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真話與謊言
“墨，你別生姐姐的氣啊，可能是因為喬懿然在國外待的時間比較久，所以見麵時姐姐沒有認出來嘛。”薑柚故意說道。
??這話說出來任誰都不信，更何況前段時間薑蘊還說過自己和喬懿然逛過街……
??坦白的真話和編製的謊言交匯在一起，薑蘊覺得自己很可悲，她不善於謊言和心計，卻隻能一步步替自己計劃接下來的事情，用謊言應對沈墨，得以找出機會查詢風嵐下落。
??“薑蘊，你到底對我說了多少謊言？”沈墨冷聲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薑蘊居然會覺得這冰冷的語氣裏有些心寒與痛楚？
??嗬，他是沈墨啊，是高高在上的SY集團的總裁，是每天有新歡燕爾陪伴的男人，怎麽會在意她，怎麽會有心寒和痛楚。
??“不知道。”薑蘊強裝著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道，轉身就走。
??這個回答是真的，真話與謊言混在一起，連她自己都忘了對沈墨說了多少謊，雖然她本意並不是想欺騙他。
??但是有區別嗎？不管是什麽用心什麽目的，欺騙了就是欺騙了，狡辯沒用，更何況他也從來不聽她的辯解。
??薑蘊明明心裏很痛苦，卻也隻能這樣假裝風輕雲淡的態度，強忍著委屈與難受。
??“姐姐”薑柚在後頭喊她。
??但薑蘊並不想理，繼續往前走著。
??“姐姐是想打聽風嵐的下落，所以和喬懿然一起過來的吧。”薑柚問道，倒也不在意薑蘊是否搭理。
??不過這問話也著實令薑蘊震驚一番，她回過頭，沈墨似乎已經進老太太房裏了，所以醫院長長的走廊上，除了幾個來往的病人外，隻剩下依靠在牆邊，一副看好戲態度的薑柚。
??“我不懂你的意思。”事情或許還有轉機，薑蘊不打算攤牌，因為她沒有任何底牌。
??“姐姐不懂沒關係，我懂就行，又或者……”薑柚刻意頓了頓，臉上對笑容更甚，“姐夫懂就行。”
??也隻有在嘲諷薑蘊的時候，薑柚才會承認沈墨是姐夫。
??“你也知道他是你姐夫啊。”薑蘊回懟道。既然知道是姐夫，那就應該保持距離，而不是得寸進尺，破壞別人的婚姻。
??但這些話薑蘊沒有全部說出來，不然把薑柚徹底惹火，遭罪的還是薑蘊自己，而且說不定會連帶風嵐一起。
??“薑蘊啊，和我比，你未免嫩了點。”薑柚靠近她，朝她笑道，兩隻手攀上她的脖子，稍後微微用力，一股窒息感襲來。
??“你！”薑蘊驚呼，但被掐著脖頸的她發不出聲音了，隻能直直地瞪著她，雙眼猩紅，奮力掙紮著，但薑柚的力氣出奇得大，她扯著薑柚的雙手，結果隻是徒勞。
??“姐姐啊，我原本不打算對你動手，隻是覺得你默默跟著問身後當個小跟班，看著我如何散發光芒，如何與墨長相廝守就行。可是你為什麽要反抗呢？你為什麽要查風嵐的下落呢？你這不是逼我動手嗎？”薑柚瘋笑著說道，因為薑蘊的掙紮，所以薑柚對頭發被弄亂，再微風下吹得四處飄舞，看著如同鬼魅，十分瘮人。
??薑蘊不吭聲，因為她此時壓根發不出聲音，隻能繼續奮力反抗著。
??她已經查出關於風嵐的一些線索了，她不能就這樣死了！
??似乎看出薑蘊連呼吸都很困難了，薑柚這才放手，冷冷地看著她，兩隻眼睛如同兩條小蛇吐著芯子般瞪著她，看著十分邪惡危險。
??薑蘊癱在地上連忙調整呼吸，她感覺如果薑柚不鬆手，可能下一刻自己就要死了。
??“姐姐，你怎麽了？看著好像很難受呢？是我剛剛太過用力了嗎？”薑柚明知故問，她似乎很喜歡這樣的裝傻。
??“不過，如果再讓我發覺你打聽風嵐的下落，我下次可不會鬆手了。而且，墨那邊也不知道會有什麽反應呢！”說著，薑柚心情愉悅地哼著歌兒離開醫院。
??有誰能想象，看著這麽清純可愛的一個女人，居然是個在心裏盤算如何殺人誅心的惡魔。
??回到喬懿然這邊，她正坐在大廳的凳子上用手機辦公。
??薑蘊走近，問：“然然，你問了護士嗎？”
??“問了，護士說查不到這個人，說是我搞錯了。”喬懿然喪氣地回答。她排隊等了整整兩個小時，結果問了個寂寞。
??“沒關係，慢慢來，總會看到希望的。”薑蘊說道，這話更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呀！你怎麽了？”喬懿然看著薑蘊脖子上的勒痕，驚呼出聲。
??“我們出去再說。”薑蘊望了望四周，把自己衣領立了起來，用來遮擋住脖子上的泛紅。說著，薑蘊就拉著喬懿然往外走，喬懿然一臉不解，但還是乖乖跟著薑蘊走。
??“怎麽了？”走到草坪處，喬懿然這才問道。
??“薑柚看見了我們的行蹤，我脖子上的勒痕就是她幹的。她正在阻止我們找到風嵐。”薑蘊冷靜地說，同時向四周張望，確定自己此時沒有被人監視。
??“什麽？她想掐死你！媽的，這個小賤蹄子太囂張了，看我怎麽搞死她！”喬懿然氣得擼起袖子往外走，卻被薑蘊攔了下來。
??“她隻是掐著我，並沒有置我於死地。”薑蘊解釋，雖然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真的要死了，但她也清楚，薑柚不可能真的弄死自己，否則她將麵臨的是牢獄之災！
??回想起薑柚對自己說的那番話，薑蘊不得不承認，有一句說得很對，和薑柚較量，薑蘊確實嫩了點。她不如薑柚那般很有心計，也不如薑柚一樣很會再沈墨和老太太麵前演戲，偽裝弱者惹人憐惜。
??“切，咱們還不屑於裝弱者呢！”喬懿然冷哼道。
??“不管怎樣，為了風嵐的安全問題，打聽他下落的事得暫時擱置。”薑蘊說道。
??“真是的，風嵐也是她弟弟，她怎麽能做出這麽狠心的事情！”喬懿然義正言辭道。
??薑蘊無奈地笑了笑，風嵐和她一樣，與薑柚都不過是同父異母的姐弟，所以有什麽不能狠心的？
??更何況，薑柚本身就不是什麽好人，所以薑柚想要對付風嵐，讓他置於死地，薑蘊其實沒有很吃驚。
??“不行啊，這樣的話我們這不就是在示弱嗎？隻會讓賤人更囂張。”喬懿然不服氣地說。
??“可我們現在不就處於弱勢嗎？麵對薑柚的威脅，我們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薑蘊苦笑道。
??風嵐在沈墨手裏，這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張王牌，有了這王牌，還怕薑蘊不會乖乖聽話嗎？
??所以薑蘊隻能聽從，都不敢反抗，這不就是處於弱勢嗎？還需要示弱嗎？
??“不行，你這樣任人擺布永遠都得不到自由，更別說找出風嵐的下落過全新的生活。”喬懿然冷靜地分析。
??其實這些話薑蘊自己也懂，但是她也無可奈何，路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她舉步維艱，難以前行。
??“放心，你還有我呢。既然薑柚發現我回國了，那我就不親自去查了，不過我會雇人暗中查的，不查到風嵐下落誓不罷休！”喬懿然笑道。
??薑蘊很感動，覺得這個方法可靠，但是，“可是費用……”薑蘊犯了難，她欠喬懿然的錢還沒還完呢。
??果然啊，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事兒，可最難的事就是她沒有錢。
??“放心，我有錢，你還跟我客氣這麽多幹嘛，就不怕我生氣嗎？”喬懿然說著，一隻胳膊搭在薑蘊身上。
??“那隻能麻煩你了。”薑蘊說道。她已經麻煩喬懿然很多回了，已經還不清人情了，可閨蜜就是這樣，各種來往交雜在一起，也分不清誰欠誰更多點。
??“好啦，別再肉麻了，我要感覺回家做策劃書了，如果覺得虧欠，等下次有機會找你幫忙時你別推脫就行。”喬懿然大大咧咧地說，用手機聯係自家司機過來接。
??“好。”薑蘊大大方方地答應。
??這天晚上，薑蘊直接留在了醫院過夜，照顧張佩瑢。
??因為張佩瑢住的是vip病房，有兩張床，倒也不用擠在一起，怕老太太睡得不自在。
??“真的是，你這孩子啊，家裏傭人這麽多，而且醫院裏還有不少護工，幹嘛把自己搞得這麽累。”張佩瑢心疼得摸著薑蘊的臉。
??“沒事，我也不累，隻希望奶奶的病能盡快好。而且我照顧病人很有經驗。”薑蘊笑道。
??之前風嵐住院時，因為沒錢請護工，所以都是她親自照顧的，已經照顧出經驗來了。而且這種生活她都已經習慣了，並不覺得辛苦。
??“孩子啊，你應該回家去，好好和墨兒過日子，而不是陪我一個老太太。”張佩瑢勸道，希望薑蘊能盡早握住沈墨的心。
??雖然白日裏沈墨保證了，但老太太也不傻，看出來了那是安慰自己的話，所以心底還是不放心。
??今天一看見來的人是沈墨和薑柚，老太太就知道這兩人關係還沒斷，沒有那麽單純。
??隻可惜這是夫妻間的事情，身為奶奶卻也不方便插手太多。
??“為什麽這個逆子就是不好好珍惜你呢！”老太太氣惱道。
??“奶奶，其實我沒這麽好，你對我太好了。”薑蘊說道。她感覺不論是喬懿然很是蕭彥、張佩瑢，都對她太好了，她都不值得這些人對自己這麽好，因為她壓根沒能力償還這些好啊。
??這些好反倒形成了一種無形的壓力，讓薑蘊感到愧疚。
??“孩子啊，你心眼不壞，對奶奶也是真誠的，這些奶奶看得出來。而且奶奶一直覺得你和墨兒是般配的，所以你值得啊！”老太太握著薑蘊的手，真誠地說道。
??薑蘊無奈一笑，她真的和沈墨般配嗎？可是為什麽，每次看見沈墨和薑柚站在一起，她都覺得自己才是多餘的呢？
??大家也是這樣，總誇讚著他們多般配，卻不知道沈墨的太太其實是薑蘊。
??“哎……”老太太又是一聲歎息，無比惆悵。
??“放心啦，奶奶，我和沈墨的關係慢慢來嘛，您就別著急了，急壞了身子怎麽辦啊，我和沈墨都會心疼的。”薑蘊輕靠在老太太身上撒嬌道。
??張佩瑢摸了摸薑蘊的長發，說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你能叫墨兒一聲老公啊，你一直不改稱呼我就知道你們關係不好。這些不能怪你，都怪我那個不孝不忠的孫兒，委屈你了，孩子。”
??老公……薑蘊喃喃自語，她還從未想過自己以這個稱呼叫沈墨呢。明明他們是夫妻，但好像除了被強製性發生過關係外，其他地方真的是一點也不像夫妻。
??平日裏兩人沒有親昵的舉止，雙方也沒有親密的稱呼，因為他不愛她，而她隻能克製並且隱藏好對他的愛。
??“好晚了，奶奶，快睡吧，晚安。”薑蘊說道，爬上了自己的床。
??勞累了一天，她隻能好好地休息，不願思考太多。她已經夠累了，她不想再去費心想感情上的事。
??反正等她找到了風嵐下落，她就會立馬想辦法離婚，然後離開這座城市。
??想著張佩瑢對自己的各種好，薑蘊覺得離開這座城市後她會懷念，但生活所迫，她不得不這麽做。
??一夜過去，薑蘊醒來時已經太陽曬屁股了。
??薑蘊趕緊爬下床看了眼時間，完蛋，已經十點了！攝影棚那邊肯定已經開拍了，她趕不及過去了！
??“奶奶，我有急事先走了，您好好照顧自己！”薑蘊一邊換著衣服一邊說道。
??“老李把早餐都買來了，你不吃點再走嗎？”張佩瑢問，隻見薑蘊跑來跑去收拾東西，都顧不上回話了。
??“不行啊，已經很晚了，再吃早餐就更來不及了。”薑蘊喊道。
??“你今天都不上班，哪來的這麽著急事兒啊？快去吃早餐！”老太太慍怒道。
??這一個勁兒勸她吃早餐的樣子，像極了風雅芝，令薑蘊有些恍惚。
??不過薑蘊還是抓住了重點。
??“奶奶，你說我今天不用上班？”薑蘊驚喜地問。
??“是啊，墨兒說想要你今天照顧我一整天，所以就跟薑柚打了招呼，表示你這兩天不用上班，你趁機好好休息吧，我一個老太婆沒什麽好照顧的。”張佩瑢說著，下床把老管家買的早餐拿給薑蘊。
??“我自己拿吧，奶奶。”薑蘊連忙上前接過，然後又將早餐放回去，扶老太太回床上歇息。
??“沒什麽大礙，老了不中用了，但也還沒到這個地步，我還想多活動活動呢。”張佩瑢擺擺手，表示不需要薑蘊攙扶。
??薑蘊試圖放開手讓老太太走幾步，確定她真的不用人攙扶後，這才放下心，坐凳子上吃早餐。
??老管家買的是皮蛋瘦肉粥和一籠小肉包，可能因為買的時間比較早，都已經涼掉了，味道沒有那麽好。
??“要不我現在讓老陳再重新買過早餐吧，吃涼的對身體不好。”張佩瑢說著，想要把站在門口的老管家叫進來。
??薑蘊連忙阻止：“不用了，反正就一頓早餐，不需要這麽折騰，湊合著吃唄。”薑蘊笑著說道，斯文有禮地吃著早餐。
??她經常在攝影棚裏是吃著早上帶的冷掉的飯盒，所以湊合一頓早餐沒什麽。
??“你啊，就是不會照顧自己，不知道對自己好點，總是委屈自己，哎。”張佩瑢說道，更加薑蘊了。
??原本薑蘊是薑家大小姐，雖稱不上腰纏萬貫，但也可以說是衣食無憂了，可是後來家裏出事，薑蘊就瞬間跌落雲端，開始為生計發愁。
??也正是如此，當初沈墨找她表白時，她不自信地拒絕了，沒有想過繼續這段感情。
??因為她覺得一個支離破碎身無分文的自己，壓根配不上沈墨。
??時過境遷，她最終還是成為了沈墨的妻子。每每想到這裏，薑蘊總是一陣感慨萬千，卻後悔了與沈墨的糾纏。
??她當初就不應該答應結婚，這樣或許就沒有這麽多事了。
??如果當初老太太同意出給風嵐治病的錢，她拿到錢後立馬帶風嵐離開這座城市去國外進行治療，後期再靠著打工一點點還這筆錢，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麽多錯誤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
??隻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她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情。
??吃完早餐後，薑蘊就帶著老太太出去曬太陽，欣賞著這家醫院。
??不愧是本市最好的三甲醫院，住院部很大，而且還有寬闊的草坪和一些老人健身設備，風景不錯，空氣新鮮，還能順便鍛煉下身體，想得很周到。
??“有時候這樣散散心，煩惱啊也會跟著煙消雲散。”張佩瑢一邊和薑蘊逛著這醫院一邊說道。
??“是啊。”薑蘊點點頭。
??原本出病房時薑蘊堅持讓老太太坐輪椅出去，但張佩瑢卻說自己身體健壯，不需要輪椅。
??薑蘊拗不過老太太，隻好讓她徒步逛醫院了。
??“如果您待會兒累了或者想休息了，記得和我說，千萬不要硬撐著。”薑蘊說道。
??老太太點點頭，兩人就這樣和諧地逛了一上午，讓薑蘊產生了歲月靜好的錯覺。
??直到午飯時間，薑蘊這才帶老太太去醫院食堂，不過老管家拒絕道：“一般醫院食堂裏做的都不好吃，幹脆讓王嫂在家做好送過來吧。”
??薑蘊點點頭，表示讚同，是她想得不夠細心。
??當初她照顧風嵐時，就是天天吃的醫院食堂，飯菜並不好吃，但沒錢的他們也沒得挑剔，隻能接著吃。吃久了，倒也習慣了醫院的口味。
??隻不過這些飯菜對於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張佩瑢來說很難適應吧。
??“那行，讓王嫂隨便炒幾個家常菜送過來吧。”張佩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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