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2章 手術 上
一間充滿書香的寬敞辦公室內，吳均戴著一副不符合他淩厲氣質的黑框眼鏡，像個斯文人一樣翻閱著一本厚厚的牛皮封紙質書。窗外的陽光越過吳均的側身灑在他的辦公桌與書頁上，在杯中茶水的表麵瀲灩回蕩。
這時木門被叩響，吳均說了聲“進來”。一名身穿黑白管家服的老者端著銀質的托盤走進來，為吳均換掉冷了的茶水，再放上溫熱的新的一杯。
在置換茶水的間隙，老管家查理輕聲說道：“老爺，公子在格雷戈·摩西院長的幫助下，已經準備好清除體內的涅槃病毒了。”
吳均的目光始終遊移在紙質的書頁上，他淡淡地問：“哦，用什麽方法？”
“把自己大卸八塊，再分塊用歐米伽射線反複照射。”管家陳述道。
吳均平靜的眉頭微不可察地彈動，他胸腔內隱隱提起一股氣，但這股氣馬上就被他壓了回去。
“嗯。”吳均無悲無喜地道。
老管家查理見狀，多加了一絲個人感情地道：“公子的膽量，確實高。”
“他有方法讓自己即使被大卸八塊仍然活著，而且他篤定了在這至高三院，就算有人想他死，也一定有人想他活。”吳均冷漠地道。仿佛他兒子吳奇那令絕大多數人都敬畏的膽量，在他這裏也不過爾爾。
老管家查理沒有說話。因為吳均的話他是不會忤逆的，隻不過同時吳奇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內心總少不了些許感情。
“那老爺，我告退了。”老查理話畢，端著托盤轉身欲走。
“派個身手好的去西院，盯著點。”
這時吳均突然說道。老查理聽聞內心一動，轉頭發現吳均的目光已從書頁上抽離，正抬頭看著自己。
老查理微微低頭：“好的老爺。還是‘黑鷺’嗎？”
“黑鷺”實力很強，擅長隱蔽，最重要的是和吳家聯係頗多，好用。
吳均沉吟片刻，旋即道：“不，最近‘夜梟’的人我不放心。派自家的人去。”
“是。”
老查理走後，吳均的目光重新投向書頁。他端起溫熱的茶水啜上一口，目光持續停留在書頁上寫的某一句數秒。
“神要是公然去跟人作對，那是任何人都難以對付的。”
吳均如有所感地喃喃：“所以，人會畏懼神，在神還未成為神時，人會爭相做些什麽。”
吳均合上了整本書，書脊上印著四個大字——《荷馬史詩》。
冰冷的白色燈光打在手術台上，吳奇平躺在上麵，脖頸、軀幹、手臂、雙腿皆被合金環扣合住。手術台的上方是八條持各種手術工具的機械手，其中有一隻機械手握著歐米伽射線的釋放探管，一隻機械手拿著一把輪鋸。
隔著一麵玻璃牆旁觀的蕾妮望著手術室內的景象，緊張得吞咽了下口水，手心忍不住冒汗。
饒是吳奇在手術前對她說，他能把“意識”轉移到肢體上，這場手術的風險也是一點不低。萬一哪個地方出了差錯，吳奇就可能真的沒了。
格雷戈博士和項科平作為手術的主副執行者分別站在手術台的兩側。格雷戈凝重地看著吳奇的臉，說：“馬上當就要開始手術，你準備好了嗎？”
吳奇看格雷戈博士和項科平好像比他本人還緊張，心頭的緊張之意頓時消減了大半。他笑了笑，給格雷戈博士和項科平打氣道：“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這一刻呢。”
項科平上下撫動自己的胸口，連續深呼吸三下，試圖讓自己放平心態，手不再抖。
“呼——吳奇，你也放心吧。我們不會出紕漏的。”
“嗯。”
手術室內的所有人都做好準備之後，格雷戈下達指令，手術室的大門口頂部的電子燈頓時從綠燈切換為紅燈。
手術開始。
吳奇閉上眼睛，沉下心神，默默溝通身體深處的返祖化之力。冥冥之中的荒野神明的啟示立刻給了他回應。
將返祖化基因封印解封到七分之二，即可暫時模擬屍生病毒的“將意識傳達至全身神經”的能力！
吳奇果斷照做。在他體內，原本的無盡的黑暗之中隻有一塊區域點起了金色的輝耀之光。但此刻已有的金色輝耀區域的邊緣“唰唰唰”地亮起大量如螢火的星辰之光，這些金色的星辰之光彼此連接匯聚到一起，最終組成了填滿無盡黑暗的第二塊拚圖！
如荒野神明的啟示所告知的那樣，吳奇瞬間領悟到了“將意識傳達至全身神經”此事怎麽做。他一念之間將大腦的主意識通過數之不盡的神經脈絡傳輸到左手，然後頭顱目光呆滯、嘴巴機械式張大地發出聲音：
“我已將主意識轉移至左手。”
項科平和格雷戈博士相視一眼，旋即手按操作杆降下了高速旋轉的輪鋸。因為吳奇事先封鎖了全身的痛覺神經，故輪鋸砍斷他脖頸的時候毫無反應，任鮮血飆飛灑滿手術台。
緊接著另一隻機械手持有的歐米伽射線釋放探管對準了吳奇那與身體分開的頭顱，瞄準之後射出一道明黃色的光束。那明黃色的光束仿佛一束暖陽融入春天的雪一般沒了進去，而被照射的吳奇的頭顱很快化作一個灰蒙蒙的光體，其內閃爍著五種顏色的深邃星辰。
“繼續。”格雷戈沉聲道。
2分鍾後，吳奇頭顱化作的灰蒙蒙光體在毀滅中重生，且恢複的完整度幾近完美；頭顱再經弱歐米伽射線一照，監測儀器上便顯示吳奇頭顱內的“涅槃病毒”存量已徹底歸零。
那靜靜躺在手術台上的頭顱美得就像是一個巧奪天工的雕塑，一雙擁有修長黑睫毛的眼睛如沉睡般閉著，仿佛這世間的紛擾都不能打擾到他。
“接合頭顱。”
兩隻機械手一起動作，將吳奇嶄新的頭顱與原本的軀幹拚接在一起。刹那間十幾條血色的細觸手從吳奇脖頸的橫截麵翻轉出來，活躍得像是跑到外麵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後又返回橫截麵內部，彼此編織成了縫隙間缺失的血肉、骨骼、神經、皮膚，使吳奇的脖頸看上去光潔的不留一絲縫隙。
“可以將主意識送返大腦了，吳奇。”格雷戈道。
不待格雷戈看到聽到吳奇的回應，下一秒手術室內突兀響起了“啪”的一聲。
燈光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