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遊戲結束

  第370章


  慕雲澤身形一頓，瞳仁緊縮了一秒，麵無表情的望向蘇靖歡。


  盡管這個表情的變化很細微，卻被蘇靖歡精準的捕捉到了。


  他唇角的笑容更甚，點到即止，說完，整理了一下衣衫，轉身離開。


  背過身的時候，他的笑容就沉寂下來。


  垂在身側的手在微微顫抖。


  抿緊嘴唇，用力的將那隻手緊握成拳。


  慕雲澤回來的時候，高歌穿著一套休閑裝，正坐在客廳看劇本，聽見聲音，回頭看了一眼，打招呼道，“回來了。”


  慕雲澤“嗯”了一聲，垂眸換拖鞋。


  高歌揣度著劇本，神情認真，絲毫沒有察覺到慕雲澤不同於尋常的安靜。


  他換了鞋，踱步走到客廳。


  高歌背對著他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劇本，嘴裏念念有詞。


  身邊沙發塌陷下來，驚擾了高歌，她回過頭，見是他，下意識道，“今天下班挺早的。”


  慕雲澤沒說話，眼神淡淡的望著她，似在打量，似在思索，那眼神直看得高歌有些不自在。


  “怎麽了，我妝花了？”


  她說著摸了摸臉頰。


  慕雲澤搖頭，移開視線，“什麽劇本？”


  高歌一邊說，一邊翻著劇本，“《完美謊言》，是部時裝劇，顧導給推薦的，劇本挺有意思。”


  “《完美謊言》？”


  慕雲澤咀嚼著這一個字，唇角微微勾了下，“講的什麽？”


  高歌笑笑，難得慕雲澤會關心她工作上的事，所以難免多聊了兩句，“女主童小暖是國家泳隊的後備隊員，有顏沒實力，性格毛躁，不思上進的花瓶，男主時光是一個服裝設計師，秀場上被模特女友放了鴿子，心高氣傲，不肯服輸，便拉來偶遇的童小暖來救場，童小暖從未走過T台，結果可想而知，時光為了挽回局麵，特意在會場上宣布，童小暖是她未婚妻，記者被轉移了視線，自然就不會計較這場走秀的好壞，時光也因為這則新聞，跟童小暖展開了一係列的糾葛。”


  她合上劇本，娓娓道來，“童小暖從一個默默無聞的遊泳隊員，跨界進入模特界，每天要接受殘酷的訓練之外，還要飽受時光的狠辣毒舌，一開始，童小暖恨死了時光，可是後來，她才知道，每次訓練完，他累趴下之後，是時光親手幫她在被高跟鞋磨傷的腳上上藥，她在公司被排擠的時候，也是時光暗自在其中調和，甚至為了最後時裝秀的成功，將自己整個事業賭了進去，兩人的感情在每天的相處中，慢慢發生了變化，但是誰都沒說，一直到最後一場走秀結束，她興高采烈的要去跟時光分享成功的喜悅，在秀場外，見到了時光跟他的女友。”


  高歌聲音頓了頓，低聲道，“這是整部戲，情感最激烈的地方，也是我最喜歡的一段。”


  “時光在按照自己的喜好，打造著童小暖，可是打磨出來的東西，再怎麽漂亮精致，總讓他覺得不自在，他不自在的本質原因，是因為他好像對這樣的童小暖，有了不一樣的感覺，這樣的認知，讓他很恐慌，他是個追求完美到一定變態地步的人，他不容許自己的生命中出現一丁點的不完美，所以他選擇了一種最決絕的方式，了斷了童小暖的情。”


  她輕輕歎了一聲，“其實感情哪裏分什麽應不應該，愛情，本來就是一件很沒有道理的事情，如果愛情真能說得出所以然，那便不能稱之為愛。”


  慕雲澤拿起劇本，翻了兩頁，淡淡道，“看起來你理解的很透徹。”


  高歌淡淡笑了笑，“琢磨久了，自然就明白了。”


  她頓了一下，低聲道，“你幫我對場戲吧，就是秀場外這段戲，我特別喜歡，張力十足，感情到位。”


  她說著，翻到那一頁，“就是這段。”


  慕雲澤看了看，接了過來。


  高歌清了清嗓子，“那我開始了。”


  慕雲澤點頭。


  高歌瞬間入戲，那望著慕雲澤的眼神，升騰起一層水霧，帶著點難以置信，跟一絲沉重的憂傷。


  慕雲澤麵無表情的望著她。


  他不得不承認，高歌是一個十分出色的演員，她的眼神特別的有戲，甚至不自覺的會將人代入場景之中。


  她動了一下嘴唇，啞聲道，“時光……”


  “時光”動作頓了一下，鬆開懷裏的女人，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幾分，皺著眉道，“說了多少次，叫我時總監，”他頓了一下，語氣淡淡，“有事？”


  “童小暖”眼底通紅，隱忍的望著他懷裏的女人，道，“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


  “在這兒說吧，”他沒有了以往的溫和，“又沒有外人。”


  “童小暖”身體輕輕一顫，一顆心砸進了冰冷的海水中，難受的連呼吸都變得艱難，她扯了一下嘴角，“我想問問你，在你心裏，你把我當什麽？”


  “時光”輕輕笑了一下，“還能是什麽，我是上司，你是員工，不然你以為是什麽？”


  “童小暖”眼底的淚水輕輕顫抖起來，她攥緊裙擺，繼續問，“隻是員工，那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為什麽背我去醫院，又為什麽三更半夜跑到訓練場給我送吃的，還替我承受公司的處罰？一個上司會對下屬做這些事情嗎？你分明就是喜歡我！”


  時光淡笑了一下，“你腦洞未免開的太大了，一身土裏土氣的裝扮，還是個臉高跟鞋都不會穿的笨蛋，你認為，你有什麽能耐值得讓我喜歡？我隻是無聊，想找個人做遊戲，你剛好又合適。”


  “遊戲……”


  童小暖聲音顫抖，眼淚滾落下來。


  時光別開眼，繼續微笑，“你不覺得，將一個一無所成的人，調教成眾人心中完美的女神，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嗎？”


  童小暖的聲音顫抖的厲害，“在出色的遊戲，都會又bug，可是你的演出，完美至極，”她在笑，眼淚卻順著臉頰往下掉，“謝謝你，為了編製了這麽一個完美的謊言，遊戲結束。”


  她一把扯住脖子上的珍珠項鏈，用力拽了下來。


  珍珠砸落一地，劈啪作響。


  童小暖在時光隱忍，顫栗的眼神中，猶如一個高傲的女王，完美退場。


  這段戲結束，高歌的呼吸都有些喘。


  她平靜了好一會兒，才將剛剛情緒壓下去，迫不及待的問慕雲澤，“你覺得怎麽樣？”


  慕雲澤沒說話，他在一種難以琢磨的眼神打量著高歌。


  良久才勾了下唇角，“你是天生的演員。”


  高歌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意思。


  她剛要開口，慕雲澤的手機就響了。


  他放下劇本，拿著手機走到陽台上，才摁了接聽。


  “慕總，公司的係統，我都查了，沒有任何被入侵的記錄，可能不是在公司丟的。”


  慕雲澤抿了抿嘴唇，隔著玻璃，望著坐在沙發上的女人，良久才道，“你下午帶著公司網絡的安保人員，過來一趟，徹查一下家裏的上網記錄。”


  “是。”


  掛了電話，慕雲澤在陽台上站了好一會兒，才進去。


  高歌已經將劇本收了起來，“你舅媽第一次回來，我們該帶些什麽禮物過去？你知道她喜歡什麽嗎？”


  “不清楚，”慕雲澤點了一根煙，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


  “我對她不熟悉，她跟舅舅結婚之後，就出國了，我對她幾乎沒有印象。”


  “啊？”高歌摸了摸下巴，搖頭道，“一點思緒都沒，這可難辦了，你舅媽多大？”


  “四十來歲。”


  “好年輕啊，”高歌感歎了一句，“要不就送點保健品，雖然不是很討喜，但是送長輩，總不會錯。”


  “可以。”


  慕雲澤沒有意見。


  “那一塊兒去買？”


  “不用，”慕雲澤掐滅煙頭，“你換衣服，我讓木青買了送過來。”


  高歌笑著應下，轉身回了臥室。


  下午五點，慕雲澤帶著高歌準時出現在了慕家。


  自慕雲澤成年搬出來後，慕家一向清冷，今天難得熱鬧，家裏家外，都被打掃得不染纖塵，車子一停，權叔就過來幫忙開了門，“少爺，少夫人。”


  “大家都到了？”


  慕雲澤一邊下車，一邊問。


  “表小姐跟表姑爺還未到。”


  慕雲澤沒說話，扭頭將高歌牽了出來。


  權叔上前，接下高歌手裏的禮盒，帶著人進了別墅。


  高歌對慕家沒有太好的印象，結婚那晚，慕雲澤在這裏的粗暴行徑，她還心有餘悸。


  “怎麽了？”


  見她動作有些躊躇，慕雲澤擰眉看向她。


  高歌搖頭，隨口問道，“蕭茵跟蘇靖歡也要來？”


  慕雲澤動作一頓，臉色陰沉了幾分，背著她麵無表情道，“蕭茵是舅舅的女兒，她來不是很正常？”


  高歌怔了一下，小聲道，“我就隨便問問。”


  慕雲澤沒說話，拉著她的手，一直將她拉進客廳。


  客廳裏，除了蕭雪婉夫婦跟蕭振東外，還坐著一個氣質不輸於蕭雪婉的女人。


  她身著一身黑色的高領毛衣，肩上披著一件淺灰色，暗色紋路的披肩，頭發挽成一個發髻，固定在腦後，露出幹淨白皙的額頭。


  她很瘦，也很高，發絲如墨，絲毫看不出這個年紀女人被歲月征服的痕跡，這是一個被歲月遺忘的女人。


  她的妝容十分古典，完全超脫了高歌的想象。


  她本以為國外回來的人，可能沾染不少那邊的打扮風格，但是這個女人，完全沒有。


  她的眉是那種很自然的流行美，眼窩很深，大概是因為上了年紀的緣故，她的衣服很具特色，在國內，高歌很少有見這種穿衣風格的女人。


  她跟蕭雪婉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類型，蕭雪婉若是氣質清冷的蓮，那這個女人，就是顏色淡雅的百合，不在於外表，而在於氣質，當然，她長得也很美。


  大概是高歌看過去的眼神太直接，對方有所察覺，放下杯子的一瞬間，也看了過來。


  瞧見高歌，怔了一下，隨即移開眼神，動作從容，波瀾不驚。


  “老爺，夫人，少爺跟少夫人過來了。”


  權叔上前提醒了一下，蕭雪婉才意識到他們來了。


  她起身，唇角微微彎了彎，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慕雲澤拉著高歌走到跟前，才笑著問候，“舅舅，舅媽好，這是小歌，我妻子。”


  蕭振東早就見過他們，便熱絡的招呼，“來來來，坐坐坐，你舅媽又不是外人，客氣什麽。”


  曲挽歌微微一笑，嗓音細膩溫和，“上一次見你的時候，還是個四五歲的小孩兒，一轉眼，都成家了，真遺憾，沒能跟你舅舅過來參加你的婚禮，不過禮物我跟你舅舅已經讓茵茵送來了，不知道你們喜歡喜歡。”


  慕雲澤淡淡一笑，“舅媽客氣了，您跟舅舅親自挑的，怎麽會不喜歡。”


  高歌也問候道，“舅媽好。”


  曲挽歌淡淡應了一聲，既不熟絡，也不生疏。


  高歌垂了垂眼簾，雖然交流不多，但還是能看得出來，曲挽歌跟蕭雪婉的不同。


  蕭雪婉是麵冷心熱，而曲挽歌恰恰相反，她維持著表麵的溫和，心裏卻客套的保持著疏離。


  高歌笑笑的慶幸了一下，慕雲澤的老媽要是曲挽歌這樣的，她估計這輩子都進不了慕家的門。


  慕雲澤跟人寒暄了良久，就拉著高歌落座，兩人的位置，正好麵對著蕭振東跟曲挽歌。


  蕭振東一向話多，這會兒自然也是滔滔不絕。


  說他們這些年在國外的事情。


  高歌大致了解到，他跟曲挽歌，各有各的工作，蕭振東從事環保類的商業建設，曲挽歌則是一家服裝設計公司的總監。


  原來人家就是搞服裝設計的，難怪穿著看上去品位那麽不一般。


  蕭振東歎了口氣，“咱外甥媳婦是娛樂圈的人，你把事業轉向國內，想找合乎口味的模特，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早就勸你非不聽，不然咱蕭家早也團聚了。”


  曲挽歌不鹹不淡的瞥了他一眼，“你當娛樂圈是私人開的，你想用誰就用誰？若真這麽簡單，我直接找靖歡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