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霧林規矩
“沈兄弟，你醒來啦！”
沈青邊揉著胳膊邊抬頭去看，發現莫桑不知道何時已經進屋裏來了。正站在他麵前對他盈盈微笑著。
莫桑的笑容在沈青眼裏有些別扭的感覺，他總覺得那裏麵包含著別樣的意味，帶著點陰暗的感覺。
他想到了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夢，再聯想到今早酸痛的胳膊和莫桑這詭異的微笑，沈青心一涼，一種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
沈青看著莫桑，勉強扯出一抹微笑，“早啊莫桑大哥！”
莫桑像是沒有在聽到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直到把沈青盯得全身不自在。沈青忍不住開口問道：“是不是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說著沈青還用手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
莫桑對他擺了擺手，說：“我是覺得你臉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早上一醒來全身酸痛，感覺好像整個人快要散架了一樣！”沈青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停留在莫桑臉上的，他想看看莫桑聽完他的話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可是結果讓他失望了。莫桑隻是淡淡一笑，不以為然地說道：“大概是沈兄弟你躺在床上太久沒活動才會這樣的吧!”
聽著似乎也是這個道理，難道是自己多想了嗎？
沈青搖了搖頭，可能真是自己錯怪了莫桑了，再怎麽說他這條命也是人家救回來的，他應該不會害他才是。
就在沈青沉默的時候，莫桑又說話了。
“我看今天天氣不錯，沈兄弟，等下我帶你進林子吧！”
沈青有些驚訝，莫桑昨晚自己說林子裏現在很危險不能去的嗎，為什麽現在卻要邀請他去林子？還有，不是他自己說早上和他一起想怎麽送他離開這裏的方法嗎，怎麽現在卻沒有再提了？難道是忘記了不成？
“莫桑大哥，我們……”
“沈兄弟，有事等下再說我去準備一下東西，在外麵等你！”
沒容沈青把話說完，莫桑就自顧走掉了。沈青隻好把話又咽了回去，想著等下出去再跟他說送他出去的事也不遲！
因為兩條肩膀實在太酸痛，沈青穿個衣服就用了幾分鍾。等他終於穿好出去的時候，莫桑和巴子已經在外麵等著他了。
當沈青看到莫桑手上的鐵鏟時他整個人都楞住了。他記得很清楚，昨晚在他夢裏出現的那把鐵鏟跟莫桑現在手上拿的那把一模一樣。他可以肯定，這是自己第一次見過這鏟子，隻是不明白它為什麽會出現在自己夢裏？
“莫桑大哥，帶鏟子去幹嘛？”沈青指了指鏟子，問道。
他心底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他在忐忑的等著莫桑的回答。直覺告訴他，他要馬上想辦法離開這裏才行。
“嗬嗬，等下你就知道了。”莫桑朝他神秘一笑，拍了拍巴子的頭，別有深意地說道：“巴子，沈兄弟就交給你保護了！”
巴子點了點頭，哇哇叫著跑到了沈青身邊。本來沈青還覺得巴子是一隻很可愛的靈猴，可是現在他對巴子的到來居然有些反感，並不想和它靠得太近！
沈青一語不發跟在莫桑身後，這樣的情景跟昨晚的夢裏一模一樣，不出意料的話莫桑應該是帶他到那棵大樹前……
沈青突然停下來不走了，巴子疑惑地抬頭望著他，跑到莫桑身邊哇哇叫著。
莫桑回頭看了眼沈青，問：“怎麽了？沈兄弟是走累了嗎？”
“是有點，莫桑大哥，要不我們在這裏休息一下吧！”沈青借口說道。他想拖延時間，然後想辦法脫身。
莫桑看了看沈青，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那好吧，那我們就在這裏休息一會兒！”
沈青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這林子裏安靜得可怕，從出來到現在，一路上他都沒發現一隻動物，連隻小鳥都沒有，更別說莫桑說的猛獸了。周圍一遍寧靜，靜謐得隻聽得見風吹樹葉的響聲了。
難道這林子裏並沒有野獸，是莫桑故意騙他的？目的就是不想讓他離開這裏，不給他回隱村？
應該是這樣了。莫桑起先不就很反對他去隱村的嗎，可能是見勸不動他，便用猛獸之說想來困住他……
如此想來，沈青似乎覺得這就是莫桑的動機了吧。可是還有一個問題他沒能想明白，既然莫桑故意拿猛獸之說來嚇唬他，那為什麽還要帶他出來，難道就不怕他發現這裏並沒有猛獸嗎，從而戳破他的謊言嗎？
“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等到了地方後你再好好休息也不遲！”莫桑站起身，把鐵鏟扛在肩膀上，語氣不耐地說道。
那是一種不容沈青拒絕的語氣，沈青不敢猶豫，馬上起身跟在他身後。
兩人一猴在密林裏穿梭行走著，要去哪裏，沈青心裏已經大概有底了。
腳下的雜草有被踩踏過的痕跡，沈青仔細觀察後發現，這條路居然就是昨晚他們走過的！
“莫桑大哥，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沈青再次問道。
“馬上就到了，到時你自然會知道！”莫桑頭也沒回，繼續走他的路。
沈青隻好閉嘴，心想著，隻好等著到那地方再做打算了，隻希望他不會再要他去鏟什麽破樹了，他現在恐怕連鐵鏟都已經拿不動了。
果不其然，莫桑在一棵大樹下停了下來，轉身對沈青說道：“沈兄弟，難道你沒有什麽別的話想問我嗎？”
莫桑“哼”的一聲冷笑道。
沈青一愣，沒從莫桑話裏反應過來。
“沈兄弟，你應該還記得這裏吧？”莫桑繼續說道。
莫桑突然變了一個樣讓沈青心裏愈加沒底了，他不知道莫桑到底想要幹嘛。如果現在逃跑的話他鐵定跑不掉，所以隻好裝傻說道：“莫桑大哥你別開玩笑了，我都沒來過這裏，怎麽會知道呢？”
莫桑挑了挑眉，說：“哦？沈兄弟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嗎？”
沈青搖搖頭，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說：“真的不知道，我沒記得我什麽時候來過這裏呀！”
“哈哈哈哈”，莫桑突然仰天一笑，“看來沈兄弟是真的忘記了，不過沒關係，忘記了我可以提醒嘛！”莫桑把鏟子丟在地上，指了指沈青，再指了指眼前的大樹，冷笑道：“等你把這樹鏟倒時我相信你就會記得了。”
沈青攥緊拳頭，他有一種想要一拳把莫桑打倒的衝動，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麽做，因為巴子此刻正對他張牙舞爪著，一副隨時會朝他撲過來把他撕爛的準備。
沈青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想要把好好把整件事情理順一遍。
他記得昨天他醒來的時候巴子對他很好的，還把屬於它晚餐的果子送給他吃，對他也很友好。莫桑更不用說了，雖然他還是經常板著個臉，可是他對自己也還不錯，並不像現在這副凶狠的模樣。
“沈兄弟，你是不是想起來了？”莫桑睨了他一眼。
沈青額頭滲出一粒粒汗珠，心髒劇烈跳動著，有種要從嗓子眼蹦出來的感覺。
看來想要繼續裝傻是不行了，反正橫豎都是躲不掉，那倒不如開門見山，直接問莫桑想要對他怎麽樣吧。
“莫桑，你到底想要說什麽？”沈青麵帶慍色，直呼莫桑的大名。
莫桑倒不以為意，眼睛斜視著沈青，說：“沈兄弟，念在你救了我一命，我就實話告訴你吧。如果不是你這麽急著想走的話，我或許還會把你當成兄弟一樣好生招待你。”
“這裏本來就不是我想來的地方，為何我不能離開？”沈青激動地反駁道。
“錯了，你來到這裏是天意，既然是上天把你帶來這裏的，那你就不能違背天意再想離開。”莫桑激動地揮著雙臂朝沈青咆哮道。
沈青皺了皺眉頭，瞥了莫桑一眼。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爛鬼理由，如果不是那陣邪風把他帶到這裏，他現在也不用再在這裏跟他廢話。
“沈兄弟，你知道嗎？”莫桑突然轉換了語氣，表情悲傷地看著沈青，說：“其實我也是有家人的，他們都住在外麵的大城市裏，過著和我不一樣的生活。說實在的，如果不是因為家族的使命，我也不願意像個野人一般地在這裏生活。”
莫桑還有家人？沈青有些意外，看到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沈青居然對他同情了起來。
“莫桑大哥，那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在這裏生活的？”
“什麽時候？太久了，我也忘記了。”莫桑漠然說道。
“那你的家人會不會來看你？”
“隻有守林人才可以進來，不然會違反族規，會遭懲罰的！”莫桑低垂著頭，喃喃說道：“已經有很多人遭到了報應，現在也開始輪到你了！”
沈青剛剛放下的心又再次被提了起來。
難道莫桑是想殺了他不成？
沈青悲哀地想著，如果莫桑真想殺他，他應該沒有任何能反抗的能力吧！
“你不跟我求饒嗎？”莫桑問道。
沈青無力地笑了笑，“我求饒你會放過我嗎？”
“不會！”莫桑很肯定地回道。
“既然不會，那我何必還要去求？”
莫桑沉吟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覺得沈青說得沒錯，就算他哭著跪下來求他，他也不能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