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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飲食男女(60)三合一

  飲食男女(60)


  林雨桐休假一直休到了九月份。


  九月份, 暑假結束了。作為學生的四爺,開學得要去報名的吧。


  可開學這一天, 學校也通知老師去開會。尤其是林雨桐要去醫科大學, 開個婦產科的中醫培訓班的事情,這個是要在會議上說的。因此, 這個會議是屬於她非去不可的會議。


  鑒於九月初, 除了早晚, 氣溫其實很是比較高的, 四爺就說他報名可以延後, 第二天去也行的, 叫桐桐放心去開會, 他在家看孩子。


  結果前一天晚上一場暴雨, 早上起來天透著亮色,林雨桐站在陽台上抬頭一看,就道:「今兒好天氣……」不會下雨, 不出太陽。還不憋悶, 小風吹著,最是涼爽。


  然後四爺一聽,就起身就屋去了。出來就帶了一身青蛙裝, 要給暖暖換。


  孩子剛起來, 尿濕了一點褲子才給換的衣服,「嘛呀?又換。」


  「天涼快……」四爺一邊把暖暖的腳丫子往褲腿里塞,一邊這麼說。


  天……是涼快。


  所以呢?


  「我今兒去報名……」


  帶你閨女一起去?


  你要三天的報名時間呢,不是非今天去的吧!就是非今天去, 那樓上老兩口沒啥事,一會子就下樓來了。你出去報個名再回來,兩小時夠不夠?怎麼就非帶出去。


  「孩子也不常出去……」學校里的環境還好,帶孩子轉轉嘛。


  林雨桐:「……」總了歸齊,就是要帶你閨女出去炫耀炫耀唄。


  這要是孩子長到三兩歲,你要帶也就由著你帶了。這麼丁點的,出去你不得給兜著尿不濕嗎?尿濕了你得給換吧,她在家也不是很習慣帶那個東西,你給她兜上她就給你撕下來。出門不小心尿你一身信不信?回頭你濕了沒事,你看她衣裳濕了你不得替她難受呀。難不成還能帶上幾身衣裳給她隨時換呀?這也不現實對不對?


  她溫和的講道理,但是態度卻是堅決的:要報名,你抓緊去。要帶孩子一起去,不行大大滴!


  四爺:「……」我這給孩子把出門的衣裳都換好了,「很快,就轉一圈就回來……」


  暖暖大概能聽懂一點了,一臉疑問的指著門外:「去?」問是不是要出去。


  她爸才一點頭,她頓時尖叫一聲,蹦躂著要坐起來,拍著手,恨不能馬上出去。


  「不行!」明年這個時候差不多。


  暖暖拍著身上的□□肚皮,抓著衣服:「……穿……穿……」


  都穿好了,所以應該出去。


  應和她爸的話。


  林雨桐故意虎著臉,「穿了再脫。」


  她不樂意,蹭的一聲往他爸身後一躲,探出頭看林雨桐的臉色。


  林雨桐差點綳不住,「讓你爸推著你去外面花園裡轉轉……好不好?」


  暖暖不言語了,正巧齊芬芳下來了,這丫頭又樂了:「……姥去……」


  把四爺和桐桐逗的夠嗆。暖暖不愛跟她爸去小區的花園,覺得不如跟著姥姥舒服。為啥呢?帶著孩子的,一般都扎堆。叫孩子一起玩嘛。而在家帶孩子的,不是寶媽,就是外婆奶奶。女人們在一塊,就是那種的:

  你家這個多大了?


  會叫人了嗎?

  吃輔食嗎?


  能走幾步了嗎?


  用的啥尿不濕呀?


  吃的什麼奶粉呀。


  我家娃昨天晚上起了幾次,尿床了,拉了。


  ……


  就是這麼一套。四爺也帶著暖暖有心參加人家的團伙,心說叫孩子跟周圍的孩子玩一玩吧,結果一湊過去就被女人給包圍了。她們說她們的,他不搭話。可這麼著也不行,人家還追著問他:


  你家林大夫忙著呢?


  以後你家的孩子都你帶?


  你家林大夫就有福氣了,老公奶孩子帶孩子。


  噯……你現在不上班呀?


  明兒有個嬰兒游泳館開業,不要錢,你去不去呀?要去一起唄,咱們搭夥,開一輛車就行……


  啊喂!爺不煩帶孩子,難得有這樣的時間和機會能帶帶孩子。爺也願意叫林大夫清閑清閑,但是……爺不愛跟你們說這麼些話。


  要是愛新覺羅祖先有知,那是要羞死的。


  於是,每次帶暖暖出去,他不是帶著孩子在花園裡科普各種植物知識,就是帶暖暖去看老頭們下棋。孩子再聰明,科普這個教育,還是有點早的。頂多孩子會發出一些類似於『花』『草』『芽』『葉』這些詞,但說的最清楚的只有兩個詞。一個是『叫吃』,一個是『將軍』。


  下棋的時候那些老頭們一叫吃,一將軍就喊的震天響,象棋拍打在象棋上,發出鏗鏘的聲音,孩子想記不住也難。再加上林忍讓在家也愛下棋,跟四爺下,跟蘇南下,所以,叫爸媽還叫不大清楚呢,就先學會『叫吃』和『將軍』了。


  比起這些無聊的活動,當然是找小朋友更好玩了。所以,一聽去樓下,去花園,她就習慣性的要找姥姥。在家也就姥姥特別有耐心能帶著她參加社區內自發的集體活動。


  齊芬芳樂的不行,「丁點大個人,你怎麼就精怪成這樣了。」


  暖暖帶著幾分諂媚幾分討好的笑,把她的磨牙餅乾使勁的往前遞,給姥姥吃。


  齊芬芳樂的抱她:「想出去呀!那就叫你爸媽去忙他們的去……咱們去樓下……」她把孩子抱起來往小推車裡放,「我才進來的時候還聽見說啥換衣服……換啥衣服?衣服買了就是為了穿了,不穿就小了。瞧瞧我們今兒穿的,跟他們比比去……」一邊說著一邊推著往出走。


  推車上掛著水壺毛巾紙巾帽子毯子,一堆的東西。帶著孩子只要是踏出大門,這就跟遠足準備的東西也沒多大的差別。


  孩子走了,兩人抓緊出門,辦自己的事。四爺的建議就是,「培訓班可以搞,但不能說天天的你全程陪著吧。帶幾個學生做助教……就行了。」


  該講的講,解疑答惑也行。但平時練習管理這些事,不用參與的吧。


  林雨桐就是這麼想的,她還提出一個事,「培訓基地,放在婦幼。」因為產婦資源上來說,這裡是最豐沛的。


  放在哪個醫院都行,她提出來了,那就沒什麼反對的意見。只是有人說,如果地方不夠,可以適當的選幾個備用的。


  這個也合適。


  反正就是把婦幼推到前面,這就是給了周安民臉面了。


  這邊一開完會,周安民就接到婦幼那邊的電話,言語里客氣的很,一打問就知道,自己這個小姨子還是給力的。人家做事屬於很講究的。


  而自己唯一能給人家幫上忙的地方就是,管好自己的老婆,少給人家添點麻煩。


  最近他的心情也比較爽,回去不順心了耷拉著臉也是正常的。今兒回去之後,飯菜已經做好了。水平一般,但勝在是家常的味道。菜色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最普通不過的家常飯,可過日子這麼吃心裡是最踏實不過的。


  吃飯的時候,給閨女碗里夾了兩筷子青菜,「多吃點,對皮膚好。」


  可可不愛吃,看她媽:「……飯前我都吃了半碗了,是吧?媽!」


  林雨苗:「……嗯……她餓的早,我給拌著青菜盛了半碗飯,這會子她不餓……」把青菜給挑出來了。


  可可剛要去夾紅燒肉,周安民給拉過來了,「既然不餓,晚上盡量不吃肉。多喝點魚湯……」


  我媽做的魚湯腥味大,並不愛吃。


  孩子簡單的扒拉了兩口進屋了,「我去寫作業。」沒吃飽,但是卧室床底下有零食。


  「不去找你三姨補習了?」周安民就道,「你先歇會兒,等爸吃完送你過去。」


  可可一頓,「我們老師說……要有自主的學習能力,最好別太依賴輔導老師。」


  這樣嗎?

  聽起來是很有道理。


  周安民點頭,「那你去吧。」等孩子進去了才說林雨苗,「那你得跟老三好好說說呀。孩子突然不去了,還當是咱們見怪了。」或是嫌棄老三教的不好。


  林雨苗低頭盛湯,「剛開學,也沒啥課程。這幾天我得空了就去說。」


  這人怎麼這麼不會辦事呢?

  周安民放下筷子,一臉的不高興,「你是還不願意上你爸媽那邊去唄。咋的了?臉上下不來呀!那有種你一輩子也別回去啊!你說你這人……老三管了孩子這幾年,學習也沒要你操心。這會子了,孩子不去了。你就是不想去,你是不是得好好的跟老三用商量的語氣說呀。再怎麼說人家也是搞教育的,要是老三也覺得人家老師說的有道理,那咱們能放心,老三也能理解咱們的意思。你這不聲不響的,是個啥意思?」


  「沒不去呀!開學第一天,沒作業,最多就是包個書皮,我把書皮都給買了……」林雨苗好聲好氣,「我去,明兒晚上我就去……」


  沒作業不等於不需要預習。算了,跟你說不明白。


  他哼了一聲,跳過這個話題,繼續說去老三那邊的事,這其實是不光要去老三那裡,「老二那裡……你也多看護點。人家老二這回很給我這個姐夫面子……」


  「那不是應該的嗎?」


  放屁!


  誰跟誰是應當應分的?

  最應該應分的就是父母跟子女。你小的時候父母養你,那是做父母應當應分的。等父母老了,你養父母,這也是應當應分的。剩下的……那就是情分。


  「行!你說的對,你說的都對。」林雨苗應付著,這叫周安民多少有點挫敗,這還是沒往心裡去呀。


  他生氣,但老婆娶回來了,不順心順意,那就還得教。


  吃了飯,拉著老婆先上老二那邊去。再怎麼都是親姐妹,還能永遠這麼著呀?


  到了那邊,一進玄關,就聽見裡面老二家的那位在給孩子念書:「……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


  四爺不是念書,是抱著孩子晃悠的時候,嘴裡在背詩經呢。


  孩子能聽懂多少不知道,反正孩子一鬧瞌睡,四爺就是這麼一出,詩經是翻來複去的背給孩子聽。


  兩人一進來,小丫頭頭蹭的往起一抬,這是又不想睡了。


  最近幾個月林雨苗不常來,暖暖覺得有些面生,扒拉著她爸也不要下來,只眨巴著眼睛看。


  周安民就笑:「這是教我們暖暖念詩呢?」然後就笑道,「這是背的什麼呀?」說著就笑問林雨桐,「這是一邊背詩一邊教育呢……」


  教育談不上。


  只是剛好,今兒背到這裡了。


  林雨桐也沒解釋,順嘴了接了一句:「將來,不指望她多有出息。孩子嘛,能心存感恩最好。孩子懂得感恩父母,這是一個家庭最大的福報。」


  千不好萬不好,生養撫育之恩比天大。


  一個沒出息的孝子,比一個有出息的白眼狼要強千倍萬倍。


  林雨苗就覺得老二說話是話中有話,好像在說自己對父母不好一樣。一時間臉上更下不來。周安民倒是面上毫無異色,接過話頭,「我跟你大姐這回來,其實也是為了父母的事來的。我呢,一直給我父母每月三千。岳家這邊,我想也一樣。我就這麼大的能耐,能給的也有限,我的意思是,咱們倆家,一個月每家給上爸媽三千塊錢。老三就算了,畢竟跟父母住的是他們倆口子。在身邊端茶倒水的,這不是那點錢能算明白的。」


  這怕是周安民聽了自己剛才的話順口才接上來的。


  而且,他考慮到了老三兩口子拿的那點工資,一月拿三千是挺緊巴的。


  林雨苗就道:「其實爸媽不缺那點錢。」


  周安民能氣死,是因為缺錢才給的嗎?


  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林雨桐就笑,「我大姐是這樣的,她心裡沒別的想頭。」她就是說話不怎麼過腦子,想怎麼說就怎麼時候,習慣了。


  林雨苗終於有點反應過來了,「我自己的爹媽,我會捨不得那三千塊錢?我就是說……他們真不缺那點錢……」


  周安民更氣,你啥意思呀?你爸媽不缺,我爸媽缺唄。


  還是說,覺得給你爸媽的少了。可你說給多少合適?

  五千?


  給你爸媽五千,那要不要也給我爸媽五千。當然要了,要不然我不就成了那個有出息的白眼狼了嗎?


  可兩邊都給五千,這加起來就是一萬。一萬塊錢呢,就算是月入十萬,這個錢往出拿是不是也有點心疼呢。


  再說了,也得考慮你們姐妹四個的具體情況吧。老二這邊一個月給三萬那都給的起,但是吧,老三兩口子的死工資,五千佔了兩人工資的一大半。再是說他們跟爹媽住,不需要給錢,但人家兩口子心裡肯定過不去。


  所以,三千剛好。


  「父母不缺那點,但這錢也得給。這給的不是錢,是心理安慰,是吧?」周安民這個問四爺,尋求支持者。這是得叫父母知道,女兒們是肯給養老的。


  四爺無所謂,大面上就按照這個章程給。人家給自家看孩子,別的地方再另給孝敬就是了。


  他認可,但還是道:「這事要提前給老三兩口子商量。」不要掏錢,但事先也得把話說到明面上。


  也對!那就叫老三兩口子下來。


  兩人一聽這個事,心裡就明白,錢是小事。主要還是想緩解老大跟爹媽那邊的關係,給老大找個台階下。


  其實老兩口拿了那錢,還是想辦法就補貼到她們各自的日常生活里了。


  老大那邊,可可的教育,課外輔導,各種零嘴,瞧見啥好看的衣服了,也都給買。


  老二這邊呢,進進出出的買菜,都是些很細碎的開支。這一點林雨桐也知道,家裡的洗衣液啊,潔廁的東西呀,零七八碎的,什麼都有。她也沒專門去買過,但用的時候總有,那肯定是齊芬芳心裡都記著呢,覺得沒有了直接就給補上了。去物業交給物業費,水電費之類的,不也是他們去嗎?家裡的電卡林雨桐一次都沒摸過。


  這些老三當然是心裡有數的。雖然跟老人住有很多不方便吧,但在家現在是……基本上是啥事也不沾手了。早上起來吃現成的,搞衛生有鐘點工。吃了飯……以前自己跟小四刷碗,現在……反而不用了!


  齊芬芳是這麼說的,當然了,是背著蘇南說的,「……就得叫他看看,你在家是啥都不幹的。這麼著,將來自己過的時候,你才啥都『不會』……」不會了好啊!什麼都不會的人有福氣,什麼都不用幹嘛。從來累死的都是能幹的。


  老三:「……」這算不算是被媽媽疼了一次。


  所以,光是這份啥也不幹的舒服自在,還不值這點錢?

  再不濟她還有鋪子租金呢?何況,蘇南還是有點外財的。


  反正,要給就一樣都給。自家不出這錢,沒事的時候自然是沒事,有事了,這事拿出來叫人講究。


  因此,蘇南也很堅決,「再缺錢,不缺給長輩的孝敬錢。那就這麼定了,三家各給各的,每月的一號準備轉賬,三千,一分不能少。如果遇到特殊情況,提前說明。欠的部分其他人補上都行,不短了父母的養老錢,可行?」


  當然是可行的。


  「等小四結婚了,依照此例。」要是拿不出來再說。


  行!今兒九月一號,乾脆從這個月起。


  於是,林雨苗這麼地再次的踏進了娘家的門。而林忍讓和齊芬芳真特驚訝,給錢呀?


  林忍讓想說,老子不差那點錢。


  但齊芬芳一把給攔住了,這錢得要。哪怕咱們攢著等將來再分給他們呢。但是不能不要。這性質不同呀。


  自從拿了這個錢,小四的日子越發不好過了。齊芬芳整天念叨的都是,「你看你三個姐姐,不管怎麼說,錢上不受恓惶。日子好歹都能過,也過的比一般人強些。你看看你二姑家的你表姐,嫁的那邊房貸欠著成百萬,兩口子月月那點工資……交了房貸車貸,孩子補習的錢都得貼……房子首付還是你二姑這邊給出的,那女婿家太窮了。你可別給我鑽了那個牛角尖……」


  「我找一條件差的,我養他還不是一樣。只要我瞧著順眼,看著賞心悅目……」還沒說完,緊跟著就是一巴掌,「你敢這麼著打不劈你。你懂什麼,有出息的男人回家照樣乖順。沒出息的男人……回家更像大爺!別的不說,你就看你三個姐夫,哪個是回家啥也不幹的……」


  呵呵!瞧這三個女婿把您給嘚瑟的。


  小四不愛聽她說話,換了鞋就出門。


  「嘛去?這麼晚了不好好在家呆著……」


  「找暖暖去……」她直接就出門。


  孩子都睡了,你再鬧她。


  並沒有!孩子沒睡。因為馬駒子到省城有事,牛愛群坐著順風車來看孫女了。明兒就走。孩子以前跟牛愛群那是在網上視頻的,孩子新鮮呀。以前抬手一摸,只有屏幕。現在人到跟前了,摸到的是人,這可興奮壞了。對著電視『噢噢噢』的,不停的拽四爺。電視上是清宮大戲,老十七給四爺戴了綠帽子那一類的。


  四爺和桐桐又不看電視,但是齊芬芳在這邊的時候肯定是看這個的。而且是反覆看的那種。電視一打開就是這個。孩子跟著也看了一點吧……這會子拽著他爸,像是在說:叫裡面的人也出來呀!


  還是別了!主要是怕你阿媽打死你十七叔。


  想來十七躺在下面也挺委屈,小可憐樣的風吹就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是在床上的,六十天是在他自己家轉轉,剩下那五天堅持堅持,還能出一趟門的。比如不得不去,不去不好的宮裡。


  躺在那裡作古了,送了他四哥一頂綠帽。這種事對吧……管他是不是真的,喜聞樂見就行。單憑這一點,老十七足可以傲視群兄弟了。


  四爺不用看,都知道桐桐在偷笑啥。裝的再一本正經,我也知道你在心裡笑,心裡的小人坐在地上,笑的四仰八叉。


  他瞪了她一眼,桐桐低聲問說:「……你這心修的還不行啊……」


  也是!再是說又不是我,但要心如古井不泛波,那也是不可能的。


  林雨桐心笑,這要是叫四爺遇上一回那個老佛爺,那可真就有熱鬧看了。


  兩口子在這邊小聲說話,你一句我一句,那邊牛愛群也不在意,注意力全在暖暖身上。跟孩子說著方言版的普通話,「……把人家叫下來呀?那下不來!咱們也不叫人家下來……等將來咱們也去電視上……我孫女這長的……不服她哪個明星……是不是?」


  孩子哪裡懂這個,一味的走到跟前看著電視。


  四爺悄悄的把電視給關了,然後對孩子攤手,表示沒法子了,「裡面的人……人家睡覺了。咱也睡覺好不好?」


  但這話昨兒還能哄住,今兒就哄不住了。就見這丫頭扶著奶奶的手奔著茶几,然後扶著茶几轉了一圈,眼睛盯著茶几看。看完了,又扶著去了電視跟前,扶著電視櫃跑側面,抬手就摁了開關,電視又打開了。


  林雨桐這才恍然:「這丫頭剛才在找遙控器吧。」


  老看大人開關電視,她給記住了。


  牛愛群喜歡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家乖妮妮比奶奶都強,現在這電視,奶奶都不知道電視的開關在哪兒……」


  暖暖笑的露出才長出來的米米牙,拍著手跟爹媽炫耀。


  林雨桐過去將她抱起來,四爺蹭的過去將電源線給拔了,孩子一扭頭,傻眼。嘴一憋一憋的眼看這就要哭了。


  牛愛群心疼的不行,孩子看電視咋了嘛。


  就是看不懂,那瞧個熱鬧也行啊,孩子喜歡就好了嘛。瞧瞧,剛才那小臉笑的跟多花似的,多喜慶。非把孩子鬧哭!

  四爺也不說不叫看,只接了她放地上,還牽著她過去,「怎麼了呢?是不是人家太累了,所以回家了……你再去叫叫看……」


  可以的嗎?


  孩子的小短腿倒騰的可快了,過去再摁了一下……


  嗯?

  並沒有再出來。


  「哇……」的一嗓子給哭出來了。


  這個時候門鈴響了,林雨桐笑著去開門,是小四。小四手裡拿了個玩偶,「還沒睡呀。」


  沒!正鬧著呢。


  小四進去,把玩具擋在臉前面,掐著嗓子,細聲細氣的說話,「我找暖暖……誰是暖暖……」


  一下子就不哭了,只盯著小四手裡的玩具看。


  這是新樣式,剛做出來的樣品,消毒之後就在車上放著呢,她剛才下車專門去取了送過來的,果然孩子就是容易被這種色彩絢爛,但長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吸引。


  正要逗孩子呢,才發現姐夫的媽也在,「……您看,您來了我也不知道。」


  「剛到的。想著你們也都睡了,就沒上去打招呼。」


  也是!都這麼晚了。


  小四也沒啥事,就是送個玩具,放在孩子的玩具堆了,看看孩子會注意到新的,還是捨不得舊的。


  孩子的注意力轉移了她也就回家,二姐的婆婆來了,聽說明兒要走,這肯定是有許多話要說的。


  林雨桐追出去問她:「有事就說,還真就這麼走了?」


  「真沒事。」小四推她回去,「真沒事……就是媽在家老絮叨我,不耐煩罷了。南哥跟爸在家看球賽呢,咱家老三這個閑不住的,現在不管可可那個麻煩精了,又在網上弄了個啥兼職,好像是在網路課外輔導,課時費還挺高的。現在書房又成書房了,晚上在裡面上課呢。門一關,她不出來,不許人進去。我在家吧……不需要跟誰說話……」是一個人玩手機不好呢,還是一個人在網上追劇不舒服?再有,隨時都要處理訂單回復客戶,也不是真那麼無聊。但是自家媽是真無聊呀!老三拒絕她的騷擾,自己就得受罪。聽她沒完沒了的絮叨。其實說話沒事,聊聊嘛,但一說話就是婚事,這就煩了。她是一肚子苦水,臨走的時候就道,「之前還說別叫我三姐生,等暖暖大殿。可現在,我就盼著我三姐趕緊也生一個。咱媽忙了,就不催我。」


  其實她早想找機會跟二姐商量商量,看是不是能搬出去住。這事怎麼跟爹媽說合適。可猶豫到現在都沒開口。這事要是以前,她想說就說了,可是現在不一樣呀。現在家裡有個姐夫……要說不方便肯定也會有點。要出去住,其實也沒什麼……但就是怕老三家兩口子多想嘛,好像是因為他們她才要搬出去的。但其實,關係真不大。


  因此,她話到嘴邊,乾脆連二姐也不說了。就這麼著吧,趕緊掙錢,能自己在這小區里交個首付,自家爸媽到時候都會無話可說的。


  見她真沒事,林雨桐就真放她走了。


  進來四爺就問:「是有事?」


  沒事!


  不外乎催婚那點事。


  牛愛群也問呢:「……蘋蘋這姑娘多好的,性子爽利……怎麼還沒個對象呢?」


  「沒碰上對的。」林雨桐就笑道,「就是我媽催的緊,這才躲出來的。」


  「大人著急嘛。」牛愛群就道,「就跟虎子一樣,我這心裡急的都冒火了,可這孩子壓根就不搭理。媒人沒少介紹,也都叫見面了,可惜……就是沒下文。你說虎子這孩子是不是傻……電話號碼都留了,沒事你給人家姑娘打電話唄。怎麼就是死活不開竅了。一見人就臉紅,不好意思給人家打電話……我說你一大小夥子,叫人家姑娘撅幾回怎麼了?這個不行換下一個試試,總能碰到合適的對不?你說你連試都不試……你不好意思,等著人家姑娘好意思呢?現在的小姑娘多金貴呀!比咱家條件好的多了去了……人家更不會搭理你了……介紹的小姑娘條件真不錯,有在派出所工作的,雖然是協警,但是一個月好歹也有兩千塊錢,能把自己養活了就行。還有個是個幼師……上星期見的那個最好,在婦聯的……年齡也合適,那孩子也大方穩重,可惜,他就見了一面,還是沒好意思聯繫……」


  一間姑娘就臉紅,羞羞臉,這可咋整?!

  牛愛群一肚子苦水,「我也不愛包辦,可你說虎子這樣的,我不包辦一個……他不得打光棍呀。」


  這個……咋說呢?包辦的未必就過的不好,端看怎麼說了,「只要虎子願意,那就行唄。」


  說了這個,牛愛群又絮叨尹麗,「結了婚跟變了個人似的,啥事也不管。在店裡真當了老闆娘了,對駒子也是吆喝著叫,厲害的喲!」嘴上這麼說,但臉上卻歡喜是歡喜的,證明女兒過的好。緊跟著話一轉,「……就是沒個孩子。我是不著急,駒子也說不急。可你知道咱們那邊……人的嘴裡是啥話都有。楊林那邊,人家媳婦給添個小子。這話就多了,一天結婚的人家添個大胖小子,咋你家就沒個孩子。我一聽這個就來氣。沒關係的事,沒關係的人非得這麼拉到一塊比一比,你說討厭不討厭……我想著,過幾天,叫你姐跟你姐夫再來一趟,叫桐桐幫著看看……駒子的年歲不小了,你姐再拖下去,不也成了高齡產婦了?抓點緊……」


  行!怎麼都行。


  好長時間不見兒子媳婦了,牛愛群精神狀態好,從家裡的菜地專給女婿的飯館子送菜,到後院養的雞鴨鵝,兩頭笨豬……誰誰誰添了孩子,哪家哪家又出了啥事,都要說一遍。其實常視頻,在電話里也都說了,該知道的都知道。但她卻一遍一遍又一遍的說,過去的事反反覆復的……兩人都跟第一次一樣,耐心的陪著。


  人年紀大了,就是這樣。你對她說的話沒興趣,那她還能跟誰沒完沒了的去絮叨。


  聽了一半,四爺就叫桐桐抱著孩子睡去了,一是叫桐桐和孩子舒服,二嘛,也給牛愛群單獨跟兒子說話的機會。兒媳婦再好,那到底是兒媳婦。有些話是不好說的。


  果然,桐桐一去睡去,牛愛群就問了:「……孩子都是你丈母娘看的?」


  四爺點頭,「是!這邊的事大部分是丈母娘照看。」


  「那人家的事你得精心點……丈母娘在這邊,你就要手腳勤快點。有點雜活,能幹就幹了。別叫丈母娘有意見。」要不然不能在桐桐耳朵邊填好話,時間長了兩口子容易有矛盾。


  四爺特耐心的應著,「處的挺好的,這事您跟我爸別操心。」


  咋能不操心呢。到底是岳家得力,媳婦也能幹,總覺得兒子多有仰仗人家。一條兒女一條心,這邊說是不用操心,但咋能不操心呢。就怕兩口子過不好,就怕跟人家這邊處不好。有句老話咋說的,餓死不耕岳家田?就是不能靠著岳家吃飯嘛。


  她多少有些憂慮,「你現在還上學……掙得真的夠不?家裡不要你再給錢了……先顧著這邊,孩子要緊。還有啊,我可得提醒你……上學就是上學,只能是上學。現在這小年輕,動不動的就愛啊不愛的,多好的媳婦擱在家裡,找外面找愛去。尤其是學校……學校里的女學生,人家年紀小,不懂事……有時候辦事不想後果……我跟你說,你可得把的穩。別在外面整那些有的沒的。」鎮上一姑娘,考上大學,眼看畢業了。結果咋就跟老師好上了,那老師有老婆有孩子的鬧到網上了……壞事傳千里,誰不知道呀!都說是孩子小不懂事,是那老師不對。當然,別管別人咋說,她信這話。自家男人臨出門前,千叮嚀萬囑咐的,可得好好說說兒子,現在的好日子就是做夢都不敢想的,可不敢得隴望蜀。


  這些話都不敢在桐桐面前提,怕本來沒事的事,再叫兒媳婦給想多了。


  她心裡嘆氣,也別說當兒媳婦難,其實這婆婆也難。


  同樣一句話,這親媽說出來,跟婆婆說出來,聽在耳朵里,那就是兩種味道。反之,同樣的話,親閨女說出來,跟兒媳婦說出來,聽在當媽的耳朵里,那也是兩種味道。


  所以,問題就來了!

  就連桐桐,等四爺回來的時候都先問了一句:「說我了吧?」


  四爺:「……」就算是說你了,難道我是站那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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