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斯人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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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奇說道：“記得。我三次進出基地，都是你在檢查證件。”
士兵將三張身份卡遞回給吳奇，微笑道：“給。對了，你們怎麽三人先回來了，王勝那個家夥還帶團在任務點奮戰嗎？”
汽車內死一般的寂靜，高蘭和郭柏柏皆麵色一變，眉宇間染上了可怕的陰霾。
吳奇麵不改色地接過身份卡，隨後道：“嗯。”
前方的白色機動柵欄移開了，汽車重新開動，朝前行駛而去，很快離開了閘門的通道，進入了g011基地的城區。
高遠和郭柏柏坐在汽車的後座上默不作聲，也沒有問吳奇為什麽說假話。汽車在寬闊曲折的十字馬路上左拐右轉，很快就開到了王勝家的樓底下。
吳奇動作利落的將汽車熄火，拔出了車鑰匙，然後打開車門伸腿跨了出去。小紅狐動作靈敏地從後座竄到前座，然後跳出車外，落在吳奇的腳邊，活像吳奇的小尾巴。
高遠和郭柏柏也紛紛下車。吳奇鎖車後，對兩人說：“回家後盡快辦完事。夏洛特隨時都有可能來找我們。停留在g011基地的期限是兩天，如果在兩天內我姐姐的搜索結果還沒出來，屆時我會先送你們出基地。”
高遠和郭柏柏對視一眼，然後一同朝吳奇點頭。
三人在王勝家所在的居民樓底下分道揚鑣。吳奇則走向了熟悉的上樓梯的路。
一分鍾後，吳奇站在王勝的家門口。遲疑了片刻，然後敲響了房門。
“誰啊！”房門後傳來了王勝的妹妹王嫣的聲音。王嫣的聲音還是一樣的清脆而暴躁，吳奇隔著門能隱約聽見用力踩地板的拖鞋聲，並想象出了王嫣此時的模樣。
也許王嫣以為是王勝回來了吧。
門砰的一聲開了，穿著一身鬆垮白色睡衣的王嫣頓時映入了吳奇的眼簾。王嫣以為是王勝，可當她開門看到的是吳奇時，王嫣頓時懵了。
“怎麽……怎麽是你？”王嫣支支吾吾地說道，然後飛快的往房間裏跑。似乎是為自己穿著睡衣就出來見人，語氣和姿態還這麽粗魯覺得羞臊。
吳奇邁進了王勝的家門，在玄關口脫了鞋，走到了客廳內。他坐到沙發上，將用麻布包裹的長刀輕輕地放到地板上。與此同時小紅狐也跟了進來，並跳上了茶幾。
房間內傳來水流嘩啦啦的聲音。十分鍾後，王嫣換了一身混搭的居家休閑裝，重新走到了客廳，看吳奇坐在沙發上。
“怎麽一天就回來了？任務中斷了？王勝沒跟你一起回來？”王嫣站在吳奇麵前三連發問，語氣平常的不像是對暫住家裏的客人說的。
王嫣邊說，邊轉向站在茶幾上的小紅狐。她伸出手，坦開胸脯，小紅狐則立刻躍入了王嫣的懷抱，任她撫摸。
吳奇在先前的十分鍾都在醞釀，可當他準備說出口時，卻發現口舌出乎意料的僵硬。
他緩緩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麵對著王嫣。他比王嫣高一個頭，俯視著王嫣，眼睛裏飽含著醞釀已久的感情。
“不，任務完成了。”
“這麽快，”王嫣望了望天色逐漸變黑的窗外，發現已經到了晚上，她撇了撇嘴，不屑地道，“王勝不會又去那種地方了吧？”
吳奇看得出王嫣對王勝有著日積月累的偏見和怨氣，不然也不至於張口就這樣說。可是，如果王勝還在，也遠遠好過現在。
“如果真的是你說的那樣，我願意請客。”
吳奇的話不是以往的風格，這讓王嫣非常詫異。
“吳奇，你可別跟王勝學壞，不然我就用對王勝的態度對你。”王嫣雙手環抱著小紅狐，率直的道。
吳奇覺得再跟王嫣聊下去，就更難說出口了。
王勝的死他可以不告訴外人，譬如檢查關卡的士兵，但必須要告訴王勝唯一的親人王嫣。
“王嫣，這次任務雖然完成，黑銃傭兵團卻付出了一半成員陣亡的代價。”
王嫣在聽到吳奇這樣說的時候，雙眼的目光驀然僵硬住了。
吳奇說道，一字一句仿佛都重若千鈞：“章白、楊東辰，還有王勝，他們再也回不來了。”
空氣仿佛凝固了，全世界似乎隻剩下吳奇和王嫣。王嫣仰頭望著吳奇，雙肩隱隱發抖，眼眶忽的紅潤起來。
王嫣猛地閉上了眼睛，然後又睜開，可是她眨眼的動作吞不掉逐漸產生的眼淚。她快速向前踏了一步，用了全部力氣，將小紅狐塞進了吳奇的手中。
王嫣語氣強硬的開口：“不準騙我，不至於！王勝我還不了解嗎，裝死讓隊友通知妹妹，賺我的眼淚，好讓我原諒他平時的所作所為。這種事情能騙我一次，騙不了我第二次。吳奇，我限你一句話內老實交代，否則我就把你趕出去！”
吳奇感到胸膛內憑空產生了一片海洋，水漫金山般堵住了呼吸的通道。他的下一句話驀然變得沙啞，如鯁在喉。
“對不起，這是真的。”
啪！清脆至極的聲音響起。吳奇被王嫣猛地扇了一個耳光，這一巴掌對吳奇而言並不痛，他卻沒有及時恢複過來。
王嫣猛然揪住了吳奇的衣襟，然後用了全力將吳奇的脖子向自己拉。她用了最暴躁、最憤怒的聲音，朝吳奇怒吼！
“那你他媽的為什麽不哭啊！”
吳奇愣住了，任力氣並不大的王嫣將自己拉到矮半個頭的位置。吳奇與王嫣的臉隻有五公分的距離，他清楚看見豆大的淚珠從王嫣的兩眼眶中落下，滾動著溜到下巴，然後墜落。
原來王勝這個暴躁的妹妹，瞬間就哭成了個淚人。
“滾！”王嫣突然鬆開吳奇的扯皺的衣領，右手指向身後的房門，吼道。
吳奇抱著小紅狐，沉默地彎下腰，他撿起地上的長刀，然後沉默地走向門口。
房門一開一關。吳奇背靠著王勝家的房門。房間內響起了王嫣撕心裂肺的哭聲和摔打東西的響聲。王嫣一邊哭一邊咒罵王勝，五分鍾後隻剩下斷斷續續的哭號。
吳奇決定在王勝的家門口過夜，他坐了下來，任憑身體被樓道裏吹來的冷風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