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鬥智鬥勇（2）
夜空星朗，眉月如鉤。
??十月的嶺南，碰上豔陽天，還是挺悶熱的，就如夏天一樣，嚴格的說來和夏天根本沒有什麽大的區別。
??入夜之後，雖有些轉涼，但並不冷，普通人隻要多穿一件薄衣即可。
??王升、郭定、雪峰坐在肇慶府衙內院的花園裏一邊品嚐香茗，一邊觀星賞月，愜意之極。
??他們好像忘記掉了王升在鼎湖山遇襲一事似的。
??說實在的，王升本來是害怕的，但是有這兩個絕頂高手在身邊保護著，他也變得不害怕了。
??“流星！”郭定忽然指著西邊的天空叫道。
??隻見一顆流星帶著一條長長閃亮的尾巴劃過天際。
??流星如電，閃耀出燦爛的光芒，劃破漆黑的夜空。
??可惜這燦爛的光芒卻隻有一霎那，轉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它雖然短暫，但是卻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永恒的記憶。
??但凡見過流星的人，無不驚讚它那一道美麗璀璨的光華。
??三人定睛地凝視著那一道流星，那一束熾白的光華。
??流星在遠空消失了，光華也隨之消失了，夜空又回複了昔前的寧靜。
??王升：“聽說流星是掃把星，帶來的是災難，是個不好的兆頭。”
??郭定：“聽說流星也是吉祥星，隻要你在流星未消失之前許願，就可以願望成真。”
??王升：“郭大俠，這不是明擺著和我抬杠嗎？”
??郭定忍不住笑起來。
??雪峰說道：“吉人自有天相，福人自有鴻運，興盛衰敗，一枯一榮，必有命數，絲毫不能勉強。”
??郭定：“誰也逃不過天定命數。”
??雪峰：“但任何事物都有兩麵性的，你認為是凶象的征兆，在別人的眼中卻有可能是吉象的征兆，反過來就是別人眼中的吉象，在你眼中卻有可能是凶象的征兆，心境不同的人看待事物時就有所不同。”
??王升點頭說道：“大師所言極是，道出了事物的本質，我讚同。”
??雪峰說道：“其實萬物皆因緣，緣起緣滅，緣聚緣散，生死有律，相互交替，輪回再生，永無休止，隻有佛陀的以緣滅緣的西方極樂世界，才可以擺脫這些存在於人世間的六道輪回，擺脫苦難厄運啊！”
??王升笑道：“大師，你在點化誰呢？”
??雪峰哈哈大笑，說道：“我、你、他。”
??王升說道：“大師，不要談經論佛好不好？你是修行之人，我們這些世俗之人，與頑石無異，又怎麽有那樣高的境界聽得明白呢？感悟得到呢？”
??雪峰笑起來：“那老衲豈不是在對牛彈琴？”
??三人哈哈大笑。
??郭定問道：“請教大師，什麽叫以緣滅緣？”
??雪峰沉吟一下，說道：“譬如說剛才的流星吧，星墜於空，落下大地，它本身是不會發亮的，由於速度太快，因此與風摩擦而燃燒發光，也因為與風的摩擦而燃燒最後化為灰燼，星石因風的緣故而起亮光，也因風的緣故而滅亮光，這不就是‘以緣滅緣’的道理嗎？！”
??王升感歎說道：“好一句以緣滅緣，以一種緣，消滅另一種緣；以一種緣，接渡另一種緣！佛學真是一門見人真性高深莫測的學問啊！”
??雪峰說道：“大人也是有學問的人。”
??王升擺一擺手，說道：“我肚子裏的那點墨水，早已用光了。有學問的人做不了官，做得了官的人沒學問，盡管我們這些做官的都是讀書人出身，可是身在官場後就會身不由己的被那些人情世故搞得你身心疲累，哪還有時間和精神去研究學問，因此十個當官的有九個是沒有學問的。”
??郭定：“王大人是在痛說官場上的沉屙弊端啊！”
??王升：“我隻是說實情而已。”
??雪峰微笑著：“但還有一個。”
??王升尷尬笑著：“大師，你這不是擺明和我抬杠嗎？”
??雪峰笑起來。
??郭定說道：“官場的規則也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喲，所以王大人別妄自菲薄，你還是有學問的。”
??王升：“心懷鬼胎結黨營私的學問而已。”
??郭定豎起手指：“王大人說得真是一針見血。”
??王升感慨說道：“也隻有在你們的麵前，我才敢說真說話啊！”
??郭定：“哦？為什麽呢？”
??王升坦然說道：“因為你們是心懷坦蕩光明磊落的人，在你們的麵前，我就敢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雪峰說道：“還是謹慎一點好，錦衣衛可是無處不在的，東廠的番子也是無處不在的，這些說話雖然是真話，但是讓他們聽到，就會有麻煩了，他們就有可能向朝廷打小報告，說你破壞現在這個太平盛世的和諧社會了，上麵的人可是愛聽假話大話的，到時惹得他們不高興，你就難脫丟官的厄運了。”
??王升：“大師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幽默詼諧的？”
??雪峰：“此時，此刻，此處，此地。”
??郭定：“一肚子大理論，其實單間直接的說就是人前說人話，鬼前說鬼話不記得了嗎？”
??三人縱聲大笑。
??王升：“我們在這裏高談闊論，不知道那個神秘的殺手在幹什麽呢？”
??郭定：“不知道，也許就躲在一旁伺機動手，也許藏在某一個地方在醉生夢死。”
??王升：“三天多了，怎麽仍不見那殺手出現的，莫非他走了？”
??郭定搖一搖頭，說道：“他不會空手而回無功而返的。依照眼前這種狀況我可以斷定的說，在你遇刺時候我的推斷沒有錯，他還有時間，等待最佳的機會才再出手，他現在偃旗息鼓，目的就是想我們放鬆警惕鬆懈下來疏於防範，讓他有機可乘，然後給予最致命的一擊。”
??王升沉思一下，說道：“對，郭大俠說過殺手殺人是有期限的，隻要期限一到，即使沒有下手的機會他也會來下手的，否則一過期限，他就失信於買主，要賠雙倍的價錢回買主，他以後就別想在這一行混下去，沒有人再找他的了，即使他日後殺了刺殺目標，也是白殺，也就是說我隻要熬過這一段日子，就會平安無事。”
??郭定說道：“殺手是不會幹賠本買賣的，一旦賠上了，他這一生就徹底完蛋了，所以愈是到了最後的幾天，於是危險。”
??王升皺眉說道：“這豈不是不是我死就是他亡？世間上怎麽會有這種人存在的？”
??雪峰感慨說道：“眾生色相，相相不同，世上什麽人都有。”
??王升拱手抱拳：“王升的安危，惟有仰仗兩位多費心了。”
??郭定：“大人言重了，這事既然讓我遇到，我就一定管到底。大人，你想得出誰是幕後主凶嗎？”
??王升說道：“捉住那殺手刺客不就一切都清楚明白了嗎？”
??郭定搖頭：“殺手是不會知道誰是買主的，買主也不會知道誰是殺手的，雙方的交易都是由中間人暗中進行的，以確保雙方的安全。”
??王升沉思著說道：“讓我好生想想，讓我好生想想。”
??這幾天他還活在被刺殺的恐懼之中，常常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根本沒有心思想事情，即使是到衙門去處理公務，也隻是短暫地處理一般的公務而已，如今被郭定問起，他開始仔細地想這個問題了。
??郭定：“最好能有一個目標人物，幾個也行，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派人迅速調查清楚，鎖定最有可能買凶殺人的那一個，來個釜底抽薪，大人以後就安全了。”
??王升突然靈機一觸，不禁自言自語說道：“我做人一向為善謹慎，沒有和什麽人交惡到非要取我頸上人頭的地步，莫非這次刺殺與我晉升嶺南副轉運使一職有關？”
??郭定興奮說道：“這是一條極為重要的線索，按照這一方麵的線索追查下去，或許可以查出個結果來。”
??雪峰說道：“朝廷晉升你高職，也許引起某位官員的不滿，令他喪失了這個機會，所以要對付你，殺了你，以泄心憤，出這一口怨氣，這完全是有可能的事，你一死，這個肥缺自然騰空，然後他再想方設法去爭奪這一懸空出來的高職。問題是官員多如牛毛，到底是哪一個呢？這有點兒大海撈針啊。”
??王升沉吟著：“大師，你提醒了我，讓我好生想想，誰最值得懷疑呢？”
??他突然靈光一閃，興奮地一拍大腿說道：“還真是有一個，就是廣州知府尤通，據我所知，此職空缺之時他就四出活動，托人帶了大批金銀珠寶上京去疏通關節，可謂是誌在必得，也許是那些京官的胃口太大，他滿足不了，結果是徒勞無功，心願落空，這個職位反而落在了我這個沒有去行賄任何高官貴之人的身上。”
??郭定：“如果在聖旨未到之前你遭遇了不測……”
??王升不假思索：“那麽他就還有機會，垂涎這職位的人都還有機會！”
??郭定：“那麽這個尤通就很有雇凶殺人的動機，因此他的嫌疑就最大。大人，請恕我無禮唐突問一句，時下的朝政由嚴嵩父子把持，你若不行賄，朝廷怎麽晉升你而不晉升那些拿著巨金去賄賂的人呢？”
??王升笑一笑：“或許是兩廣總督推薦我的的奏章躲過了嚴嵩父子的線眼，由其他的閣老直接送到了聖上的手裏批閱，發回了吏部，嚴嵩父子想扣押也扣押不住了，故此我有幸榮任這職務。”
??郭定說道：“如果實情真是這樣，那真是大人的榮幸，那些行賄官員的不幸了。”
??雪峰笑道：“這就是命。”
??“啊——！”就在這時，傳來了一聲女人的尖叫。
??尖叫聲是由浴室那一邊傳來的。
??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郭定全身的神經繃緊起來。
??“大師，你不要離開，留下寸步不離的在這裏保護大人，我去看個究竟。”話剛說完，他人已掠出了三丈之外，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去浴室。
??現在情況特殊，是非常時期，不管是什麽叫聲，什麽動靜，都會引起他高度的警惕，更何況這一聲大叫很驚惶，證明情況一定很危急。
??王升猛然想起起一件事來，想叫住郭定，但郭定卻已經消失在走廊裏，好快的速度，他隻好將已到嘴邊的說話吞回肚子裏，然後暗自發笑。
??雪峰看在眼裏，笑道：“大人這副模樣，好像已經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麽事情。”
??王升笑道：“郭大俠有點草木皆兵了，那一聲尖叫是我妹妹發出的，她一定是看見了老鼠，故而大叫大嚷，郭大俠不知狀況，就急速跑去，到時知道是什麽事情後不氣得吐血才怪。”
??雪峰哈哈大笑，說道：“你為什麽不出言阻止郭定？”
??王升無奈說道：“他離開的速度比我說話的速度還快，我還來不及出聲他就已經消失無蹤，我怎麽阻止？”
??雪峰：“要不要老衲叫住他？”
??王升：“不用，讓我妹妹尷尬一下也好。”
??雪峰笑起來：“動機不純，動機不純。”
??王升哈哈大笑。
??郭定聽到了身後傳來的笑聲，可是他並沒有多想，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去，現在對於他來說時間可就是一切，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他都要第一時間知道，這樣方能做到防範於未然，不讓殺手傷害到無辜的人。
??他彈指間就到達浴室，一到浴室，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腳就踢開了閂上的房門。
??可是，他卻呆住了，傻傻的站著不會動。
??他為什麽突然不會動？
??因為他看見了的一幅實在是他不該看見的景象，一幅春色無邊同時又惹人熱血沸騰的景象。
??一個女人，一個全身寸縷無遮的女人，二十二三歲的妙齡女人，站在浴室之中，雖然燈光昏暗，但是足可以看清一切，這妙齡女人纖毫畢現的呈現在他的眼前。
??這女人不算豔麗，可也很標致。
??小珠如點，像青蕾吐蕊，傲挺枝頭，一看就知道還是一個含苞待放的處子姑娘。
??這女人的身上濕漉漉的，水珠順著她潔白如雪的身軀匯聚成串地往下滴。
??好一朵出水芙蓉！
??如此情景下的女人更有魅力，更要男人的命。
??郭定立即起了男人最本能的反應，全身的血液在急速的奔流。
??姑娘的神色本來很驚慌，但現在卻變成很驚愕。
??她望著踢門而進然後像標槍般站在房門口的郭定，一時之間，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說什麽好，完全沒有反應，呆呆地站著不動。
??兩人目不轉睛的對視著。
??她終於有了反應，女人天生的自然反應。
??她本能地將雙腿夾緊，本能地舉起雙手遮住胸膛，不能地轉過身去。
??盡管如此，可依然遮掩不住乍泄的春光。
??她張口欲叫，卻不敢叫出聲來，因為她意識不能叫，這實在是太羞煞了，這叫她如何叫得出口，再說如果引來更多的人，情況比現在更糟糕。
??她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此刻地下能裂出一條縫來，好讓她鑽下去。
??一個身家清白還待字閨中的女兒家突然被男人看見不穿衣服的身體，這怎麽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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