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束手無策（2）
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奔進了清河城。
??戚繼光騎著駿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頭，跟著後麵的是趙大河，隨後就是戚印，而戚繼美胡守仁陳大成則走在隊伍的最後麵，中間走在的是各將領的家眷。
??清河城是一座很小的城，但有城牆環繞保護，比臨時搭建的軍營安全得多，否則在戚家軍全軍出擊的時候，由誰來負責家眷的安全，有一個安全的後方堅固的地點安置家眷，將領們才安心上戰場。
??戚家軍不光是正規軍隊紀律嚴明，就連家眷也一樣紀律嚴明，坐在馬車裏的孩子們不喧嘩，不打鬧，安靜地依偎在母親的身旁。
??清河城的老百姓知道戚家軍要來，但是沒有料到說來便來，當看到這支隊伍的時候，才明白過來，百姓們自發地走出屋來，夾道歡迎，報以熱烈的掌聲。
??“走在最前麵的就是戚將軍！”
??“果然氣度非凡啊！”
??“這就是傳說中的戚家軍，真是威武之師！”
??“跟在後麵的一定就是足智多謀的軍師趙大河了！”
??“可惜看不到傳說中的戚夫人了！”
??“哈哈，哈哈哈——！”
??百姓中爆發出一陣笑聲。
??戚繼光和趙大河微笑著向老百姓揮手致意。
??趙大河低聲說道：“你老婆的威名比你也不遑多讓，厲害，厲害。”
??戚繼光道：“怎麽，嫉妒了？”
??趙大河道：“有一點，可恨我沒有這樣的緣分，娶不到如此一個好老婆，否則我現在就可以和你媲美，享受到夫妻同耀的榮光。如果你老婆不隨軍跟著你，肯定可以成為一代女俠。”
??戚繼光笑而不語。
??趙大河突然醒悟自己說錯話了，戳到戚繼光的痛處了，便閉口不說。
??趙大河的這一番話的確戳到了戚繼光的痛處，令到他心裏不好受，因為這多少傷到了他的自尊，老婆的強悍連坊間的老百姓都知道，作為男人太難堪了，隻不過他涵養好，不露於表而已。
??隊伍到了縣衙前停下，縣令率領縣衙所有人出來迎接，寒暄客氣過後，戚繼光命令各將領帶著家眷跟隨縣衙的人按照戚印事前編排好的居住地方前去入住，戚繼光和趙大河住進小縣衙裏的左右廂房。
??趙大河兌現承諾，自掏腰包請縣令安排好今晚的酒宴，地點定在清河城最好的酒樓西城酒樓，不過卻改了宴請人員，不再是戚趙兩家，而是請到了清河城的全體將官都來吃一頓大餐。
??戚繼美和戚印奉命趕回了大營，沒有參加。
??入夜後的西城酒樓，來參加酒宴的各個將官都換回普通裝束，難得離開了軍營，以平常身份參加聚會，個個都敞開肚皮喝個夠本，猜枚鬥酒，在另外一個戰場上大顯身手，一醉方休。
??在這種場合，沒有了上下級之分，隻以兄弟相稱，氣氛更是融洽，熱鬧。
??這些戰功赫赫的人，在這一刻盡顯真我本性，酒一碗碗的喝，肉大塊大快的吃，醉倒的有外麵守衛的親兵護送回各自居住的地方，以策安全。
??夜深了，宴席散了。
??最後離開的是戚繼光和趙大河，在六個親兵的護送下相互攙扶著回到縣衙。
??兩人腳步飄浮，東歪西倒，好不容易才回到後院。
??戚繼光舌頭打結道：“老趙，我還想喝。”
??趙大河也舌頭打結道：“老戚，不行了，再喝就醉死了。”
??戚繼光醉眼朦朧道：“這是哪裏呀？”
??趙大河道：“我也不知道是哪裏。”
??戚繼光道：“瞧你那點記性，我知道，這是我們的新家。”
??趙大河道：“你住哪邊？”
??戚繼光拍著腦袋道：“讓我想想，讓我想想，這邊，這邊，我住東廂房，你住西廂房。”
??趙大河打著酒嗝道：“西廂房，西廂記，崔鶯鶯，我得去找我的崔鶯鶯了。”
??戚繼光道：“崔鶯鶯是誰呀？”
??趙大河道：“我也不知道崔鶯鶯是誰，我想想，喲，記錯了，崔鶯鶯好像是我老婆。”
??戚繼光道：“那你快回去找你的崔鶯鶯睡覺去。”
??趙大河道：“老戚，你少讀書了，西廂記的崔鶯鶯都不知道。”
??戚繼光道：“老趙家的，紅娘是誰呀？”
??趙大河哈哈大笑．
??戚繼光道：“別以為你是秀才就比我讀書多，我戚繼光讀的書一定不比你趙大河少。”
??他鬆開趙大河，往西廂房走去。
??趙大河道：“哎哎哎，老戚，老戚，你走錯方向了，這邊才是你住的地方，還說沒喝醉，連方向都不認得了。”
??後麵的六個親兵忍著不敢笑。
??戚繼光道：“我沒醉，是你醉了，你以為我不認得方向呀，我是故意考考你而已，快回去抱你的崔鶯鶯睡覺去。”
??趙大河道：“說你喝醉了還不認，我老婆不叫崔鶯鶯。”
??戚繼光道：“是你自己說你老婆叫崔鶯鶯的。”
??趙大河道：“是嗎？那是我故意這樣說的，看你是否喝醉了，不，是我喝醉了，我喝醉了。”
??他突然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在地，幸好後麵的一個親兵眼明手快，一把扶住。
??戚繼光哈哈大笑，趙大河也哈哈大笑。
??戚繼光道：“你笑什麽？”
??趙大河道：“笑天下可笑之人，你呢？”
??戚繼光道：“笑天下不可笑之人。”
??兩人用手指指著對方笑著。
??戚繼光道：“老趙，今夜可別摔死在小山溝裏喲。”
??趙大河道：“老戚，今夜可別從峰頂上跌下去跌死喲。”
??兩人哈哈大笑，然後在親兵的攙扶下各自回東西廂房。
??戚繼光一進東廂房，吩咐親兵去休息，他沒有進房間，因為他怕自己的滿身酒氣會惹怒王月嬌，而是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
??剛一坐下，便酒氣上湧，他沒辦法壓止了，隻好張口吐了出來，這一吐，緩解了好些醉意，感覺到腦袋沒有那麽渾渾沌沌了。
??他想起了許多，不禁思緒萬千，如煙往事，一幕幕地在腦海裏翻開呈現，當想到王月嬌的時候，一股怒氣從心頭直冒腦門頂。
??積聚在心底深處的那一股怨恨立時如火山爆發一樣噴發出來，臉露殺意自言自語道：“王月嬌，你令我太沒麵子了，是你逼我的，我今天不狠狠教訓一頓，我就不叫戚繼光！”
??所謂酒壯慫漢膽，此刻的他真是借著酒氣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他舉步走入書房，取下掛在牆壁的寶劍，向著臥室走去，自言自語道：“王月嬌，我不再忍讓你，如果你不認錯，向我低頭，這回我殺了你！”
??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的緣故，上石級的時候竟然腳下一滑，“嘭”的一聲，整個個人趴倒在地，如此大的動靜，怎麽不驚動在臥室裏睡覺的王月嬌，王月嬌沒有采取行動，而是沉聲喝道：“誰？”
??她怕誤傷自己人，所以沒有立即出手。
??戚繼光暗罵自己一聲“真他媽的笨蛋”，聽到這聲叫喝，他的酒氣立即消掉一半，急忙說道：“我，是我。”
??王月嬌連忙起床打開門，見戚繼光提著寒光閃射的寶劍趴在門邊的石級，覺得又好笑又惱火，喝道：“你拿著寶劍想幹什麽？”
??這一句喝問，聽得戚繼光全身不禁一震，對王月嬌那一種恐懼感又回來了，剩下的酒意也全部嚇得消失幹淨，所幸他還沒有喝糊塗，腦筋還靈轉，站起來涎著笑臉說道：“我去廚房看有沒有雞，宰了燉湯給你喝。”
??半夜三更去廚房宰雞？王月嬌聽得幾乎忍不住笑起來，說道：“半夜三更的去宰雞？你確定？”
??戚繼光道：“是的。”
??王月嬌道：“看你殺氣騰騰的，是想宰人吧？”
??戚繼光嚇得冒出冷汗，說道：“夫人，你這是說什麽話？犯法的是我不幹。”
??王月嬌道：“殺雞這些點雞毛蒜皮的小破事，以後不用來告訴我。”
??戚繼光道：“好的，好的。”
??王月嬌道：“一身酒氣，喝多了吧？”
??戚繼光道：“沒喝多，沒喝多，清醒著呢。”
??王月嬌抿嘴一笑，說道：“如果沒喝多，怎麽不記得我們才剛剛搬來，你知道廚房在哪裏嗎？廚房裏有活雞嗎？”
??戚繼光暗暗叫苦：“糟糕，要穿幫了，怎麽辦？”
??他眼珠子一轉，說道：“讓夫人說對了，真是喝多了，不過為夫真想殺雞燉湯，給你補補身子，這段時日你都住在軍中，辛苦你了。”
??王月嬌心裏笑開了，暗暗說道：“又讓你遮掩過去了，將才就是將才。”
??她嫣然一笑，說道：“謝謝相公的關心。”
??戚繼光暗鬆一口大氣，說道：“殺雞燉湯的事我明天就辦，我一身酒氣，我去書房睡吧。”
??他轉身就走。
??“相公等等。”王月嬌追上幾步，深情說道：“我知道你心裏苦，別家的女人總是柔情似水，而你的女人卻橫蠻強悍，你總是被人來笑話，可我不想改，因為即使我改變了，同樣都會有閑言碎語，如果我改變了，那些妄想美人配將軍的花花草草就會對你動心思，我要保護這個家，我要保護好印兒，所以我不能改，不能讓步。如今印兒已經長大，我就放心了，倘若你還覺得在人前抬不起頭來，我就放手，你別想休妻，我生是你人，死是你鬼，我要帶著戚繼光正妻的名分而死，你就用你現在手中的劍，一劍穿心，把我殺掉，為你正名，成為一隻真正震懾內外的老虎！”
??戚繼光發愣地看著妻子，這些話是從妻子的口中說出來的嗎？雖然現在是深夜，但不是在做夢，真真實實從妻子口中說出來的肺腑之言！
??他知道妻子的性格，從來說一不二，妻子都不爭了，自己還爭什麽？是老婆奴又如何？他感到鼻子酸酸的，眼眶濕潤了。
??“當啷”一聲，他把手中的寶劍丟在地上，寶劍落地的時候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他上前緊緊擁抱住妻子，深情說道：“夫人，請原諒我的不智，我從來都沒有殺你的心，隻想挫一挫你的威風。沒有夫人你的鼓勵，在背後默默的支持，就沒有我的今天，能夠娶你為妻，是我戚繼光最大的幸福。”
??王月嬌幸福說道：“我也是，能夠嫁給你，是我王月嬌最大的幸福。”
??戚繼光道：“但我還是想能打敗你。”
??王月嬌笑了，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我六師叔學過破解武當拳法的招數，今夜你就用六師叔教給你的招數來打敗我，看能不能行。”
??戚繼光心動了，遲疑著答不答應好呢？
??王月嬌道：“來吧，趁著你有酒意，將六師叔教給你的東西統統使出來。”
??她離開丈夫的懷抱，突然雙拳直搗到戚繼光的胸口，戚繼光腦海裏立即閃起周青鬆所教的招數，馬步一站，雙掌一合，插到王月嬌雙拳之間的縫隙，隨即往外一分，化掌為爪，想扣住王月嬌的手腕脈門。
??王月嬌閃身急退，戚繼光跨步追上，兩人拳來腳往打得好不熱鬧。
??守在外麵的幾個親兵聽到動靜，立即跑進來，一看是戚繼光和王月嬌在交手，便遠遠站著觀看。
??激戰中戚繼光突然雙爪抓在王月嬌那豐滿的胸脯上，王月嬌全身一震，產生酥軟的感覺，“哎呀”一聲，倒進戚繼光的懷裏，說道：“我輸了。”
??戚繼光剛想說什麽，王月嬌捂住他的嘴巴，搖一搖頭，努努嘴，示意那邊有人看著，戚繼光恍然大悟，她是故意輸給自己，然後通過觀戰的親兵口中說出去，讓全軍都知道他戚繼光終於“打敗”了老婆，“教訓”了老婆，從此摘掉懼內如虎怕老婆那頂帽子。
??他很感動，突然抱起王月嬌。
??王月嬌道：“幹什麽？”
??戚繼光道：“幹男人的事。”
??王月嬌道：“不怕我揍你嗎？”
??戚繼光深情款款說道：“今夜就算被你揍個麵青鼻腫，明天爬不起來，我也要的了。”
??王月嬌羞澀地把頭埋在他的胸膛上。
??戚繼光抱著王月嬌走進臥室，將王月嬌放在床上，俯身親吻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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