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夢魂相牽（1）
紅日朝霞，薄霧輕飄。
??綠野青山，碧水繞流。
??地上的青草，迎著朝露在吐嫩。枝上的花朵，迎著陽光在開蕾，又是生機勃勃的一天。
??一輛馬車，兩匹駿馬，奔馳在生機勃勃的原野上。
??花草，樹木，總是令人心情舒暢的，因為它們代表了寧靜，為人們洗心滌性，忘記掉煩惱的事情，忘記掉煩囂的都市，陶醉在大自然那如詩如畫的風光裏。
??上官婕被眼前這一片景致所迷住了。
??她撩開馬車的車窗仔細欣賞，眼睛也不眨一下，迷醉無限。
??後麵跟著兩個騎著駿馬的錦袍老者。
??她星夜兼程離開山水莊，她本來想自己一個人回來的，但仔細一想，還是決定坐馬車回杭州，一來自己可以不用那麽辛苦，二來自己可以休息，三來路上碰到意外有手下去解決，自己以最佳的狀態回去見崔子玉，問題是她睡得著嗎？
??她無法入睡，一路上想起了和崔子玉的種種過去。
??她既興奮，又有點傷心，她興奮的是崔子玉原來還活著，當日自己這個墳前新娘沒有白當，傷心的是崔子玉活著的消息竟然是從父親口中得知，而不是崔子玉來找自己，但是仔細一想，崔子玉如果現身出來，還能破壞父親的好事嗎？畢竟這兩個男人是勢不兩立的敵人！
??想到這裏，她又恨不起來了。
??她明白父親告訴她知道崔子玉還活著的消息，肯定當中發生了事情，隻是自己不知道而已，而暗中行動的崔子玉，父親是防不勝防，所以才把崔子玉還活著的消息告訴自己，還主動同意自己先回杭州找崔子玉，就是想通過自己對崔子玉的一往情深，逼迫崔子玉現身出來，好掌握崔子玉的行蹤。
??她沒所謂了，這回甘心情願被父親利用，隻要能見到崔子玉，和崔子玉再做交頸纏綿的鴛鴦，她不管一切了。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個夾心人，可她心裏已經隻有崔子玉存在，成為她的生命一部分，最難她也迎難而上，這就是她上官小婕！
??其實崔子玉說過隻要父親放下心中的執念，就不會和父親鬥下去，她也希望父親放得下，但父親卻放不下！
??她曾矛盾過，掙紮過，在自己的愛情和父親的霸業之間作取舍，但無法做出選擇，目前還不能，她隻能做出平衡，既忠於自己的內心，又不叛離親人。
??“白癡、混蛋、蠢材、沒用的東西，為了一個男人，至於要這樣神魂顛倒嗎？！”她不知這樣罵過自己多少回，此時此刻她又這樣罵自己了。
??她忽然咬牙切齒道：“大壞蛋，看我怎麽樣收拾你！”
??她記起崔子玉的壞來，不禁莞兒一笑，紅暈生頰，自言自語道：“上官小婕，是他怎樣收拾你，而不是你怎麽樣收拾他。”
??她心弦顫動了，低語著：“大壞蛋，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你知道我有多少個夜晚，想你想到流淚到天亮嗎？”
??她擦幹眼淚，終於還是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路上沒有發生什麽意外的事。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睡意正濃的她突然驚醒過來，問了出去：“我們到哪裏了？”
??車夫說道：“稟告聖姑，已經回到杭州了，大約一個時辰後便回到總壇。”
??她心神一震，立即吩咐道：“停車。”
??馬車緩緩停靠在路邊。
??兩個跟隨而回的錦袍老者勒韁停馬。
??上官婕步出車廂，看看一下天色，是早上時分，天色才剛剛亮透，她跳下馬車，對一個錦袍老者道：“杜長老，下馬，你坐車回去，告訴聖妃知道，我去辦點事，晚一點回去。”
??這個杜長老立即滾鞍下馬，恭敬行禮：“遵命。”
??上官婕飛身上馬，縱馬離開，突然看見另一條路上有兩個人縱馬疾馳，其中一道是她十分熟悉的身影，她立即流出喜悅的淚水，這道身影不正是自己夢魂相牽的那個人嗎？
??“沒有錯，沒有錯，真的是他！”他在心中呐喊著，她擦幹淨臉上的淚水，認準方向，策馬追過去……
??早上的天色灰沉沉的，一片迷蒙。
??迷蒙的天色，把人也顯得迷蒙。
??大路邊的長亭，一塊刻著三個鐵劃銀鉤筆走龍蛇的大字的牌扁掛在亭上——“相送亭”。
??這座建在大路之邊的紅柱綠瓦的小亭，並不雄偉顯眼，隻是十分普通尋常。
??小亭也許經曆過太多的淒風厲雨了，原本鮮豔奪目的顏色已經褪色，變得很殘舊。
??小亭普通尋常，但意義卻絕不普通尋常，因為它見證了人間無數的離別。
??小亭。長路。
??人們就在這裏與朋友、親人依依惜別，轉向路的另一端，踏上遠涉千山萬水的旅途。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所以很多地方都建有相送亭，讓人與將要遠行的親戚朋友有一個一訴離情、衷心祝福話別的地方。
??臻臻叮嚀，細細囑咐，人們總是這樣的對遠去者作一番依惜後才辭別，但往往是心有千言萬語，卻偏偏是無法表達得出來，出現了那種彼此對望著欲言而無聲款款情深的動人情景。
??相送人在相送亭，灑淚話暫別，亭中人揮手說再見，亭外遠行的人三步一回頭，直到人消失在路的盡頭，彼此再也看不到對方的身影為止，才各自收拾心情，背道而去。
??今日聚，明日別；今日別，明日聚，離別聚散，本就是人生常事，生活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人始終是有感情的動物，在這離別一刻，總是心有難受，百感交集。
??鄉愁，情愁，一齊湧上心頭。
??離別之苦，任何語言字墨都難以形容得了，特別是不知前途凶險的離別，那一種淒愴之極的苦況，更加是難以形容得了。
??盧小萼、盧小丹、孫仲梅站在亭中，眼望著逐漸遠去的崔子玉常笑楓，最後化作一個黑點，消失不見，最後隻覺得肝腸寸斷，連心也碎了。
??崔子玉常笑楓出發去戚家軍中。
??她們本來隻送到彩運莊大門外的，但每一個心中都不舍，便決定送到來相送亭才作罷。
??“不許我們幾姐妹跟著去，難道不許我們幾姐妹送遠一些嗎？”盧小萼的一句話，就把崔子玉懟得無話可說，拗不過她們，便由得她們。
??這一段路其實很短，但在這三個女人的心裏卻覺得很漫長，漫長得令她們不知時間的流逝，不知已到了說離話別的相送亭。
??離別就是離別，無論相送多遠，總得要別離。
??沒有竊竊私語的話別，隻有款款深情的對望，內心的情意盡在不言之中。
??臨別之前，盧小丹偷偷地捉住常笑楓的手，用力地緊緊握了一下。這一握，似乎隻是簡單的一種告別方式，但是在情人的心裏卻有著不同的意義，非比尋常的意義。
??“我等著你平安歸來。”她在心裏默默的這樣說。
??常笑楓感覺到她埋藏在心底但沒有說出口的這一句話，心裏頓時感到一片暖洋洋的，充滿了柔情蜜意，盧小丹的深情終於打動了他的心，所以他也緊握了盧小丹的手一下，在心中默默說道：“我會平安回來的。”
??盧小丹明白了他的承諾，心裏充滿了溫暖。有了承諾，就有了責任，盧小丹知道他不管前路有多麽的困難，也會讓自己活著回來的見她的，她的心又怎麽不感到溫暖。
??天色迷蒙，遠路也迷蒙，遠去的人就更迷蒙。
??崔子玉常笑楓的背影隨著急速奔馳的駿馬愈去愈遠，化成了兩個小黑點，然後徹底的消失不見了，隻留下了一陣陣被馬蹄揚起的仍在風中飄散的煙塵。
??人去了，情還在；人分開，心還係。
??孫仲梅淚眼模糊抽泣著：“小萼姐，我想跟去。”
??盧小萼：“我們有誰不想跟去，陪著他一道風雨相伴，知不知道子玉為何不讓我們跟去？”
??孫仲梅搖一搖頭。
??盧小萼：“因為這次去的是軍營，男人的地方，我們雖然算不上貌若天仙，但都漂亮動人，很容易惹起男人想要女人的那根弦，雖然戚家軍軍紀嚴明，但男人衝動起來會失去理智的，一旦做出出格的事，難道要殺掉他們嗎？”
??孫仲梅點一點頭：“這也是。”
??盧小萼：“以我們的武功他們當然侵犯不了我們，但他們是軍人，那是觸犯軍紀的大事，須知道他們可都是馳騁疆場的熱血漢子，如果因為女色而處罰他們，甚至要他們掉腦袋，那就是天大的罪過，所以子玉絕不會讓我們跟去，雖然子玉沒跟我們說，但是我已經猜到當中的原因，因此我就沒說非跟他不可，再說了，倘若恰巧碰上戚家軍和倭寇開戰，我們沒跟去，子玉和常大哥就不用分心來保護我們的安全，就可以全力去殺敵。”
??孫仲梅佩服道：“小萼姐，你都快成為子玉肚子裏的那條蟲子了，小萼姐的智慧，常人是不能相及的。”
??盧小萼笑起來：“別拍我的馬屁了，姐妹們，我們回去吧。妹妹，有你姐夫在，你的常大哥不會有事的。”
??盧小丹臉龐紅透了，嘟著嘴：“姐——！”
??盧小萼笑道：“好，不說了就是，別磨蹭了，走吧。”
??三人人跨鞍上馬，縱馬離開。
??崔子玉常笑楓同時勒韁停馬，回首一望。
??常笑楓微笑著：“他們都回去了。”
??崔子玉：“唉，我崔子玉竟然也有今天，被這幾個女人俘虜掉了。”
??常笑楓：“你這家夥好可惡，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是在誇讚自己豔福無邊還是譏笑於我孓然一身？”
??崔子玉：“拉倒吧，孓然一身？我眼睛沒瞎，看見小丹暗中拉著你的手了，你也憤怒拉了一下她的手了，怎麽，開竅了？”
??常笑楓：“開竅了。”
??崔子玉：“看來我們要做連襟兄弟咯。”
??常笑楓：“還早著呢。”
??崔子玉：“剛才那一拉手，是不是已證心心相印？”
??常笑楓：“喲，談起禪機來了，怎麽有些事情，經你口中說出來，就變了味道呢？”
??崔子玉：“喲，拐著彎來罵我了？說我口臭了不是？”
??常笑楓：“你的口是臭是香，隻有那幾個美豔無比的女人知道。”
??崔子玉：不打牙祭了，走吧。”
??兩人催馬而去。
??片刻，崔子玉忍不住說道：“臭狗屎，小丹的手是不是溫軟如玉？”
??常笑楓：“不搭理你這個沒正經的家夥，連自己的小姨子都拿來調侃。”
??崔子玉笑起來。
??常笑楓：“盧大俠說戚將軍非常期待你到軍營去，目睹你的風采。”
??崔子玉：“我沒有風采，我那幾個女人去了，才有風采。你不是說不搭理我嗎？怎麽又變卦了呢？”
??常笑楓：“那還不得憋死自己？不和你說話？和誰說話？這一路上會悶死人的。你那幾個女人隨同而去，恐怕戚家軍會躁動起來。”
??崔子玉：“所以我不讓她們跟去，不怕一萬，最怕萬一，倘若真發生這種事，如何收場？這不是為難戚繼光嗎？”
??常笑楓：“萬一她們偷偷跟來呢？”
??崔子玉不說話。
??常笑楓：“不會吧？”
??崔子玉：“當然不會，有小萼在，誰也別想跟來。”
??常笑楓：“這也是，以小萼的智慧，早已經知道你的心思，難得的是孫仲梅她們很聽她的話。”
??崔子玉：“這就是她的過人之處。”
??常笑楓：“為何當初我不追求他呢？”
??崔子玉笑著：“緣分天注定，富貴莫強求，不是你的永遠都不會是你的。”
??常笑楓：“惡心，真惡心，看你這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惡心，真惡心。”
??崔子玉：“我也覺得自己惡心，可沒辦法，誰叫我有令人惡心的條件。”
??常笑楓哈哈大笑。
??崔子玉：“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上官龍回了山水莊，我們逃出山洞的事恐怕他已經知道，他會根據形勢重新部署。”
??常笑楓：“越來越刀鋒見血了，你和他那一戰，已經無法避免。”
??崔子玉：“還未到揭盅見底牌的時候，那一刻沒這麽快到來。”
??常笑楓：“真到了那時候，上官小婕和齊芸該怎麽辦？”
??崔子玉：“誰也傷害不了他母女倆，我把她母女倆送進神劍山莊裏。”
??常笑楓：“天下雖大，可已經沒他母女倆的立足之地了，隻有這一條路可保他母女倆的安全了，問題是老莊主答應嗎？”
??崔子玉：“我是誰？”
??常笑楓：“崔子玉，化身江湖浪子出來遊戲人間的神劍山莊少莊主。”
??崔子玉：“那還有什麽問題？”
??常笑楓：“沒有問題，神劍山莊是法外之地，大明王朝的太祖皇帝和你家的先祖約定下來的契約，更何況那裏的布局若然沒神劍山莊的人出來接引，根本進不去。”
??崔子玉笑一笑，縱馬疾馳，常笑楓緊緊跟著。
??常笑楓縱馬追上去：“喂，什麽時候把我也帶進神劍山莊做做客？”
??崔子玉：“等你脫下那身官服再說吧。”
??常笑楓歎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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