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看不見的網
“我……”今風有些尷尬，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送我回酒店。”
陳年也不再喝了，他站起來，有些搖晃，今風想扶住他，卻被他推開了。
今風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陳年倔強的背影，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人似乎是從他認識他的時候，就這樣了。
……
回到酒店之後，陳年洗了一個澡。溫熱的水在身體上流淌著，衝刷掉那些疲憊，卻刷不掉陳年腦袋中的沉悶。
想起剛剛今風和自己說的那些話，“前幾天老爺子見了成景，兩個人密談了很久，具體談了什麽不知道。”
陳年咬著牙，狠狠地說出了兩個名字，“成景，季明洛。”
季明洛，黑道上的六爺，也是陳年的親生爸爸。陳年的媽媽雖然現在和季明洛在一起，可是這個所謂的親生爸爸卻一直都不承認自己。
想起季明洛看自己的那種厭惡的眼神，陳年的心裏就一陣痛苦。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陳年有好多的為什麽，可是他卻不知道去哪裏尋找答案。
他暴躁的打了一拳牆，力道之大，連手指都打破了，出了血。
陳年卻沒有理會，關了淋浴，他拿了一條浴巾，隨意的圍在下身，便出了浴室。
手上的傷他連理都沒有理，就拿起了新買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然後沉著臉，等著那端接通。
“喂？成景，我是陳年。”
成景似乎對於陳年給他打電話一點意外也沒有，很隨意的應著，“哦，陳少。”
陳年直接開門見山的問了，“你知不知道貨被海關扣押的事？”
“啊？哦……這個啊，咳……”
成景撓著耳朵，他有些不太好說，雖然這是人家兩父子的事，但他畢竟是摻和進來了。
“不太好說？那，就讓我猜吧，是不是我父親找人扣下的，然後讓你放棄和我的生意，和他那些個認領的假兒子做這筆生意？”
成景嗬嗬的笑著，“那個，既然陳少你都猜到了，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我隻是個外人，你們父子倆的事我也不好摻和。但是陳少你也得體諒我是不是，我這手底下那麽多的兄弟，都得靠我養活呢！這既然季六爺出的價比陳少你的高，那我也隻能擇優選擇了是不是？”
陳年一聲冷笑，成景這個目光短淺的勢利眼，他就隻看到了季明洛表麵上的強勢，“好啊，成景你跟誰合作我都沒問題，隻是希望你不要後悔罷了。”
陳年說完就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成景被人掛了電話，沒好氣的罵了一句，“媽的，不過就是個野種，也他媽的敢給老子臉色。”
“喲，成爺，誰這麽不長眼敢給您臉色啊！”一個妖嬈的女人爬上了成景的身，極具挑逗的在他身上扭來扭去。
成景掐了一把女人柔軟的腰，親了親她，笑著說，“哼，不過就是個孫子，我玩他姐姐的時候他還在吃奶呢！”
女人很好奇，又有些吃醋，“他姐姐？是個美女嗎？”
成景沒有回答，和那個女人陷入了糾纏，可是腦袋裏卻是在想著另一個身影。
那個穿著校服的小小女孩，想必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大美女了吧！那青澀冷淡的容顏，至今還殘留在他的腦海裏，一直都揮之不去。
成景想著，莫家破落後，也不知道那個小美人流落到哪裏去了。
陳年仰躺在g上，他今天一天都沒吃飯了，又喝了那麽多的酒，胃裏確實微微開始有些疼了，可是他實在是沒胃口吃，昨晚玩到那麽晚，現在都困死了。
不知不覺的，陳年就睡著了，可是他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夢裏都是些驚恐的畫麵，那是以前的那些記憶。
“你是我的兒子？”季明洛坐在輪椅上，他連看一眼陳年都沒有看，淡定的和人下著棋。
陳年一瞬不順的盯著他，聲音很堅定，“是。”
季明洛輕笑著，“可是我不相信。”
陳年沒想到自己的親生父親竟然會這麽說，他懷著希望曆盡千辛萬苦才見到了他，可是他居然說他不相信自己是他的兒子。陳年緊咬著嘴唇，沒有再說一句話，倔強的看著他。
季明洛專心的下著棋，在他吃掉對麵的那個人一大片的棋子之後。他才狀似不經意的轉過頭來，就像看著一隻流浪的阿貓阿狗般的瞅了陳年幾秒，然後又嫌棄的轉過了頭。
“這樣吧！我今天心情好，就給你一個證明你是我兒子的機會。”他頓了頓，轉著大拇指上的翡翠的扳指。
陳年等著他施舍的機會，心卻在不知名的地方痛著，這痛要比被自己的養父毒打的皮肉之苦還要痛，這是精神上的。我今天心情好，若是心情不好呢？自己就會被扔出去自生自滅了吧！
“你去離天道帶個三年吧！若是三年後你能從那裏活著出來，我就承認你的身份。怎麽樣？”
“好。”
那個時候的陳年還不知道離天道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他隻是有著一口氣，他要掙出這口氣，他要給他的親生父親看看，他陳年不是可以隨便被人拋棄的阿貓阿狗。
可是當陳年乘坐著輪船，行駛在太平洋的海麵上的時候，他看著那個與世隔絕，被茫茫的藍色大海環繞著的小島，他知道這裏可能就是自己重生的地方，也可能就是自己的埋葬之地。
離天道，就跟它的名字一樣，脫離天道的地方，最接近於地獄的地方。每一個能夠從這裏活過來的人，都是死神，都是踩著層層的屍體，染滿一身又一身的鮮血，才能夠爬出來的。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是人，他們是地獄的惡魔厲鬼，每一個人的身上都罪孽深重。若是還能活下來的人，即使活過百年之後，入的也一定是地獄，而不是天堂。
三年的時間，陳年體味到了超越生死的絕望，那種痛苦，即使身體破碎，也不能匹及。
“你們為什麽而生？”
教官穿著迷彩色的軍裝，雙腳分開，背著手，在三米之外的地方站定。他帶著黑色的口罩，和其他的教官一樣，沒有人能知道他們的真麵目。
整齊的回答，響亮而清脆，“為了紅場。”
“你們為了什麽而死？”
“為了紅場。”
紅場，是一個組織，控製著華夏所有的黑道，它的觸角遍及全球。而紅場的六位首領，都是通過離天道來選拔的。說白了，就是首領必須出身於離天道，才有當選的資格。而當選的途徑也很簡單，隻要把原來的首領替換掉，並且能鎮住原首領的人就可以。
在這一批的學員當中，陳年的年齡是最小的，他才隻有十五歲。站在人群中，很是清瘦。可是即便如此，他的氣場還是讓人不容忽視。有些人就是這樣，天生就是王者般的存在。
那一天，海浪拍打著岸邊的聲音，依稀還在耳邊縈繞著。溫暖的春風拂動著，幾隻鳥在樹梢嘰嘰喳喳的看著他們的表演，天是那麽的藍，雲是那麽的白，可是轉瞬間就變成了血海，紅色的火焰妖嬈的舞動著，吞噬著一切。黑色的鬼魅在身邊放聲大笑著，謾罵侮辱的話語一句一句刺入陳年的心髒。
你不過就是一個沒人要的野種……
一個沒人要的野種……
沒人要的野種……
野種……
野種……
野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陳年正陷入夢魘中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了。他突然就睜開了眼睛，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起身一看時間，原來已經傍晚了。
窗外已經是橘紅色的晚霞了，他有多久沒有注意過這樣美的景色了呢？有人說過，人生處處是風景，隻要你停下腳步就可以看到。他抓了抓頭發，這麽多年，他還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所以他還不能停下腳步。
他看了看自己條理清晰的手掌，一瞬間又茫然了，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麽呢？
是季明洛的承認，還是隻是一份自尊？可是自尊那種東西，不是自己給自己的嗎？
是名利還是權貴？他現在已經有了，沒什麽滿足的感覺，不是貪心，而是對於金錢，是真的沒什麽感覺？
愛情？陳年好笑的彎起嘴角，自己的愛情不是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死亡了嗎？是莫流，他的姐姐親手殺死的。他不是說過，此生非惜兒不愛的嗎？惜兒已經在他的心中了，那他還在渴望著什麽？
起g的時候，他又想到了一個詞，親情？不，他不需要這種東西。
手機鈴聲已經停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號碼。邪惡的笑了起來，老爺子打來的？這麽早就來炫耀，是不是太早了點。嗬……是想看看自己兒子生意被搶之後的懊惱落魄的醜相嗎？那他可要失望了，若是他認為自己隻有成景這一個生意可做，那他可就太小看自己了。成景算是什麽東西，若不是為了威脅莫流，自己連看他一眼都不會看的。
不過，就這麽便宜的讓老爺子搶了自己的生意，也是不可能的。
季明洛，等著吧，我們之間的爭鬥，還沒結束呢！
陳年接著就打給了今風，“幫我安排一下，過幾天我要見星辰。”
今風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跟自己一樣的，沒有一點情緒。“您不是打算今晚就回的嗎？”
陳年拍了拍額頭，本來是想早點回去收拾那個女人的，可是突然出了這檔子事，就隻能晚一些再回去了，先放她幾天自由。
“取消了吧！什麽時候回去待定。”
“是。”
沒有任何的疑問，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執行命令。
今風還是和以前一樣，跟在離天道的時候一模一樣。他也和自己一樣，出身於離天道，是自己的競爭者，可是最後卻還是被自己給收服了。
今風，古鬱留，星辰，都是陳年在離天道結交的。當年殺了原三爺的其實是陳年，可是陳年卻把位子讓給了古鬱留，而他自己卻從黑道退了出來。表麵看他是退了一步，可是實際上他卻是以退為進。他的世界，絕不僅僅在於黑道。所以在他成了商界的霸頭之後，他把星辰推上了官場。古鬱留曾經猜測的沒錯，白，黑，商，三界，他陳年都是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的。老頭子知道，他和古鬱留有交情，卻不知道到底他們兩個好到了何種地步。至於他和星辰的關係，老頭子是不知道的，因為他們每次見麵都是在國外。更何況，即使他知道有星辰這個人，也不知道他現在已經改了的名字。佘念，一個政壇上的風雲人物。
房間門被敲響了，陳年走過去剛開了門，米蘭就撲到了他的身上。
她雙手環抱著他的脖頸，留戀的看著他的臉。陳年關上門，笑著看著她。
“怎麽啦？”
米蘭的眼眸暗淡了下來，然後她就閉上眼，堅定的對著陳年的唇，吻了上去。
陳年眼神一閃，但是隨即也投入了這個深深的吻中。兩個人抱著吻了很久，有種天換地老的感覺。時鍾滴答滴答的一圈圈的走著，清晰的響在他們的耳邊，卻沒有在意這樣的小事。。也不知道是陳年先動的，還是米蘭先動的，兩個人吻著吻著就退到了g邊，陳年被米蘭壓倒在了柔軟的g上。
直到兩人都喘不過來氣的時候，彼此的唇舌才分開。
米蘭把頭埋在陳年的胸前，她有些悲哀，明明知道他的心裏沒有自己，可是自己卻還在盼望著。
她終於鼓起了勇氣，問了出來，“阿年，你一會兒是不是就要飛回去了……”
明明可以直接打電話問的，可是她不想隔著手機聽他冷冰冰的聲音，她想見他，感受著他在自己身邊的溫度。即使，即使他想的不是自己。
“你從哪裏聽來的？”
米蘭的聲音很小，有種委屈的感覺，“你每次不是不打一聲招呼就走啦！我就是怕你又跑了，才來堵你的！”
米蘭猛然抬起頭，有淚花在她眼底閃爍著，“可以留下來幾天嗎？我們自從認識到現在，你每天都在忙，你還從來都沒有跟我約過會呢？”
米蘭放軟了語氣，“陪我幾天好不好？”
她隻是試一試，沒報多大的希望，可是當陳年g溺的看著她笑，對她說好的時候，她覺得她是這世界最幸福的人啦！
因為陳年已經順了她的意願兩次了，這在以前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