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分量
自從沈墨回國後，幾乎是和薑柚兩人形影不離，她一直覺得薑柚這個女孩心術不正，可沈墨就是喜歡，哪怕阻攔也無動於衷，於是張佩瑢也無可奈何。
??“你知道你最近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嗎？”張佩瑢氣得一拐杖打在沈墨身上，不過並不重。畢竟是自己孫兒，還是會心疼的。
??“奶奶。”薑蘊被嚇到了，以為隻是過來罵沈墨一頓，沒想到居然還動手了，於是連忙護在沈墨身前。
??沈墨下意識地推開薑蘊，不想看她假惺惺地。在沈墨心中，薑蘊就是個謊話連篇虛偽作做的女人。
??“你看看你，這！”張佩瑢氣憤地說。
??“奶奶，沈墨是不想我被打才推開的。”薑蘊連忙說道。自欺欺人，恐怕就是這個意思吧。
??沈墨偏偏頭，不置可否。
??張佩瑢歎了口氣，說：“你當初喜歡這女孩子，現在結婚了，怎麽就不好好珍惜呢？蘊兒前天晚上徹夜未歸是因為去了她奶奶家過夜，手機沒電要忘了充電才聯係不上，你們身為夫妻，怎麽連這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呢？”
??沈墨愣了愣，原來薑蘊是回娘家了……可是剛巧遇到手機沒電自動關機又忘了充電，未免也太湊巧了吧？沈墨皺皺眉，可是昨晚他驗證過，薑蘊確實沒有身體背叛他。
??一時間，沈墨無法分清這個說法是真是假。
??接著張佩瑢說道：“聽說蘊兒被那個薑柚打了，這怎麽回事？你還說她活該，哪有你這樣當人丈夫的！”說著，張佩瑢又一拐杖打在了沈墨身上。這一下比剛剛重了些。
??沈墨有些不服氣，但怕奶奶情緒激動犯心髒病，隻好乖乖先閉嘴不狡辯。
??薑蘊在一旁看著，感覺被打的不是沈墨，而是自己，因為她的心也在發疼。
??“奶奶，沈墨不過是因為我沒回家所以說的氣話，您別氣啊，氣話不能當真的。”薑蘊上前安慰著老太太，一把接過拐杖，防止沈墨再被打。
??“我聽王嫂說，你自己還總是徹夜不歸是嗎？”張佩瑢又問。似乎打算把所有賬一次性算清。
??“奶奶，沈墨有時候工作太忙了，時間太晚回家不安全，要累，所以幹脆在辦公室裏過夜，您就體諒他吧。”薑蘊哭著替沈墨辯解。
??她總覺得自己不夠機靈不會辯解，可是你看，她多麽回自欺欺人啊，麵對這些殘酷的事情，她總能完美地找到能夠解釋清楚的借口……可是她的心，疼得都要麻木了。
??不被丈夫愛的女人可憐，在愛情裏自欺欺人的女人可悲，她感覺自己可憐又可悲，然而命運就是如此。
??“你真的是！”張佩瑢氣得大喘氣，不知道怎麽說薑蘊。
??“奶奶！”沈墨連忙走近老太太，害怕病發，趕緊喊來王嫂拿藥，下一刻張佩瑢直接暈眩過去……
??“放心，這次並不大礙，老夫人醒來後吃點藥就沒事了。”家庭醫生一番檢查後囑咐道，就離開了。
??薑蘊和王嫂兩個女人呆呆地站在門口，麵容呆滯。
??“這番模樣你滿意了？”沈墨望著躺在床上麵色蒼白的張佩瑢，問薑蘊。
??薑蘊搖搖頭，她不滿意，她一點都不滿意，她隻想陪家人平靜地生活，她沒有想過傷害任何人，她也不想被任何人傷害。
??“我沒想到會這樣，我也不想這樣。沈墨，我們之間雖然沒有愛情，但是真的很喜歡奶奶，我把她當做我的親奶奶，我怎麽會忍心看她這樣。”薑蘊說著。
??沈墨冷笑一聲，她知道沒有愛情就好，這輩子都別妄想他會愛她。
??“奶奶為什麽用拐杖？我不是要你好好照顧她，她是怎麽受傷的？”沈墨冷冷地問。
??“我不知道。”薑蘊低下頭。她曾答應過沈墨會好好照顧張佩瑢的，她卻沒有做到。
??“先生，您又知道老夫人為什麽受傷嗎？您是她親孫子都不管，還指望太太一邊工作一邊照看嗎？”王嫂站在一旁看著實在看不下去，邊忍不住插嘴。
??“我們說話，你個保姆最好別插嘴。”沈墨憤怒地警告道，雙眼血紅，看上去氣極了。
??王嫂心有不甘，但也隻好乖乖閉上嘴。
??“你還把這些事情全部告訴了我奶奶？怎麽，看不住我人，便想用奶奶管我？這輩子兜別想。還有，要是奶奶出了什麽好歹，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天天痛不欲生！”說完，沈墨轉身救走，門嘭地一聲摔得巨響。
??“太太，對不起。”王嫂愧疚地道歉，她沒想到自己好意請來老太太做主，結果反而害了薑蘊，還讓張佩瑢氣暈過去。她真是好心辦了壞事。
??“沒事，不怨你。”薑蘊搖搖頭，眨了眨眼，目光有些呆滯，“不過以後我和沈墨的事請你不要再告訴奶奶了，她有心髒病，受不了刺激。”
??見太太沒有責怪自己，王嫂心中更加內疚，慚愧地默默退出門。
??薑蘊幻視一圈，上前坐在張佩瑢的床頭，隻見張佩瑢依舊禁閉著雙眼，沒有醒來。
??薑蘊將老太太的一隻手移到自己手裏，輕輕握著，希望她盡快醒來。
??思緒萬千，薑蘊仿佛中好像回到了過去……
??“奶奶，這是我女朋友，叫薑蘊，怎麽樣，長得漂亮吧？”沈墨得意地把薑蘊帶到張佩瑢麵前。
??這是薑蘊和張佩瑢第一次見麵，她沒有提前收到通知，整個人緊張地不敢說話，兩隻手捏著衣角。
??“你個小兔崽子，不好好念書，就知道瞎談戀愛！”張佩瑢佯裝氣惱地訓來沈墨一句，接著打量起薑蘊來，溫和地笑了笑。
??雖說是被人從頭到腳的打量，但薑蘊並沒有感受到任何不適，因為張佩瑢的眼神是溫柔慈善地，看上去是打心底地喜歡自己。
??薑蘊囁嚅道：“奶奶……”
??張佩瑢笑著應了聲，說了句好孩子，然後招了招手要薑蘊走近，薑蘊看了眼沈墨，見沈墨默認，於是快步上前。
??隨後，張佩瑢握住了薑蘊的一隻手，開始像親人般和藹地嘮著家常。
??離別時，老太太說她很喜歡這小女孩，以後要是做孫媳婦該多好。
??後來，沈墨會經常帶薑蘊見張佩瑢，記憶中，沈墨和父母不親，因為父母長期在國外，倒是和自己奶奶很親近很尊重。
??張佩瑢也很愛沈墨，於是愛屋及烏，再加上張佩瑢也喜歡薑蘊這個類型的女孩，所以張佩瑢一直待她是極好的。
??這種外人給予的溫暖，她活越久越覺得珍貴，後來她也真的把張佩瑢當做自己親奶奶對待了。
??然而她卻總是傷了老人家的心……一次次地害她暈厥進醫院。
??薑蘊吸了吸鼻子，陷入自責中。
??兩個小時後，薑蘊感受到被自己握著的張佩瑢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奶奶？”薑蘊意外地輕喚了聲。
??接著，張佩瑢睜開眼醒來了，雙眼帶有紅血絲，盡顯疲憊蒼老。
??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還要為年輕一輩人操心，多次進醫院，薑蘊感覺自己對不起張佩瑢。
??“好孩子。”張佩瑢朝她笑了笑，似乎在讓她放寬心。
??“奶奶，對不起，我害你又心髒病複發了。”薑蘊低下頭，像個犯錯的小孩，不敢直視老太太。
??“這怎麽能怪你，都是那小兔崽子惹的禍！蘊兒，以後那個小兔崽子要是再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全部告訴我。其他我不敢保證，但這個小兔崽子我還是能夠教訓得了！”張佩瑢鏗鏘有力地保證道。
??沈墨最親近的家人就是奶奶，所以他最願意聽奶奶的話。
??“謝謝奶奶。”薑蘊笑著應道，張佩瑢緊握了握自家孫媳婦的手，心中踏實不少。
??隨後，薑蘊叫來王嫂幫忙拿藥，親自見老太太服下後，薑蘊又說了些話安撫老太太的心。
??最後，老太太雖然心中還是有些氣，但也不再追究沈墨的事情，躺床上閉目養神，薑蘊和王嫂都紛紛退出去，怕打擾老人休息。
??下了樓，沈墨雙手抱胸坐在沙發上，神色凜冽，穿著黑色職業裝，很顯然，他待會兒還要趕回公司的。
??“有事嗎？”薑蘊把王嫂支走，坐在沈墨身邊，淡然問道。
??“奶奶現在怎麽樣了？”沈墨問，冷如冰山的臉上終於有絲動容，透露著擔憂。
??“吃了藥，正在休息，狀態還不錯。”薑蘊簡單回答。
??聽到奶奶沒事後，沈墨起身，欣長對身子大步走到門口，開門出去了，全程動作幹淨利落，沒有絲毫拖遝留念，多一個字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薑蘊望著關上的門，苦笑了笑，還以為他會找自己談什麽，原來不過是在擔憂老人，又怕出現在老人眼前會被訓斥，所以從旁打聽。
??薑蘊啊薑蘊，你究竟還在期待什麽……薑蘊勾勾唇，自嘲地想，答案她自己都不知道。
??攝影棚內。
??“你個賤人，憑什麽搶我男人！”啪地一聲，薑柚的巴掌落在對麵女人的臉上，清脆響亮，對麵女人吃疼地摸著自己的臉，滿臉不悅。
??“卡！”導演喊停，“薑柚，你剛剛那個情緒沒有把被搶走男人時的歇斯底裏完全表現出來，得重新來一遍。”
??薑柚聽聞，有些泄氣，她早起是雜誌模特出道的，近期才開始接手電視劇，這才發現原來拍戲比想象中難多了。
??“吳導，我不拍了！這個場景必須換人！”白靈靈撇嘴說道，黑著臉直接坐在一旁不理人。
??吳導有些尷尬，這場戲是薑柚與白靈靈的對手戲，薑柚演的是原配，白靈靈演的是小三，原配發現小三勾搭自己男友，於是憤恨不平地上去扇人，霸氣十足。
??可是薑柚眼不出那種霸氣和被綠的憤怒，手勁兒倒是挺大，打起人來一點都不含糊，演了兩遍，白靈靈的臉都要腫了。
??本來白靈靈就很想要女一的角色，結果隻拿到了女二的戲份，她本身心中就不舒服，現在又被打兩次，更是不願再拍了。
??“演技一點都沒有，就知道扇人。”白靈靈翻了個白眼，話語裏針鋒相對很明顯。
??“誰說我沒演技了？如果我沒演技，我能拿到女主的戲份？”薑柚瞪眼辯駁。
??白靈靈冷笑了一聲，大家都知道薑柚是靠沈墨才能拿到這個角色的。而且，這是薑柚第一次拍戲，實力能有多少？
??“而且我這不是在醞釀情緒嘛。”薑柚解釋。
??“等你醞釀好了，我恐怕臉都要被打廢了吧！”白靈靈冷聲冷語道。
??“好了，先別吵，都先休息會兒，晚點再開拍。”吳導頭疼地出來緩和關係。
??白靈靈冷哼了哼，表示自己不可能再接著拍，說完居然直接帶著自己的經紀人離開劇組。
??吳導看著，臉色黑沉地可怕，氣又無處撒。
??白靈靈家境顯赫，拍戲隻是個愛好，人家大小姐自然是不願意為了一個愛好而太委屈自己，而薑柚身後有沈墨，所以吳導是兩個女人都不能得罪。
??“那個，不好意思啊，我們薑柚還是個新人，麻煩導演多多包涵。”薑柚的經紀人站出來賠笑道。同一個劇組的兩個演員吵架，最頭疼的往往是導演。
??“沒事沒事，慢慢來。”吳導揉了揉太陽穴，牽強地笑著說道。
??哪怕他心中再不滿，也不敢表現出來。
??“吳導，我有個主意。”突然，薑柚站出來提議。
??經紀人和導演都同時不解地望向她。
??“可能因為對手是白靈靈，氣場太大，所以我發揮不出來。剛好她也不願演了，不如幹脆換個人演吧。”薑柚接著說道。
??“都開拍了這麽多集，現在就為了這一個鏡頭就要換人？”吳導一副沒商量的表情。
??“隻有這個鏡頭換人就行，反正打戲是側著身子的，隻要找個側臉相似的就行，鏡頭拉長點，觀眾也看不出來啊。”薑柚說，“我覺得我助理和白靈靈的側臉挺像的，不如就由她來代替吧。”
??此話一出，兩個男人都將目光落在薑蘊身上。
??而薑蘊雙手繳著衣角，臉色很不好看。薑柚從沒想過放過她。
??“我不同意。”薑蘊想也不想地拒絕。這分明就是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侮辱，一個小助理就可以任人打了嗎？
??“我也不同意。”此時，蕭彥也走過來說道，表情嚴肅冰冷，讓人不寒而栗。
??蕭彥站在薑蘊身前，維護著她。
??導演不好做主，於是沒有同意，也沒有說拒絕。畢竟薑柚說的這個主意也不是不可行，而且細看之下，薑蘊和白靈靈確實有幾分相似。
??兩人都是鼻梁挺拔，一雙杏眼動人，身材婀娜多姿。
??“難道你忘了跟我簽的合同嗎？”薑柚問，雙手抱臂。
??雖然這問話沒有點明指姓，但薑蘊知道，她這是在對自己問話。
??她和薑柚簽約了，她沒有反抗的餘地。
??“我同意。”薑蘊說道。
??合同上說明，如果薑蘊不聽從薑柚的安排，或者單方麵要求解約，將要進行兩百萬賠償。
??別說兩百萬，她連兩萬都拿不出。
??“薑蘊！”蕭彥回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大家也都紛紛意外，這明顯就是在羞辱人啊，薑蘊居然答應了！
??吳導本還有些猶豫為難，但見薑蘊本人都同意，為了不耽誤拍攝進程，便對化妝師說道：“趕緊把這個小助理帶下去換個妝換套衣服。”
??化妝師愣了愣，點點頭，將薑蘊帶下台。
??薑蘊底子很好，卸妝後依舊很美，水漾大眼，嬌俏欺人，皮膚吹彈可破，讓人看著心生羨慕。
??化妝師簡單給薑蘊化了個白靈靈的仿妝，要換了套劇組服裝，瞬間像變了個人似的，由溫婉可人變成大家閨秀般。
??而她的五官和白靈靈比較像，站遠一點看，確實分不清是不是白靈靈本人。
??吳導看了眼，表示滿意，隨後把薑蘊帶上台。
??薑蘊心中回憶著台詞，按照之前白靈靈的表現演出來，效果很令吳導意外。
??“你是學表演專業的？”吳導問。
??薑蘊搖搖頭，她大學裏學的專業很偏，所以很難找工作，再加上沈墨的插手，她壓根就找不到工作。
??如果她當初學表演專業或許還好，不至於混到這個地步。
??“不過薑柚，你剛剛居然連台詞都說錯了，不好意思，得重來。”吳導抱歉地對薑柚說，後退幾步，重新開拍。
??薑蘊臉僵了僵，重新拍這個場景，不應該對她道歉嗎？
??啪地一聲，薑蘊感覺自己臉都快疼得麻木了，倒吸一口涼氣，眼淚都快要落下來了。
??然而薑柚紅唇禁閉，沒有開口。
??“卡！怎麽回事？”吳導問。
??“抱歉啊導演，我一緊張忘了台詞。”薑柚說道，勾了勾嘴唇，毫無歉意。
??吳導正了正臉色，沒有說話，重新拍一遍……
??“你說，這薑柚怎麽一直沒有在狀態啊，連台詞都說不出來？”
??“切，這不是很明顯嗎？她就是公報私仇，故意借機閃薑蘊的！你想想看前幾天的飯局上，沈總居然當眾拉著薑蘊走了，兩人肯定關係不一般，按照薑柚這種眼裏容不下沙子的女人螚無動於衷嗎？”
??“也對。這個助理表麵上看著老實，沒想到居然是這種人！”
??兩個女人在底下一邊看著開拍，一邊無聊地聊著八卦。
??因為薑柚和沈墨公開了關係，所以哪怕薑蘊和沈墨領證了，大家也都認為小三是薑蘊。因為吃瓜群眾們都不知道沈墨結婚的事。
??當初，喬懿然問過薑蘊，結婚過程隻是領證不覺得可惜可氣嗎？
??薑蘊回憶著，心中確實覺得可惜，女人一生一次的婚禮，她什麽都沒有，甚至連戒指都沒有。
??但她更在意的是名分，有了紅色本本要怎樣，大家還是不知道她是誰，沈墨的身邊一直都是薑柚……比起結婚證，她更想要的是沈墨心中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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