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宿敵（2）
東方燕從驚呆中恢複過來，幽幽地歎一口氣，說道：“原來是你。”
??所有發生的一切，完全超出她的想象之外。
??崔子玉：“原來你聽過我的名字。”
??東方燕慘然一笑：“你的大寶號，這段時間有誰沒有聽過，但是卻沒有誰猜到浪蕩不羈一刀斷魂的崔子玉，竟然是武林聖地神劍山莊的人，我竟然失身給你，我風清山三仙宮的百年宿敵。”
??崔子玉歎一口氣，說道：“你是受害人，我同樣是受害人，關於神劍山莊和三仙宮的恩怨我知道得很少，你可否告訴我知道？”
??東方燕：“我也不甚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自幼聽到的隻是你神劍山莊和我們三仙宮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我們三仙宮的人絕不能和你神劍山莊有任何的交集，否則就要受到重罰。”
??崔子玉：“這就怪了，我也是一樣，祖訓說隻要見到三仙宮的人就要回避，卻沒有說是什麽原因。”
??東方燕：“你是神劍山莊的什麽人？”
??崔子玉：“少主，因為自甘墮落，狂妄不羈，目中無人，觸犯規條，所以被逐，罰流浪江湖十年。”
??東方燕心頭一跳：“這麽說你現在不是神劍山莊的人？”
??崔子玉：“可以這樣說。”
??東方燕心頭一喜：“所幹的一切與神劍山莊無關？”
??崔子玉笑一笑：“但我身上流著的卻是神劍山莊的血。”
??東方燕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崔子玉變得很嚴肅：“對你的施咒的人還在不在世？”
??東方燕駭然變色，全身都在發抖，聲音也在發抖：“在。”
??崔子玉深沉說道：“據我所知，凡是這一類旁門左道的偏術，一旦被破掉法術，輕則病臥在床，重則吐血身亡，任誰也躲不過的天道。”
??東方燕身體劇烈搖晃起來，一屁股跌坐在地，淚如泉湧。
??她突然彷佛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吐血倒地，聽到耳邊彷佛有人哀聲在說“燕兒，燕兒，救我，救我，娘不想死，娘不想死”，她忍不住哭叫起來：“娘——！娘——！女兒怎麽救你？”
??崔子玉聽著她撕心裂肺的哭叫，心裏極不是滋味。
??東方燕突然站起來，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接著屈指連彈，池塘裏的水躥動起來，在半空中形成一個漩渦，最後組合成一道水幕，水幕逐漸出現人影，是一個臉色蒼白盤膝坐在地上的白發老嫗。
??崔子玉嚇得瞪大了眼睛，竟然失去了反應，這太詭異了，根本不能用常識去解釋得了的詭異景象！
??東方燕神情凜然：“崔子玉，你見到的不是幻象，是真實的景象，我消耗功力運用千裏傳聲的功法，我娘有說話要對你說，快，我被你破功，我維持不了多久。”
??崔子玉半信半疑，然後揉一揉眼睛，確定是真實的景象，抱拳說道：“前輩，請說。”
??水幕中的老嫗喘著粗重的呼吸說道：“能破寒冰咒的隻有神劍山莊的人，公子必定是神劍山莊的嫡傳後人，你我兩家的恩怨現在來不及說，請你救救燕兒，也救救老嫗，和燕兒再度春風雨露，解盡所有的禁咒，他日有機會再說清楚這件事。”
??人影消失不見，水幕突然嘩得一聲，從中崩塌下來，激起四濺的水花。
??東方燕頹然倒地，臉色變得毫無人色。
??崔子玉一把她的體溫，一片冰涼，他突然翻掌一轉，抵在東方燕的心窩。
??東方燕隻覺得一股暖流衝進體內，說道：“崔子玉，請你救救我的你娘親。”
??崔子玉猶豫了：“怎麽救？”
??東方燕：“按照我娘親所說的去做，我不怪你，還要感謝你。”
??崔子玉：“隻有這個辦法嗎？”
??東方燕：“是。”
??崔子玉：“那就得罪了。”
??悠揚的晨風中，響起了一聲聲嬌慵慵的叫聲。
??東方燕臉色變得十分紅潤，坐在崔子玉的對麵，聲若蟻咬道：“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感應得到我娘的命保住了。”
??崔子玉神情平靜看著她，說道：“怪事連連有，今年特別多。”
??東方燕：“有很多事情用常識去解釋不了的，你還沒有承繼神劍山莊的衣缽，所以對這些法術一類的東西不知曉，神劍山莊為何沒有人去得到，除了陣法外還有就是施用了禁咒的，有結界存在的，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
??崔子玉：“是，我承認，若然沒有神劍山莊的人帶領，任何人都進不去。你我兩家的百年宿怨以後再說，現在要說的是黑山童姥為何說你囚禁住了魔教的教主厲勝天？地湧金蓮又是怎麽一回事？”
??東方燕：“你用神劍山莊的身份來問還是用江湖人崔子玉的身份來問？”
??崔子玉：“江湖人崔子玉。”
??東方燕：“好，那我就說，魔教教主厲勝天就是我所愛的男人，黑山童姥童文麗也深愛著他，由於我這特殊的身份和原因，他轉而娶了另外一個美嬌娘，但卻不是他的師妹童文麗，而是一個鄉下女子，五年前他不通知任何人帶著他的妻子到了另外一個地方閉關，修煉魔教的無上武功——天魔神功，這個地方我也不知道在哪裏，但魔教上下卻不知道這件事，唯有童文麗知道，她誤以為我是因愛生恨，將厲勝天秘密囚禁起來，她怕魔教生變，沒有對魔教的人說，隻是一直在找尋我。”
??崔子玉：“原來是這樣。”
??東方燕：“關於地湧金蓮的事，我不能說，因為你是正道中人，旁門歪道的事情少知道為好。”
??崔子玉：“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一點，既然你不說，我也不強迫你說，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隻希望你得到地湧金蓮後，不要做出傷害天下蒼生的事。”
??東方燕：“為什麽這樣說？因為我是東方燕，一個不分青紅皂白、不問黑白是非、不管恩怨對錯的邪惡女人？你要阻止我？”
??崔子玉：“對，因為我是崔子玉，一個肯為朋友不惜兩肋插刀、肯為友情不惜肝腦塗地的糊塗男人。”
??東方燕笑一笑：“如果你糊塗，你就不會去而複返了。”
??崔子玉：“如果你惡毒，你就不會在我假裝昏倒的時候仍然保護我了。”
??東方燕笑一笑，長長地歎息一聲。
??崔子玉也長長地歎息一聲。
??兩人相視而笑。
??東方燕：“你歎什麽氣？”
??崔子玉：“你又歎什麽氣？”
??東方燕：“少年生俠骨，狂傲拔青鋒。險惡江湖路，不是人間道。我在為你歎氣，歎你越是出眾，便越多人想幹掉你呀，越是很多女人愛上你啊！”
??東方燕：“美人蹙顰眉，深坐香亭中。一臉哀傷情，不知心恨誰。我也在為你歎氣，歎你泥足深陷，害苦了自己，也害苦了三仙宮！”
??東方燕：“宿命如此，誰又能躲得過宿命的安排？”
??崔子玉：“也是，我希望神劍山莊和你三仙宮的百年積怨到我們這一代結束。”
??東方燕：“你很坦率。”
??崔子玉：“我回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搞清楚你和魔教的事還在其次。”
??東方燕：“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崔子玉：“哪一句話？”
??東方燕：“恨——錯——難——返！”
??崔子玉：“你想繼續這樣下去，折磨別人，折磨自己，讓我們的百年積怨繼續下去，沒完沒了？”
??東方燕：“你說愛一個容易還是恨一個人容易？放下心中的積怨容易還是把原來的積怨繼續下去容易？”
??崔子玉歎了一聲，說道：“恨一個人容易，把積怨繼續下去容易，因為這種思想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給灌輸了，打上烙印了。”
??東方燕：“女人是很記仇的，尤其是對於感情這一方麵，對於家族恩怨更甚。”
??崔子玉：“你記了這麽多年的仇，感覺如何？”
??東方燕歎了一聲，說道：“老實說，很辛苦，一聽到神劍山莊這四個字，便產生恨怨。”
??崔子玉：“活得這麽辛苦又為了什麽？”
??東方燕沒回答。
??崔子玉：“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老話？”
??東方燕：“什麽話？”
??崔子玉：“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東方燕：“難道你們神劍山莊就沒有錯嗎？一個巴掌如何拍得響？”
??崔子玉：“有，至於誰是大錯，誰是小錯，現在不得而知。”
??東方燕：“大錯小錯都是錯，若不是先犯下小錯，就沒有犯下的大錯。”
??崔子玉：“你說得對，大錯皆由小錯起，可你有沒有想過，當中的緣由到底是什麽呢？他們老一輩的為什麽不敢對你對我說呢？”
??東方燕：“這一切，等我回風清山一定問清楚。喂，別站得這麽遠跟我說話好不好？難道我真是那麽難相處難接近嗎？”
??崔子玉笑一笑：“我怕你突然把我冰封住。”
??東方燕：“暫且不會，這個你放心。”
??崔子玉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他突然發現東方燕很特別，一頭烏黑發亮的秀發沒有紮起來，像瀑布般散落下來，此時的東方燕和昨夜的東方燕簡直判若兩人，昨夜的東方燕冰冷、高傲、狂妄、目空一切、不可一世；此時的東方燕清新、自然、優雅、大方、柔善和藹、楚楚動人。
??崔子玉幾乎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是事實。
??短短的半天，竟然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徹底改變了以前的形象！
??這個女人像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嗎？
??一點都不像！
??此時此刻的東方燕十足是一個初春少女般的那樣清純無邪。
??崔子玉：“你……好像有點變了。”
??東方燕嫣然一笑，說道：“怎麽個變法？”
??崔子玉：“昨夜的你是冰冷、高傲、漠視一切、不可一世，此刻的你卻是溫婉、清麗、優雅大方、柔善和藹，像脫胎換骨過一樣，身上那一股冰寒之氣也沒有了。”
??東方燕抿嘴一笑：“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崔子玉：“當然是好事。”
??東方燕臉龐一紅：“這是你的功勞，得到你的相助，自然就會改變。”
??崔子玉：“那我就放心了，證明你比以前更強。”
??東方燕：“也許這就是我的命，以為破功了，就非死即殘，誰曾料想到還會有那樣不可思議的事情。”
??崔子玉：“你命硬。”
??東方燕：“不是我命硬，而是你手下留情，我才能活過來。”
??崔子玉：“你似乎料不到我會回來找你。”
??東方燕：“坦白的說我真的沒料到你會回來找我，如果是黑山童姥那臭婆娘，我就吃不了也要兜著走咯。”
??崔子玉：“她所受的傷很不輕。”
??東方燕：“她中了我的冰魄神針，沒有十天八日，恐怕恢複不過來。”
??崔子玉：“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答案，我該啟程了，已經耽擱了大半天，告辭。”
??東方燕：“等一等。”
??崔子玉：“東方宮主還有什麽話要說？”
??東方燕：“你很聰明的。”
??崔子玉：“聰明人也有糊塗時。”
??東方燕：“你是在裝糊塗，你沒有進來之前也許還不明白，但在進來之後你應該已經明白。”
??崔子玉咬唇不說。
??東方燕顫聲說道：“就是在這個地方，這個涼亭，我守了這麽多年的處子之身莫名其妙糊裏糊塗的給你破了，我的貞操就這樣給你一聲不哼一無所剩的全部拿走了。”
??崔子玉長歎一聲，苦澀說道：“你想我怎樣？”
??東方燕擦一擦眼淚，說道：“事後我傷心欲絕到差一點想自行了斷，但我轉念一想，我連奪走我這一生最寶貴東西的人是誰都不知道，盡管我知道這隻有神劍山莊的人有這本事，但是卻不知曉你的名字，就這樣死掉豈不是太傻了嗎？”
??崔子玉笑一笑：“不是說好不再重複講這個問題嗎？等搞清楚我們兩家的百年積怨到底為了什麽事。”
??東方燕：“但我還是要說，所以我不自尋短見了，我發誓要找到你知道你是誰，然後用你的鮮血來洗刷幹淨我的恥辱！”
??崔子玉：“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黑山童姥，你應該向他興師問罪，女人真是善變，說翻臉就翻臉。”
??東方燕哈哈一笑，說道：“女人本來就是這樣。”
??崔子玉：“如果現在我和你打一場，未免有點乘人之危，既然你一定要和我做個了斷，那就等你痊愈後吧。”
??東方燕：“你不該回來的。”
??崔子玉：“是啊，我不該回來，那就不用耗費功力，那就不用看見匪夷所思令人瞠目結舌的詭異一幕。”
??東方燕臉頰升起兩朵紅暈：“你也不吃虧，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你真不後悔救了我三仙宮？”
??崔子玉：“是！”
??東方燕：“絕不後悔？”
??崔子玉：“如果我是這一種人，早就溜之大吉，還會回來這裏嗎？”
??東方燕：“如果你是這一種人，便不是神劍山莊的後人了，雖然你離經叛道，是被逐出來的，但始終是神劍山莊教導出來的，行俠仗義這四個字早就烙在血液裏，不會改變。”
??崔子玉：“你想說什麽？”
??東方燕：“你天賦異稟，你的命不該這麽下賤，你的命太金貴了，我殺不了你。”
??崔子玉：“你殺了我，會有很多人為此而歡呼雀躍的。”
??東方燕：“但卻有更多的人為此痛哭流淚，因為世間上會少了一個真正行俠仗義的人，你的命我是不會要的，也要不起，會遭天譴的。”
??崔子玉：“不必兜圈子，話中似乎別有意思，有話直說。”
??東方燕吐吐吞吞說道：“娶我做你的妻子。”
??崔子玉吃驚得瞪大了眼睛，任他怎麽想，也沒有想到東方燕會提出這樣似在情理中但又超出情理外的過分要求！
??自己該如何回答是好呢？
??一口回絕，不能！答應下來，更不能！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