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啟程前夜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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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臥虎的眾戰士一並走出會議室,涅羅還留在裏麵和軍團長說些什麽。戰地軍事大樓的走廊裏,蕾妮懷著心事地來回踱步走,忽然她腳步一頓一抬頭,麵前就是比她高一個人頭還不止的涅羅。
麵容天生冷峻的涅羅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蕾妮。如果是生人,這樣撞見涅羅從上而下的眼神,會不由自主地覺得涅羅冷漠而可怕,但蕾妮不會。她收起了思索的心緒,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傷勢恢複的如何了?”涅羅開口就是關心蕾妮的話音,隻不過雕塑般的五官看上去像板著臉一樣。
“完全恢複了,隨時隨地可以出戰軍團長布置的任務。”蕾妮如是說道。
涅羅的語氣中能多了一絲輕鬆,他道:“下一場任務形勢很嚴峻,出戰與否不勉強自己就行。”
涅羅很關照蕾妮,與其這麽說倒不如說他對每一個部下都很關照。他那張猶如雕塑般英俊刻板的臉龐下藏著一顆並不冰冷、對部下相當火熱的心。
蕾妮心裏感謝涅羅的關心,對下一場任務的危險她自己心裏也有估量。在北境軍團有史以來下達的所有任務命令中,潛入淪陷區進行調查無疑是危險度排至首名的任務,任務生還率也對應著最高的危險度,是為最低。
試問,就算有一輛馬力、防禦性能、攻擊性能都十分出眾的交通載具,他們潛入淪陷區追蹤灰皇後的過程中突然灰皇後反過來盯上,被灰皇後驅使的無盡無窮的瘟疫種以及掠食者往死裏追趕,他們將會陷入怎樣的困境?
在淪陷區一旦被瘟疫種獸潮包圍,下場就是一個死字。這一條在臥虎戰士身上同樣適用。即便如此,蕾妮也不可能打退堂鼓,或者幹脆利用重傷未愈的借口不去這次任務。
如果她是這種人,打從一開始她就無法進步到有現在的實力。
蕾妮點頭應了涅羅的話。她又道:“對了,上次在戰場上,感謝您以身犯險地救我。如果不是您和宋吒前輩,大概我現在就不在這了吧。”
涅羅知道蕾妮指的什麽,他淡淡地道:“這種事情很正常,無須掛記。”
實際上涅羅已經被北境軍團長痛批過了。他因為暗地裏沒完全遵從軍團長的命令而受到減薪和限製功績提升的處罰。這件事自然也隻有涅羅自己知道,伍生、宋吒都不知道。
這樣的處罰罰的不算太重,但也輕不了。軍團長有自己的處罰原則,會視情況控製處罰的力度。這次涅羅的判斷最終救回了蕾妮的性命,且臥虎和北境軍團都沒有實質性的損失,所以他罰的輕。
而涅羅自己,他在時間緊迫的混亂戰場上貫徹了自己的判斷與拯救戰友的意誌,並最終大獲全勝;因此受處罰他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後悔。
對經曆慣了戰場上的生死分別之後的士兵來說,戰友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蕾妮嘴唇輕抿,碧藍色的雙眸炯炯有神。她眼睛裏蘊含的感情和煥發的神采一樣明亮奪目。
“總之,我不會忘的。”
蕾妮自然不知道涅羅為此受了處罰,她將這件事銘記於心的原因是她最清楚沒及時逃離重炮炮彈的殺傷力波及範圍是多麽恐怖的一件事。涅羅和宋吒為了救她毫不猶豫地一隻腳踏入鬼門關裏,是他們把鬼門關裏把她撈了出來。
太陽滑落天際,漸變為夕陽再墜入極西的山脈。夜幕和明月轉換到天空,這個時候北境戰線後方的軍團戰地還未完全陷入沉睡,還有許多將士在夜晚繼續忙碌。
軍官宿舍的房間裏,蕾妮穿著休閑的衣服坐在書桌前。房間裏燈未開,幾乎是黑的,隻有一盞桌前燈發出白黃色的亮光。
窗簾未拉的外麵是暗藍色與漆黑融合的夜景。到處都是高高低低的一大片黑影輪廓,不走到陽台上,天穹上的明月、繁星的光並不能照到房間。
偶爾蕾妮會像現在這樣,關掉房間的燈,也不上床,就坐在開燈的書桌前,要麽靜思要麽發呆。
平時腦子轉得飛快,得了空的時候什麽不想,待著發會兒呆其實是一件很放鬆的事情。
不過今天蕾妮不準備隻發呆。她取出折疊電腦放到書桌上,將其立起來,然後找到聯係人“格雷戈博士”並發起了視頻通訊的請求。
視頻通訊等待了片刻便接通了,隔著屏幕蕾妮看到了格雷戈看著屏幕的臉。
少許幾月未見,格雷戈好像年輕一些。臉上的皺紋和滿頭的銀發當然是不會時光倒流的,變得是格雷戈的眼神與臉上的精神氣。
“晚上好,格雷戈。”蕾妮看見格雷戈,不由自主地微笑道。
“晚上好啊,蕾妮。”格雷戈對蕾妮播視頻通訊過來有些意外,不過他很高興。
“你現在,方便嗎?”蕾妮問道。她不想耽誤格雷戈工作。
“今天晚上休息。你看我周圍,我回家了。”格雷戈左右轉動折疊電腦的屏幕,讓蕾妮看到他家的模樣。
蕾妮心想“正好”,於是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像是在外曆練的女兒一定時期對父親所作的匯報一樣。
關於北境戰線的事情蕾妮並不能全說,這涉及到軍事機密。蕾妮沒想到的是灰皇後與屍生病毒這件事已經傳到了新京,驚動了至高三院的高層。格雷戈也在其中,得到了相關情報。
“後天我就要和臥虎的隊友們前去淪陷區,執行潛入並追蹤調查灰皇後與屍生病毒的任務。這個任務說是說挺危險的,雖然我一定會安全回來,但我想著怎麽也要在離開前和你說一聲。畢竟等我到了淪陷區,就不知道幾時才能再聯係你了。”蕾妮有感而發地道。
這話聽起來是矛盾的,而蕾妮此刻的心情亦是矛盾的結合體。因為她內心深處並沒有嘴上說的那麽自信。
既是危險的任務,就有死亡率。
“注意安全。”格雷戈沒有很多話,他的很多話都濃縮到了一句話當中。說這話的時候他眼神隱隱閃爍,像是陰天裏靜靜流動的河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