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宴會(7)
莫流被人帶走了,佘望留給她的最後一麵,就是他在深情的呼喚他,就像林夙願那個時候一樣,微笑著消失在她的視野裏。
“她怎麽樣了?”
有人在她的房間裏說話,他們的聲音故意說的很低,但是莫流還是被他們給吵醒了。莫流閉著眼睛,背對著他們躺在g上,她不想醒來,不想麵對他們。
鹿可可瞅了一眼莫流,她把自己抱成了一個團,像個嬰兒一樣,蜷縮在一起,有人說,這個姿勢可以保護自己不受傷害。鹿可可走到沙發前坐下,她看起來很疲憊。
“醫生給她打了鎮定劑,暫時睡下了,你不用擔心。”
陳年不信任鹿可可,自己走到莫流的旁邊,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見她的確睡得很是安穩,這才放下心。他見莫流的眉心蹙成了一道山丘,忍不住伸出手幫她撫平了。
陳年在莫流的身邊坐下,幫她理了理被子,然後轉頭問鹿可可,“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
鹿可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總之這件事不能驚動警方。”
陳年微微頷首,剛剛鹿可可阻止莫流給醫院打電話,就是怕事情鬧大。參加這場宴會的都是黑道數一數二的頭目,警方一旦插手,調查的就不僅僅是這件槍殺案了。
陳年一直都在盯著莫流的側臉,看到她的長長的眼睫微微抖動了一下,又沒有聽到她沉睡的時應有的呼吸聲,這才知道莫流已經醒了。看來佘望的死對她的打擊太大了,連鎮定劑都不管用了。陳年很是傷心,莫流對佘望的愛已經到了這種根深蒂固的地步了嗎?就連林夙願死的時候,她的臉色都沒有這樣的蒼白縹緲,就好像是一個冰冷而毫無生氣的瓷娃娃,脆弱的稍稍碰一下就會碎。
他握住莫流的手,一樣的冰冷,不像是一個活人的體溫。陳年對鹿可可說:“通知佘家的人吧,好好安葬佘望,然後,把米蘭交給我來處理吧!”
鹿可可對陳年的這種語氣很是反感,就像是自己必須要聽從他的命令似的,剛想抗議一下,莫流就嘭的坐了起來。
“佘望在哪裏?我要見他!”
莫流的眼神透著一種陳年從未見過的情緒,傷痛,絕望,憎恨,所有的負麵情緒摻雜糅合在了一起,在莫流的眼底,成了一種沾染了灰色的黑。
陳年沒有作聲,是鹿可可站了起來,她說,“我們是為了你好,勸你還是不要見他的好。”
“不,我要見他,我一定要見他。”莫流堅定的眼神第一次讓鹿可可不敢直視,最後在莫流的一句“鹿可可,不要讓我恨你”下,鹿可可動搖了,這個女人已經把自己不讓她叫救護車的這比帳記在了她的仇恨錄上。
此時的大廳裏已經沒有了那些觥籌交錯的客人們,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哪有人還有興趣再待在這裏,早早地就找借口撤離了。光亮的華燈照亮了這裏的每一個角落,沒有一點的影子,仿佛這樣的世界永遠都是這樣的光明。莫流走過剛剛發生混亂的那個走廊,所有的血跡痕跡什麽的,都沒有了,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可事實是這樣的嗎?不是的,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莫流找到了一根孤零零的被主人丟棄的拐杖,她像是找到了珍寶一樣,把它抱在了懷裏。
陳年不想看見她這個樣子,就像是有人在拿錘子砸著他的心一樣,一陣又一陣的鈍疼。嫉妒,即使佘望死了,他還是在這樣瘋狂的嫉妒著他。
他出聲催促莫流,“佘望在前麵。”
莫流麵無表情,紅著一雙眼睛,卻沒有淚水,哭不出來,人到最傷心的時候,是真的哭不出來的。因為真實存在的眼淚已經流幹了,那些還在流著的看不見的悲痛,和鮮血一起進入了心裏。
在走廊的盡頭,她見到了佘望。原來,自己選擇的這條與陳年背道而馳的道路,是走向死亡的路。既然是自己選擇的路,為什麽替自己走的,卻是佘望。
莫流顫抖的推開了那扇朱紅色的木門,木門的顏色好的耀眼,就像是從佘望身體裏流出的鮮血一樣的的顏色,直到現在,莫流眼前看見的,還是滿目的紅,漫無邊際的紅,淹沒了一切,吞噬了佘望。
房間很狹小,內部的構造極其簡單,除了正中間有一張g之外,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佘望就躺在那張g上,g也不大,隻能容得下他一個人的寬度。白色的g單遮蓋住了佘望絕美的容顏,莫流突然就想起在她五歲的時候,媽媽也是這個樣子在她麵前被推走的。什麽都看不到,她的臉被埋在了白色之下。
莫流哆嗦的伸出手,想要揭開蓋住佘望麵容的g單,試了幾次,卻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
陳年看不下去了,“讓他安安靜靜地走吧!”
他握住莫流的哆嗦的手,難得的用很溫柔的語氣對莫流說話。
可是莫流卻一點都不買賬,直接下了逐客令,“出去!”
“莫流……”
“我讓你們都給我出去!”
莫流瞪著陳年,一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可怖模樣。
她現在這種狀態,陳年也不屑與她計較。他丟下了莫流的手,冷冷的吩咐著眾人,“都出去!”然後深深的看了莫流一眼,自己也離開了。
雖然很多無關的人都走了,但還是留下了幾個與這件事有關的人。
比如陳年,鹿可可……
比如三爺古鬱留,大爺周燃……
鹿可可和陳年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他們正等著他們兩個。
周燃立馬就迎了上去,“六爺,陳少。”
無論在哪一行混的人都知道一個規矩,不管心情如何,都不打笑臉人。
鹿可可還是熱絡的跟這位紅場的大爺打著招呼,“大爺是何時來的,妹妹怎麽沒看見您呢?”
周燃的歲數比鹿可可大十歲,鹿可可這一聲妹妹的自稱也和情理。
“我是剛到的,本想著帶我的小侄佘望見見世麵,誰承想剛到這裏,這孩子就遭遇了這等不測,這讓我和佘家人可怎麽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