她的念能力又是在可控程度內，這份念力強度……她絕對能夠生下比奇犽資質更好的下下任繼承人。她還很年輕，外表看起來才7～10歲，最多再過8年，她就可以開始生產了。能夠在她有限使用期限內盡量為揍敵客家誕下更多的下下任繼承人人選！
??而且就算奇犽中途發生意外，也有柯特作為備選…甚至是亞路嘉也可以！因為她被殺了也沒有死，那麽或許她可以控製亞路嘉的“強求”。來自黑暗大陸的“黑暗力量”，能不能被傳承、被馴化呢？這是個冒險但收益巨大的實驗啊！
??如果她沒有承受住亞路嘉的“強求”死掉了，對他來說也沒有損失。因為這是一個跟揍敵客完全無關的外人，最多是她的家人朋友以及這幾個跟她在一起的考生一起死。他會記得在她接近亞路嘉前讓她忘記奇犽的，這樣奇犽就不會被牽連。
??但是奇犽似乎在亞路嘉的事情上有所隱瞞…那麽就讓奇犽對她更在意吧，這樣把她作為誘餌時，一定可以能讓奇犽主動在亞路嘉的事情上坦白。
??這樣看，讓奇犽繼續參加獵人測試，與她培養感情，同時讓她也對更多人產生聯係，都是必要的。
??啊啊…太棒了…太棒了！！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都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啊！莫非西索就是在打這個主意嗎？——借用揍敵客之手去培養這個孩子……他確實無法抗拒，這太有吸引力了！
??摸著摸著，他把一枚念釘紮進她的腦袋裏。
??跟現在插在奇犽腦袋裏的是一樣的念釘，連基礎指令也是一樣的——這是為了防止這個素材在沒有打磨好時就被人破壞了，這樣他可是會很生氣的。
??他的動作很快，悄無聲息，連疼痛感都不會有，伊爾迷確信王曉櫚絕對沒發覺，至少奇犽就從未察覺過。
??但很不幸，王曉櫚立刻就知道了。
??他剛把念釘插進來，她就聽到星屑在問：『係統檢測到你有異常狀態‘操縱’，因為‘無敵’狀態已開啟，‘無敵’狀態下免疫任何異常狀態，所以判定‘操控無效’。是否清除‘操縱’狀態？』
??王曉櫚：……我是在什麽時候被/操縱的？
??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星屑盡職盡責地：『13秒前，在頭部。』
??這個大哥哥13秒前還摸她的頭，現在他就不摸了。
??她想了想，又問：如果我現在不清除，會有什麽後果嗎？
??『隻要‘操控’狀態存在，係統將判定你長期處於危險中，‘無敵’狀態則會持續開啟，為你免疫任何異常狀態。』
??翻譯一下是：隻要這釘子一直在，你就一直“無敵”了！
??王曉櫚：好耶！不清！
??她又不笨！這釘子在她腦袋裏啥事沒有，還可以保持“無敵”的效果，那她幹嘛要清啊？才不清除呢！
??王曉櫚躺在地上裝死不起來，這讓伊爾迷感到困惑，他站起來，把胸口掛著的301號號碼牌摘下，輕輕扔在她胸口：“你的攻擊對我造成了傷害，你贏了。號碼牌給你。”
??她還是不動，一副要殺要剮隨便你的樣子。
??反正她已經知道隻要有“無敵”在她就不會死。隻要不死掉，身體再痛她也能忍耐的！
??伊爾迷更加困惑，他發現他不太能明白這個孩子的想法，很多時候她都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麽他之前會想盡快解決掉她——仿佛一個不定時炸/彈一樣，留著令人不安。
??他問：“你想要什麽？”
??明明把號碼牌給她了，但她還是不肯起來，那就是還有所求。
??曉櫚說：“我也不懂。”她的眼睛看著天空，看著天空飛過的鳥兒，飄過的雲…就是不看他。
??“我本來有很多事情想問你的，不過…唔…現在我又不想問你了，因為你隻會害我。”
??猜得真準。伊爾迷心中讚同：可以給她的優點再加上一句“直覺很準”，針對這點進行培訓的話效果更好吧。雖然他本身並不相信以直覺為判斷的人，但動物對危機的第六感有時候在逆境中很有用，適合反殺。
??他後退幾步，像奇犽那樣盤腿坐下，然後一邊取下自己臉上的釘子一邊說：“說來聽聽……你想知道什麽？”
??哎呀可算走遠點兒了！王曉櫚立刻起身，收好他的號碼牌，學著他的樣子也跟他麵對麵盤腿坐著。
??伊爾迷摘下控製臉部變形的釘子後，臉部恢複成原來的樣子——可惜這個過程曉櫚並沒有看到，因為在“火眼金睛”的效果下，她看到的一直是伊爾迷原來的樣子。
??她甚至有點興奮，像是在玩解密遊戲一樣認真地問他：“你們是不是經常會打奇犽？”
??伊爾迷：“對。”
??“為什麽？他做錯什麽了嗎？”
??伊爾迷：“這是我們對他的訓練。因為他成長得太慢了，太弱了。”
??王曉櫚驚訝：男孩子個子長得慢都要被打？這是什麽奇怪的家暴理由？
??她勸說道：“我們是小孩子，小孩子不會長得那麽快的！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我們都要到18歲才算是成年人了！”
??伊爾迷糾正她：“你錯了，是20歲。”
??王曉櫚高高地嘟嘴：“你哄我！是18歲！”
??她可是律師的女兒！她能記住的法律法規一定沒錯！
??伊爾迷果斷放棄跟她糾結這種無用的問題，他點頭：“你說得對。”
??看看！同樣是兄弟，這個大哥哥就會馬上知道附和他！如果是奇犽，奇犽一定要跟她分清楚誰對誰錯才行呢。
??王曉櫚得到了被大人讚同的滿足感，她得意地追問：“奇犽是不是還有一個弟弟叫アルカ（亞路嘉）？”
??她連亞路嘉都知道嗎？這讓伊爾迷確實吃了一驚，他沒有去想這可能是奇犽說的，因為奇犽被他的念釘限製了去刻意想有關亞路嘉的事情，那麽自然不可能會告訴她。
??他承認道：“對。”
??“你們把他關起來了？”
??“對。”
??“為什麽？”
??這個他就不能說得太詳細了，伊爾迷含糊地說：“你隻會看表麵嗎？亞路嘉的身體裏存在別的東西，那不能用家族的目光看待。它很危險，它會強製使接近他的人受到傷害。為了防止造成更多傷亡，它必須被關起來。”
??王曉櫚本來還有點笑意的表情逐漸消失了，她皺著眉看他，仿佛她不明白他們的做法。
??伊爾迷本來想引導她問更多亞路嘉的事情，讓她對亞路嘉產生好奇，這樣她就會想去接近亞路嘉。但王曉櫚似乎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的打算，她沉默一陣，又說起奇犽的話題。
??“奇犽說你們都是殺手，還想讓他也成為殺手，他不想當殺手就逃出來了…真的嗎？”
??“對。”伊爾迷說：“不過，不是我們想讓他成為殺手，他本來就是個沒有人性的黑暗傀儡。無欲無求，晝伏夜出，唯一的快樂就是殺人。成為殺手是奇犽的天職，他就是以這種方式被爸爸和我培養長大的。”
??曉櫚再次與伊爾迷對視，她知道他是在說認真的，所以她隻能問：“你們不能這樣…擅自去決定小孩子未來去做什麽職業，這樣不行，是不對的！”
??伊爾迷歪頭：“你在生氣？”
??奇怪的問題。她愣愣回答：“嗯。”
??“跟你無關的事情，你為什麽要生氣？”他說，“你也在擅自去決定別人的事情。我們是奇犽的家人，你是奇犽的什麽？”
??曉櫚被這話噎住了，迷茫地眨眨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知道他們做的是錯的！但是她居然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那麽是她做錯了？……不對！他們先做錯的！可是要怎麽反駁呢？大人真是狡猾！！
??她隻好轉移論點：“就算奇犽應該做殺手……但殺人不是犯法的嗎？你們不怕被抓嗎？”
??“你不明白。揍敵客是合法牟利，每年都有準時向國家納稅交稅，信用記錄真實可靠。”伊爾迷說。
??實際上揍敵客這個暗殺世家每年所上交的錢與衍生發展的旅遊業等等…撐起了巴托奇亞共和國的部分經濟。隻要國家掌/權人不是個想死前出名一把的瘋子，就不可能對揍敵客下手。
??但他也承認：“想要用殺人罪來定罪揍敵客家族，罪名可以成立，隻要能有對我們執行製裁的人。如果出現能比揍敵客家族更強的強者，我也隻能束手就擒了。”
??王曉櫚：“……”她好像想到了什麽可以形容他們的成語，但是她記不清了。
??唉！上課的時候多認真聽就好了！虧她以前還覺得語文課不難呢！
??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麽會有殺手家族的存在呢？”她輕聲問。
??這太奇怪了！以殺人為職業，居然能合法，還能成為家族產業？！就算政/府允許、法律允許…但人民呢？大家都同意了？連她一個孩子都知道，這明明是錯的啊！！
??伊爾迷盯著她，露出了一個微笑——不是剛才那種狂喜扭曲的笑容，也不是後來對奇犽賣萌鼓掌的假笑，而是一個純粹的，仿佛在憐憫，又仿佛在藐視一般，毫無笑意的冰冷笑容。
??“因為人類需要實現欲望的工具。”
??所以，殺手家族才會一直存在。
??她沉默了。
??王曉櫚安靜不語，伊爾迷起來徒手挖土，他挖得很快，等她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圍著她挖出了一圈深深的溝。
??她都不知道是先驚訝他挖土快如藍翔挖掘機還是先驚訝他在挖土，總之就是很驚訝，又好奇，湊過去看：“你在做什麽？”
??看到曉櫚主動讓出她原來位置的土地，那很好。伊爾迷挖過去，把這個圓形溝挖空，成為一個約有一米二高的深坑。
??曉櫚坐在坑外圍看著，恍然大悟：哦！她懂了！這是要做陷阱抓獵物吧？
??她看看天空：太陽公公也快下班了，是時候該吃晚飯了。她摸摸肚子：雖然肚子沒有在咕嚕嚕地叫，但她知道她一定餓了！
??伊爾迷挖好大坑，他過來像是捧一個等身娃娃一樣雙手捧著曉櫚，把她放進坑裏。
??沒等她問這是要做什麽，他就先解釋道：“你在這裏不要動，他遲早會來。”
??曉櫚聽話的坐在坑底，看著這個大哥哥一下子就拿來了很多帶樹葉的樹枝，把坑口蓋住。
??她嘀咕一句：“那麽大的洞，我不覺得奇犽會掉下來耶。”
??對方聽到了，他睜著大大的眼睛：“隻要你在裏麵不出聲，奇犽就不會發現。這是給奇犽的一個驚喜，你想要破壞這份驚喜嗎？”
??……當然不想。
??連“驚喜”到底是指什麽意思的王曉櫚，聽到她可能會破壞別人的好心情，她就安分了，乖乖坐著。
??然後她瞥到了伊爾迷披散著的那頭黑色長發，那可真是漂亮啊！像個大姐姐一樣，男孩子卻留那麽長的頭發，應該是很愛護頭發吧？
??曉櫚想想，動手摘下自己的發圈，站起來從還未完全封住的洞口伸出去：“大哥哥，這個給你。”
??伊爾迷停下，他提醒道：“一旦你把它給我，它就是我的了。”
??王曉櫚大方地揮揮手：“沒關係，你拿去用吧。”那麽長的頭發散著一定很熱，還容易亂。
??他取下她手裏還纏著發絲的黑色發圈，然後用樹枝蓋好，再用挖出的土埋上一層，到看不出地下有樹葉的程度就夠了。
??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土堆（陷阱），隻要不是個瞎子都能看出來。但防止發生意外情況，伊爾迷隨手撿根木棍像扔飛鏢那樣扔過去。
??正中土堆正中央，有點斜，但沒事，很好。這下奇犽一定能認出來，他很滿意。
??伊爾迷離開，去尋找這場戲劇的男主演。
??※※※※※※※※※※※※※※※※※※※※
??說起來，第一次獵人測試的薩次考官他是有嘴巴的，隻是嘴巴與胡子太近，動畫裏被簡略了。
??這一章寫得太長，所以我把沒下完的分到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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