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深陷絕境（2）
自昨天戚繼光離開大營後，所有的軍務都落在了監軍趙大河的肩上。
??戚家軍從上而下軍紀嚴明，即使主帥離開一段時間，也不會出現什麽紕漏，因為各營將領自會指揮所屬部隊按主帥擬定的計劃執行，各部之間會定期進行交叉合練，不會偷懶半分，所以他十分輕鬆的。
??趙大河才四十出頭，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清清瘦瘦的，但臉上卻透露出一股堅毅和沉穩。
??趙大河並不是個孔武有力的人，隻是個讀書人，早些年參加科舉，考取了進士，得到功名，他滿腹才華，得到內閣輔臣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嚴嵩賞識，以出任肥缺來收買他，但是他不隨波逐流，斷然拒絕了嚴嵩的拉攏，結果被派到民風彪悍械鬥不止飽受倭寇侵擾的浙江義烏小縣來當縣令。
??很多人不願到這個窮惡地方來當這個縣令，以種種籍口甚至賄賂來推搪脫身，避免萬一搞不好，丟官事小，丟命事大。
??他卻欣然接受，因為他有一顆憂國憂民的心，到哪裏都是為朝廷效力，卷起鋪蓋帶著書童就來了義烏。
??他原本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但是他卻足智多謀，盡管當地多是多非，卻一一化解，並且不顧安危到民間了解疾苦，還平息了無數鄉裏之間的紛爭，得到百姓的高度認可。
??當年戚繼光帶著幾個隨從來到義烏招募勇兵時，他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芝麻縣令，但是他由衷的佩服戚繼光那一顆報報效國家的赤子之心，故而全力配合，振臂高呼，遊說當地百姓放下成見，結果義烏百姓踴躍參軍，經過嚴格的挑選，最後有四千多人達標，乃至義烏境內，幾乎所有的精壯男子都被招募入伍，組成了日後威名遠播橫掃倭寇海匪的戚家軍，其實也叫義烏兵，而戚繼光根據江浙一帶的水網地形和倭寇的特點，創造了史無前例令敵人聞風喪膽的鴛鴦陣法。
??戚家軍成型後，開拔前線殺敵之際，戚繼光上書朝廷力薦他擔任監軍之職，由此兩人組合成一對配合默契的最佳拍檔，蕩寇除匪，沒有吃過一次敗仗，所向披靡。
??這些年的征戰，他跟戚繼光他們那些武藝超群的將官學會了一點武功，有智慧的人學什麽東西都很容易上手的，業精於勤而屬於懶，他刻苦訓練，不僅有能力自保，同樣能上陣殺敵。
??當年戚家軍成軍不久，要殲滅一支流動作案四處串擾的一股倭寇，設下袋口陣，由於軍官捉襟見肘，戚繼光難以排兵布陣，他遊說眾將，最後戚繼光力排眾議，讓他親自披掛上陣帶兵打埋伏，把敗退下來的倭寇悉數盡殲，經此一戰，眾將對他刮目相看，交口稱讚。
??作為監軍，他不能與那些隨時出動的戰將相比，他不經常上陣殺敵，小戰役坐鎮後方，隻有全軍出動的大戰役他要上陣督戰才參與戰鬥，但是這些年來他手刃的倭寇數目不下數百。
??一個文質彬彬的監軍尚且如此彪悍勇猛，可想而知戚家軍的戰力是多麽的勇銳。
??他掌管的事情，從來沒有疏漏，朝廷下撥的物資糧餉，民間籌來的銀兩，除了留下備用的，他按功勞全部發給每一個人，沒有侵吞克扣過一個銅錢進自己的口袋，對於陣亡將士的撫恤金，從備用金中拿出來以朝廷規定的數額加倍發放。
??他贏得了全軍將士的敬重，他在軍中的威信，不比主帥戚繼光差，成了戚家軍中不可或缺的核心人物。
??他沒有什麽野心，盡心盡力輔助戚繼光，如果說他有野心，他最大的野心便是殺光倭寇，讓沿海的老百姓得到安寧穩定的生活。
??將帥之間的互信，以命相效的情義，鑄就了軍魂，灌上了鐵血，成就了一支不敗之師。
??所謂一仗功成萬骨枯，自古以來皆如是，但是戚家軍卻創造了奇跡，小戰零傷亡，大戰傷幾個而已，成為一段膾炙人口的傳奇。
??他也成為了傳奇人物，由一個文弱書生成為馳騁疆場領兵殺敵的傳奇人物。
??今天該忙的已經忙完，晚飯時間尚未到，他便坐在中軍帳裏看書，投筆從戎這些年，他從未丟下過書本，一遇緊急情況，就放下書本披甲殺敵，一旦沒有戰事，便卸下盔甲拿書讀，已成為他的習慣。
??讀書人就是如此的愛書如命，因為知識是沒有盡頭的，就如浩瀚的海洋一樣，總有你還不知道的東西。
??正在他聚精會神看韜略一書的時候，行轅外的大叫聲嚇得他從椅子裏跳起來，變了臉色，丟下書本就跑出去，當看到戚繼光是被抬進轅門的時候，他連連頓足，連同聞訊趕來的眾多將官飛步衝上去，急聲問道：“將軍，沒什麽大礙吧？”
??戚繼光有氣無力道：“沒事，還死不去。”
??趙大河大聲喝問親兵：“怎麽一回事？你們是怎麽保護將軍的？”
??戚繼光道：“別怪責他們，路上中了倭人的埋伏而已，我不是安全回來了嗎？他們已經盡力了，那些倭人可都是刺殺的高手，不同一般的倭寇，還有我們漢人的敗類參與其中，都是些武功卓絕的武林高手，為了保護我，他們已經犧牲一半人了，若不是遇上盧紹南大俠出手相救，我們都得要死光。”
??他指一指盧紹南：“這位就是名震江湖的隱虹劍盧紹南盧大俠，這位是我的監軍趙大河趙大人。”
??在場的所有軍官躬身作揖齊聲說道：“謝謝盧大俠。”
??盧紹南拱手抱拳道：“不用客氣，這是我們的本分。”
??戚繼光道：“都圍在這裏幹啥？我沒事，休息一段日子就好的了，都散了吧，該幹嘛的就去幹嘛。”
??眾軍官都鬆了一口大氣，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但是都不肯離開。
??盧紹南明白了，說道：“大家放心吧，將軍真的沒事，我盧紹南用頸上的人頭來作擔保，將軍隻不過是受了一點內傷而已。”
??趙大河道：“快把將軍抬進中軍大帳去，兄弟們，各自回營去，謹守自己的崗位，安穩好軍心，別要鬧得人心惶惶的。”
??眾軍官無何奈何道：“末將遵命。”
??大夥兒各自散去歸營。
??戚繼光被抬進中軍帳裏。
??戚繼光命令親兵道：“你們出去，不許任何人進來。”
??親兵們立即走出去。
??戚繼光猛然從擔架上站起來，說道：“盧大俠，你們請就坐。”
??這像是負重傷的人？
??趙大河驚愕地看著，一頭霧水道：“我說戚老虎，你在唱哪出戲？”
??戚繼光道：“好戲。趙才子，你立馬寫一封信，六百裏加急的那種，胡總督上京述職未回，不用送呈到總督府，隻送到巡按府和總兵府就便行，就說我遇刺受了重傷，已經返回大營裏臥床療傷，這段時日，所有軍務交由你來負責。”
??趙大河老子轉得飛快，恍然大悟笑道：“哎喲喂，厲害，厲害，佩服，佩服，所有的兄弟都給你騙倒了。”
??戚繼光道：“承蒙誇獎，承蒙誇獎。”
??趙大河馬上意識到一個問題，戚繼光當著這些陌生人麵前說這等機密大事，也就是說這些人的身份絕不簡單，都是參與其中的人，說道：“可不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戚繼光看著嶽麟駱炳良道：“二位大人，我看沒不要瞞著趙監軍吧？”
??嶽麟駱炳良點一點頭。
??戚繼光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嶽麟嶽大人，這位是駱炳良駱大人，名震天下的五大名捕就有他們二位，這位是丐幫幫主陸天宏，這位是武當名宿周青鬆道長，至於這位美若天仙的夫人可是盧紹南大俠的妻子李慧娘。”
??趙大河拱手抱拳道：“各位，失敬了。刺殺的事情……”
??戚繼光道：“是真的，他們不是經過那麽巧合的，是專程從杭州趕來救我的，他們收到消息一個神秘組織勾結倭寇趁我去杭州開會的途中要刺殺我，那些人可都是身手超凡的絕頂高手，不是一般的倭寇，所以他們趕過來，還好，天不滅我，他們及時趕到救了我們，我已經派幾個親兵去杭州報信，為了加重這個消息的真實性，所以你要寫這封信。”
??趙大河立刻臉色變得凝重，說道：“我明白了，你如此大費周章就是想欺騙倭寇，讓那個神秘組織確信你受了重傷，暫時指揮不了戚家軍。”
??戚繼光道：“對，就是這樣。”
??趙大河道：“你去杭州開會的事那可是機密，居然給泄露出去了，根源不在我們這裏，而在杭州那裏，證明神秘組織有人潛伏在巡按府裏。”
??嶽麟說道：“趙大人厲害，分析十分到位。”
??趙大河道：“你們才是查案的高手，在你們麵前，我是班門弄斧了。這些年來倭寇還從未展開過如此大的刺殺行動，看來局勢有了新的變化，我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戚繼光道：“對，我們意見一致，他們亦有可能準備來一次很大規模的行動。”
??趙大河剛想說什麽，猛聽得帳外遠遠就傳來一聲大喝：“戚繼光，你死了沒有？”
??他不禁打個冷顫，無奈地攤一攤手，戚繼光更是嚇得全身一哆嗦，這回真是麵無人色了，咧嘴苦笑道：“我家母老虎到了。”
??大家都知道傳說中戚繼光是個懼內的人，但沒有想到懼怕到如此程度！
??趙大河道：“你還杵著不動幹嘛？”
??戚繼光明白過來，立即躺回擔架上。
??大家愕然看著。
??趙大河道：“這隻老虎在那隻老虎麵前，隻是一隻立即認慫的假老虎。”
??戚繼光不滿道：“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大家實在忍不住了，都捂嘴笑起來。
??戚繼光道：“那隻老虎凶起來大厲害了，簡直就是一隻吊睛白額的大老虎，凶猛得很，再多一個戚繼光也不是對手。盧大俠，教我幾手厲害的狠招。”
??盧紹南笑道：“你要做水滸傳裏景陽岡上的武鬆？”
??戚繼光道：“對，武鬆打虎，我要重振夫綱。”
??眾人大搖其頭地小聲笑著。
??趙大河道：“請各位小心應對，我們的戚夫人可不簡單，有一雙如鷹銳利的眼睛，稍有不對，能立馬看出。”
??戚繼光道：“對對對，千萬別穿幫，讓她知道我是在裝病，那還得了，拜托，拜托。”
??周青鬆含笑不語。
??陸天宏瞧出了意思，輕聲問道：“臭牛鼻子，你好像……”
??周青鬆故作神秘道：“等下你就知道。”
??陸天宏翻起了白眼，但人家不說，自己也無何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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