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雨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許彌牽著妙汐的手，拉著她漫步在蜿蜒曲折的楓林小徑裏，細雨綿綿，許彌撐著一把描墨魚鳥的絨畫紙傘。
“彌哥哥。”妙汐的低語弱甚綿雨。
她細喏的嗓音便這般橫衝直撞的忽然闖入許彌心裏，記憶裏。
落雨繽紛，許彌的嘴角輕輕上揚，扭頭對上了妙汐清澈明亮的眼睛，那對宛若明鏡般純粹的銀白眸子，讓他不由得輕輕撫過她的臉頰。
許彌溫暖的手掌停在了妙汐紅彤彤的耳垂邊上，他另一隻手扔掉了幾枚碎銀買到的絨畫紙傘，打了個清脆嫋嫋的響指。
彈指韶華，楓林中朔朔的雨停滯在空，晶瑩剔透的水珠化作滿天星花，宛若一枚枚潔白的雪，鵝毛般飄落到紅楓枝頭，銀裝素裹。
沐浴在純白無垢的雨花叢中，許彌低頭輕輕的吻了吻妙汐純白勝雪的額頭，他溫柔的笑著，注視著局促羞澀的小汐。
“小汐，嫁我可好。”一如當年，一如數萬載前。
許彌在一個仙雨綿綿的仙林中向妙汐告白，他當時物色好久才找到了那個名為長白仙境的地方。
憶景生情，許彌情不自禁的一把將小汐攬在懷中。
有小汐的地方，處處人間皆仙境。
“喂喂！許彌你也太老不羞了，十幾萬歲的人了，動不動就對人家妙汐仙子動手動腳。”
楓林小徑追上來一個三尺高的小女孩，不是後土娘娘還有誰。
許彌轉頭看了眼吵吵嚷嚷的熊孩子，直接讓改名為許妙妙的小後土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趴在地上啃泥。
低頭吻向羞澀冒煙的小汐，許彌重整旗鼓的將她唇齒間美妙的滋味留在自己口中。
三個多月前，許彌將小後土從乾坤域裏給召了出來，讓她陪小汐聊天解悶。
妙汐仙子挺喜歡這個小家夥的，還給她取了個許妙妙的名字。
許彌向來不喜器靈這類玩意，妙汐夫唱婦隨，也沒用過有靈智的寶物。
小後土或者說許妙妙，仗著妙汐的寵愛，吵吵著讓許彌帶她和妙汐來凡俗閑逛玩耍，這才有了如今的一幕。
回味了初次告白時的情景，許彌帶妙汐和許妙妙在山林間疊嶂的岩石叢散了會步，三人在傍晚時分回到了山腳的城鎮裏。
“許彌許彌，我們去白畫巷的夜市吧，我昨天聽客棧的小二說今晚那裏有仙人講道。”
“仙人有什麽好看的，要去自己去。”許彌直接駁回許妙妙的建議。
“許彌他怎麽這樣，小汐你和我一起去看仙人吧。”
許妙妙轉頭就扒拉住妙汐的一隻手臂，搖啊搖的賣可憐。
“彌哥哥。”
歎息一聲，許彌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許妙妙，三人朝白畫巷走去。
這座建造在山腳下的城鎮人口眾多，這時的外城東市更是熙來攘往，比往日更添幾分繁華，原因便是今晚白畫巷夜市的仙人講道了。
妙汐仙子挽著許彌的胳膊，許妙妙站在船頭東張西望，對大明湖裏的其他船隻和岸邊人頭攢動的街頭很感興趣。
“小汐你看！湖中央那幾條小船好熱鬧，上麵還掛著條幅來著。”許妙妙歪著腦袋念到，“怎麽幾條船都寫著花魁什麽什麽的，許彌許彌，花魁是什麽啊？”
看了眼湖中央的幾艘畫舫，許彌回首衝許妙妙冷笑一聲，道:“再問東問西就把你封印一百年。”
許妙妙轉頭看向了表情無奈的妙汐仙子，她做出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頓時讓許妙妙噤若寒蟬，警惕乖巧的站在許彌身旁。
三人泛舟同遊，不時便來到了白畫巷青石廣場的岸邊，場內人頭攢動，僅在場地中央留出一塊空地。
岸邊停泊著大大小小的樓船畫舫，許彌左手牽著妙汐，小後土恬不知恥的把自己的小手塞到許彌的右手掌心。
她小聲咕噥了一句:“又大又粗，有什麽好的。”
許彌眼中寒光乍現，瞥了眼捂嘴輕笑的妙汐，他扭頭衝許妙妙冷哼一聲。
許彌是男人，也沒有修煉過肉身之道，故他的皮膚要比仙子神女什麽的粗糙許多。
妙汐喜歡就夠了，閑雜人等好不好的對許彌而言無所謂。
許彌在凡俗行走的時候，會散出少許道韻，故不認識的凡人和小修士會本能排斥與他接觸。
這樣會省去太多不快和麻煩，省的天天被人煩著找茬。
左右牽著兩位小姑娘，許彌帶著她們落座於一間客棧二層靠窗的位置，這位置可以將白畫巷廣場整個一覽無餘。
“什麽呀，這也叫仙人，我還以為是天庭的那些老胡子呢。”許妙妙百無聊賴的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失望個什麽勁。
廣場中央這時站著一位青年神武的小道人，表演了幾段火啊冰啊的法術，接著對翹首以盼的眾人們講一些強身健體的形體呼吸之術。
看了眼和凡人們互動，有說有笑的青年小道人。
心思不壞。
許彌微微一笑，一冊可登仙路的經文出現在青年道人的腦海中，他化作一縷青煙，將小汐和妙妙裹住，消失在白畫巷中。
轉眼間，許彌牽著兩位小姑娘回到了他的道場，彌劍道主的洞天福地內。
“自己找地方玩去。”許彌招呼了一聲許妙妙，彎腰將妙汐仙子攔腰抱起，朝中央道殿走了進去。
……
十年時間眨眼便過去了。
仙氣飄渺，霞色氛氳，霧靄朦朧，日出東方。
彌劍道主的道場清晨。
神清氣爽，許彌精神抖擻的出了道殿，三兩步來到湖邊垂釣的小後土身旁，詢問到:“給你的靈體參悟的怎麽樣了？”
“就那樣唄。”衝許彌揮了揮手，小後土不耐煩道。
甩動三舍長的魚竿，她老神在在的看著湖泊裏追著一株仙根遊來遊去的淡水龍，玩的樂不思蜀。
看著玩物喪誌的後土娘娘，許彌搖了搖頭。
準聖修為凝於食指，他恨鐵不成鋼的給了小後土一記爆栗，敲得後土娘娘眼冒金星。
“在給你一年時間，還是什麽都參悟不出來我就把你扔進混沌裏放逐一萬年，本聖說到做到。”
留給小後土一個威嚴的背影，許彌走向被他安置在道場北邊的乾坤域，咫尺天涯，他三兩步便跨出萬裏之遙，消失的無影無蹤。
衝許彌背影做了個鬼臉，小後土轉頭便看到了道殿中走出來的妙汐仙子，她的眼睛一亮。
柔順長發散落在肩前腰間，妙汐穿著一件黑絲金縷睡袍，瑩白如雪的俏臉掛著兩抹淡淡的紅霞，神色疲憊的樣子，想來是昨晚沒有睡好。
小後土反手扔掉魚竿，起身揮手衝妙汐打招呼。
“小汐、小汐，咱和你商量個事唄。”
湖泊中翻江倒海的淡水龍一個魚躍，美滋滋的咬著仙根一頭紮進湖底。
“小汐你在幫咱給許彌求求情唄，他剛才可凶了，說要把咱扔到混沌裏去，嗚嗚.……。”演技精湛，小後土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仙心疼。
“不行的，妙妙你的確太過分了，許彌昨晚警告我不許在助紂為虐，否則……否則他就……。”妙汐搖了搖頭，俏臉微紅的扭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