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女海盜（3）
盧紹南服下解藥後，盤膝坐在地上，打坐運氣，借此加速藥力的運行。
??盧小萼盧小丹在旁邊靜靜地站著。
??齊芸沒有走，也站在一邊，她望一望樹林，暗暗思量：“剛才那三支長箭，是誰射的呢？好深厚的內功！好特別的箭！”
??她當然不知道，這三支長箭，分別是嶽麟、駱炳良、周青鬆射出來的，他們並沒有現身，還留在樹林裏，已經把箭頭對準了她。
??這種弓箭，是刑部專門對付武林高手和身穿重甲的敵人用的，有別於其它弓箭。
??盧小丹正想說什麽，盧小萼打著手勢示意不要說話，盧小丹隻好閉嘴不說。
??盧小萼向著齊芸比劃著手勢，齊芸明白她的意思在問自己為什麽還不走，便無聲笑一笑，也向盧小萼打著手勢告訴原因，自己有說話要對盧紹南說，故此還不能走。
??盧小萼明白地點一點頭。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盧紹南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恢複了一點力氣，站了起來，看著齊芸說道：“上官夫人，謝謝你的出手相助。你為什麽出手救我？”
??齊芸說道：“救人需要理由的嗎？”
??盧紹南道：“但我是你丈夫勢不兩立的敵人，也是毀掉你憐花宮的大仇人。”
??齊芸笑一笑，說道：“你不說，我還忘記了你曾經是我苦大仇深的人，唉，歲月的流逝，時間的推移，我都不記得了，你還記得？”
??盧紹南道：“有些事情是畢生難忘的，刻骨銘心的，想忘記掉也無法忘記掉。”
??齊芸欲言又止。
??盧小萼一聽到這裏，再見到齊芸的神色，便一手拉著盧小丹走開。
??盧小丹莫名其妙道：“姐，你這是幹什麽？”
??盧小萼道：“有些事情我們做晚輩的還是不知道為好。”
??盧小丹道：“爹有什麽不見得人不見得光的秘密？”
??盧小萼道：“傻丫頭，真不懂事。”
??盧小丹眨著眼睛道：“不是我不懂事，而是我想知道，看上官夫人的神情一定有古怪。”
??盧小萼道：“就你多事，也多嘴，因此更不能讓你知道。”
??她連拉帶拖的將妹妹拉遠。
??齊芸笑了，說道：“盧大俠，你的大女兒很懂事，很乖巧，很會體貼人，照顧人，替人著想。”
??盧紹南道：“你女兒也不錯。”
??齊芸說道：“可沒你女兒這樣好，如此懂得體貼人，替人著想。”
??盧紹南道：“人總有好的一麵，壞的一麵，不能麵麵俱圓的，就拿我的大女兒來說，她的確很好，可以說無可挑剔，但是她有致命的一麵，就是太倔強，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
??齊芸苦笑道：“我女兒更不好，她可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人。”
??盧紹南深深一揖道：“再一次謝謝你的出手相救。”
??齊芸說道：“我隻是做了一回順水人情而已，我不出手，你的人也會出手。”
??盧紹南笑著說道：“做做樣子也比不做樣子好，更何況順水人情有時候並不好做，也需要一定勇氣的，你這個順水人情我盧紹南領下了。齊芸，我……”
??他竟然改了稱呼，吞吐著，支吾著。
??兩人之間似乎存在不尋常的關係。
??齊芸明白他想說什麽，頓時往事如煙，一幕幕地從記憶裏翻起來，不禁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說道：“盧紹南，你想說當年憐花宮的事吧？”
??盧紹南道：“正是，在山水莊的時候沒機會說，所以趁此機會說，否則都不知到什麽時候才有機會說了。”
??齊芸說道：“那就帶下棺材吧。我不責怪你，其實當年憐花宮的行為已招盡全武林的痛恨，滅亡是遲早的事啊！不過我的確有點恨你呀，二姐她那麽愛你，而你……唉——！傷心往事別提了！”
??盧紹南感慨道：“我的確是對你二姐不住，我的確是辜負了她，還利用了她的感情，找到憐花宮的秘密住地，隨而帶領群雄殺進憐花宮，令她覺得對不起憐花宮，自殺身亡。”
??齊芸哽咽說道：“這不是你的錯，而是大姐齊雨的錯，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幹出那麽多令人憤怒的惡事，憐花宮就不會滅亡，二姐也就不會自殺。”
??盧紹南道：“想當年齊家三花是如何的了得，齊雨、齊琳、齊芸縱橫江湖，叱吒武林，有多少英雄豪傑為你們而折腰啊！”
??齊芸說道：“可惜大姐她太貪財了，太狂妄了，太自大了，結果導致憐花宮的滅亡。盧紹南，告訴你一個秘密，本來想把這個秘密難再肚子裏的，但想一想，還是告訴你吧，當年不僅二姐深愛著你，大姐也深愛著你，默默的深愛著你。”
??盧紹南一愣，這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情，接著長長地歎息一聲，這一聲歎息，充滿了複雜的情感。
??攻打憐花宮的事情雖然已經過了將近三十年，但是那一仗仍然深刻地印記在他的腦海裏，因為那一仗太過慘烈了，同時那一仗害死了一個深愛著他的女人——齊琳，他覺得自己虧欠了齊琳，因此他永遠都記得那一仗。
??他深沉說道：“現在還說這件事又有什麽用？！”
??齊芸說道：“至少讓你知道曾經除了我二姐之外，還有一個女人默默的愛著你，加深一下你的負罪感也好。”
??盧紹南苦笑道：“我現在知道了，我……唉——！”
??他說不出心中的感受，隻有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是內疚？還是罪疚？他自己也說不清了。
??齊芸唏噓道：“是不是覺得很內疚？”
??盧紹南道：“不說我這一筆了，當年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齊芸說道：“我在混戰中掉下了懸崖，但我及時抓住了一條大青藤，藏在岩縫裏騙過了你們的人，然後悄悄逃了出來，從此隱跡江湖。”
??盧紹南道：“原來是這樣。”
??齊芸說道：“我二姐是自殺身亡的，那麽我大姐呢？我大姐到底是死在何人的手上？”
??盧紹南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我！”
??齊芸一愣，良久沒有說話，然後長歎一聲，悲涼說道：“能夠死在自己最愛的人手上，也是一種幸福，我相信我大姐死的時候一定是充滿了最甜蜜的笑容，而二姐自殺身亡的時候一定是充滿了悲傷。”
??她的眼裏溢滿了晶瑩的淚水。
??盧紹南道：“你猜得沒錯，的確是這樣。”
??齊芸抹一抹掉下來的淚水，說道：“這麽多年來，你有沒有回去拜祭過我二姐？”
??盧紹南道：“有，每一年在你二姐的死忌那天，我都回去拜祭她。”
??齊芸說道：“自己一個回去？”
??盧紹南道：“不，和慧娘一起回去。”
??齊芸說道：“你果然是一個有情有意的男人，不枉我二姐和大姐深愛你一場。”
??盧紹南沒有說話，望著遠方的天空。
??齊芸說道：“你對盧夫人坦白了一切吧？”
??盧紹南笑一笑，點一點頭，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替你大姐二姐報仇？”
??齊芸說道：“不騙你，曾經有過。”
??盧紹南道：“曾經？那麽現在呢？”
??齊芸傷感說道：“大姐是咎由自取，二姐是自己自殺，我如何報？再說這又不是你盧紹南一個人的事，當年可是整個武林的事，我要報仇，就是要單挑整個武林，我有這能力嗎？或許我是個自私的人，我早就放下了，如果二姐是死在你們當中任何一個的手上，那就另當別論！”
??盧紹南道：“你和你二姐的感情最深厚，好，恩怨分明！”
??齊芸看了盧紹南一眼。
??盧紹南道：“往事隻會徒添傷感，唏噓，不要說我的事了，有一個問題在山水莊的時候就想問你的了，隻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你怎麽和上官龍走在一起的？他的歲數比你大許多呀。”
??齊芸淒然一笑，說道：“兩個失意的人相遇在一起，還有什麽事情不會發生？你覺得年紀很重要嗎？”
??盧紹南道：“不是，雖然我很笨，但是還沒有笨到如此迂腐的地步。”
??齊芸說道：“他很愛我。”
??盧紹南道：“他不是一個輕易將自己感情放到女人身上的男人。”
??齊芸說道：“他是一個做大事的人，做大事的人通常都不會被感情捆綁住的。”
??盧紹南道：“對，他是一個做大事的人。”
??齊芸笑一笑，說道：“你好像在揶揄他？”
??盧紹南道：“有一點。”
??齊芸說道：“你還是這副臭硬脾氣。”
??盧紹南道：“因為我從來就是一個不懂得奉承的人。”
??齊芸感慨說道：“就因為你這性格，把我兩個姐姐都迷住了，都想馴服你這個好比一匹沒韁繩套住的剛烈野馬。也不要再說我的事了，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往事隻會徒添傷感，唏噓，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其實你有很多機會殺了木姥姥的，你為何不痛下殺手？”
??盧紹南道：“她罪不致死。”
??齊芸說道：“所以你不忍心？”
??盧紹南道：“更因為我曾經答應過一個人，這一生都不會殺木姥姥的。”
??齊芸說道：“她的前夫糟老頭？”
??盧紹南道：“嗯。”
??齊芸說道：“糟老頭早就預見到你和木姥姥有這樣的一天啊，因此討走了你這個對你有百害而無一利的人情。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莫非你忘記了這句老話？”
??盧紹南道：“好象不止我一個忘記了。”
??齊芸笑一笑，說道：“即使我不出手，你一樣平安無事，你那些埋伏在樹林裏的朋友怎會不救你呢？還是剛才那一句話，我隻是做了一回順水人情而已。”
??盧紹南道：“我不讓他們來，他們卻偏偏都來了，你看看我，哪有什麽威嚴？哪是什麽萬人敬仰的大俠。”
??齊芸說道：“他們是你的什麽朋友？”
??盧紹南道：“肝膽相照的朋友！”
??齊芸感慨說道：“這一點他不如你，他最缺少的就是這一種沒有利益隻有情義的肝膽相照的朋友啊！”
??盧紹南道：“因為他眼中隻有利益，用的也是利益去引誘別人，從來沒有真心實意拿出他的情義去對待別人，那些拿到他利益的人回報他的也隻有利益，根本沒有情義，建立在利益上的關係是不會長久的，當他沒有利益給那些人的時候，那些人就會離他而去，同樣地那些人再不能給他創造利益的時候，他也會撒手不管那些人的死活，利益帶給人的是改變，同時也帶給人墮落和罪惡，為了追求最大的利益，往往不顧絕大部分人的生死，而極度膨脹的利益一旦到了頂峰，注定就會爆破的了，被欺壓榨取的利益犧牲者不堪忍受，自然就會走到一起奮起抗爭，那些既得利益者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曆史就是這樣過來的，早已經是一麵鏡子，為何那些人卻看不見，依然重蹈覆轍著。”
??齊芸苦笑道：“因為人永遠都是貪婪的，因為這一方麵永遠都是組成曆史的一部分。不說這些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的破劍九式最後一劍是不是還有變化？”
??她略顯緊張地注視著盧紹南，因為這是秘密，武林中最忌諱的就是打探別人的武功秘密，她怕盧紹南不肯說出來。
??盧紹南會不會將自己的武功秘密說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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