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出賣（5）
木姥姥心中很是焦急，可是這一刻她卻想不出如何才圓滿收場的解決辦法，她其實很想下令手下撤走，離開彩雲莊，她來是找盧紹南麻煩的，而不是找彩雲莊麻煩的，本末倒置的事情她可不幹，可這樣的命令她卻說不出口。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撤走，有辱南海魔鬼島的聲譽，有辱她木姥姥用畢生奮鬥回來的威名，這叫她日後再在江湖上混？
??士可殺而不可辱，有骨氣的有尊嚴的人通常都這樣做，特別是像她這一種在江湖上極負盛名的人更加會這樣做！
??其實，隻要雙方各讓一步，事情就不會加劇惡化，而且還可能會圓滿解決好事情，和氣收場，偏偏雙方互不遷就，互不相讓。
??人有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為了一點所謂的麵子，什麽後果都不顧的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麵子有時候真的是太重要了，重要到不惜以生命為代價去捍衛。
??這一仗打不打？魔鬼島的人這樣想，彩雲莊的人也這樣想。
??倘若不打，如此針鋒相對的場麵又該如何收場？雙方的人同樣都這樣想。
??顯然，雙方都在矛盾，拿捏不定主意。
??因為雙方的每一個人心裏都很清楚明白，一旦開戰，勢必是一場慘烈無比的惡戰，惡戰之下，定無完整，雙方肯定要付出慘重的代價，魔鬼島的人肯定會招致全軍覆沒，但彩雲莊卻會因此死掉林菊。
??彩雲莊這一方不想見到這種情景，同樣地，魔鬼島這一方也不想見到全軍覆沒的這種情景，可雙方就是沒有人提出來，挑明這一點厲害關係，願意擺平這一件事。
??人就是這樣奇怪，明明可以溝通的就是不溝通，明明可以不發生的就是讓其發生，即使明知道結果是悲劇都是一樣。
??眼看著一場悲劇就要發生，因為誰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將繃得太緊的弦先斷掉，一旦斷弦，帶來的必定是毀滅。
??一條頭發係上一件千斤重物，人們常常用這種說法來形容比喻萬分危險的時刻。現在就是這種一發千鈞的時刻。
??驀地，大廳外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這一聲咳嗽在外麵聽來是很輕，但傳進寂靜的大廳裏卻顯得很重，可是沒有人敢移開目光去看，還是眼睛對眼睛的緊緊盯著。
??一個人施施然地走了進來。
??進來的是一個什麽人？一個樣子猥猥瑣瑣衣著邋邋遢遢胡子花白的老頭。
??盧小萼她們不認識這個老頭，不知道這個老頭是何方神聖，但是木姥姥卻認識這個老頭，而且對這個老頭太熟悉不過了，不禁心中一愣：“這個糟老頭，來這裏幹什麽？”
??來人原來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多管閑事——糟老頭！
??“木姥姥，受挫了吧？這裏是彩雲莊，不是你的南海魔鬼島，輪不到你胡亂闖一通，隨便來殺人，小心臨進棺材這一刹那才被別人搬掉腦袋，落得個不得善終的下場啊！”糟老頭一邊走進來一邊笑嗬嗬說道，站到了雙方人馬的中間，護住林菊。
??他永遠都是這樣，總是笑口常開的對著任何人，好象不懂得發怒的。
??盧小萼見狀，知道林菊的安全不成問題了，暗暗鬆了一口大氣。
??木姥姥惱火說道：“我屁！死老鬼，關你什麽事？輪不到你來教訓我，滾開！”
??糟老頭斜著眼睛歪著臉陰聲怪氣道：“我的名字叫什麽？”
??木姥姥陰沉說道：“老婆跑掉兒子死掉一生命運都糟糕透頂的‘糟老頭’！”
??糟老頭滿不在乎說道：“喲，這麽多年了，你這張爛嘴巴還是那麽臭，還是那麽喜歡揭人的瘡疤，還是記著那些陳芝麻爛套子的陳年舊事，喂，不會是你還記掛著我吧？”
??木姥姥道：“屁，誰記掛著你？誰還稀罕你！”
??糟老頭道：“原來是我表錯了情，唉，舊愛總是比不上新歡的，算了，不說這些舊得不能再久的糗事了。木姥姥，我有兩個名字的，我不是要你說我這個名字，我要你說的是我另外一個名字。”
??木姥姥道：“多管閑事這個臭不可堪的綽號嗎？”
??糟老頭道：“你終於說對了，既然別人稱我是多管閑事，那我可就要表裏如一盡忠盡責徹徹底底地做一個多管閑事的人，這才無愧於這個響當當的稱號，怎麽不關我的事？於情於理在公在私都關我的事！”
??木姥姥氣呼呼道：“你想怎麽樣？”
??糟老頭道：“某人看見一隻大肥雞，他很想吃掉這隻大肥雞，但又不肯掏腰包拿出錢來買，怎麽辦呢？於是他想出一個法子來，便匆忙趕回家拿了一把米，沿街撒下，這法子可真絕，既可以掩人耳目，又可以把雞誘回來，可謂是一舉兩得，差不多回到家門口了，豈料雞的主人恰巧經過，把雞叫了回去，雞走了，米白撒了，人們怎麽笑他？”
??木姥姥拉長老臉說道：“偷雞不成蝕把米。”
??糟老頭笑道：“聰明，一口答了出來。你認為你們現在的處境是不是這樣呢？”
??木姥姥頓時氣結，鼓起腮幫子，說不出話來。
??糟老頭環視一下眾人，說道：“好緊張的局麵喲，稍不留神，就是一場血濺當場的殺戮！我知道這陣勢要你們雙方自己放下武器是很難的咯，我更知道木姥姥的脾性是什麽脾性，我來做個吃力不討好的中間人吧，木姥姥，你們撤出彩雲莊，我保證他們不會趁機發難，怎麽樣？”
??盧小萼道：“前輩，我們聽你的，隻要他們撤出彩雲莊，我們保證不追究。”
??木姥姥暗暗鬆了一口大氣，難得有人搭起一張能讓她體體麵麵下台的梯子，而這個人還是鼎鼎大名、深得各名門大派敬重的糟老頭，而彩雲莊的人也已經答應，她當然會順勢而下的了，她為人處事雖然固執，但也懂得分清時候，不該固執的時候絕不固執，不過她卻裝出一副猶疑思考的神情假色了一下，然後一咬牙，說道：“好吧，老身就看在你這個死老鬼的麵上，撤出彩雲莊，我們走！”
??糟老頭道：“等一等。”
??木姥姥皺起眉頭道：“還有什麽事？”
??糟老頭變得很嚴肅說道：“木姥姥，別著急，別上火，讓我把話先說清楚，別說我這個做朋友的不提醒你，彩雲莊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即使傾盡你南海魔鬼島的全部人馬也惹不起彩雲莊，就連那個你見了都要掉頭跑的刀劍雙絕上官龍也不敢隨意來惹彩雲莊，所以你最好不要和彩雲莊為敵，你和盧大俠的私人恩怨就私下解決，不要牽扯到彩雲莊，否則你會死無葬身之地。”
??如果這一番話由別人口中說出，木姥姥未必會相信，但由糟老頭口中說出她絕對相信，再加上糟老頭的滿臉嚴肅，她就更加相信。
??為什麽？因為糟老頭是一個誠實的人，從不假言虛語欺騙世人，在江湖中混的都知道他這優點，他絕對稱得上是胸懷坦蕩蕩的真正君子。
??君子之言，值得相信，君子之懷，坦蕩無偽，這樣的人如果都不相信，那麽天下間還有什麽人值得可相信的呢？
??木姥姥相信了，悚然動容道：“原來我給上官小婕擺了一道，要我魔鬼島來替他們做馬前卒，當炮灰，而他們則坐收漁人之利，上官小婕，你耍我，我和你沒完！”
??盧小萼心裏來氣了，暗暗罵道：“上官小婕，你可真夠朋友的了，竟然來一招借刀殺人！”
??糟老頭道：“所以凡事不可衝動，別給人賣了還替人數錢這麽笨蛋。”
??木姥姥看著林菊，說道：“這個小女人看似嬌弱得不堪一擊，其實內心卻堅硬得重擊不倒，是一個很不簡單的女人，主人不簡單，彩雲莊又怎麽會簡單？夫人，請代為轉告一聲給盧紹南知道，十五天之後，我木姥姥在六和塔下等他，解決我和他之間的所有恩怨！十五天，不管他辦什麽事，都足夠時間讓他辦完了。”
??盧小丹剛想說什麽，盧小萼立即一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說。
??糟老頭歎了一口氣，說道：“你不能忘記那件事情嗎？”
??木姥姥道：“有些事情是到死那一刻都不能忘記的！”
??她說得十分傷感，但又同時充滿恨意。
??糟老頭道：“你丈夫的死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盧大俠。”
??木姥姥充滿仇恨說道：“我不管，我丈夫是死在他劍下的，他就要死在我的龍頭拐杖之下！”
??糟老頭道：“以你的能耐，的確可以和盧大俠拚個高低的，不過……”
??木姥姥道：“不過什麽？就算我不是他的對手，我一樣也可以和他拚個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糟老頭緊皺著眉頭道：“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有把握？”
??木姥姥道：“我這些年可不是白過的，我不妨告訴你知道，因為我已經練有秘密武器，專門來對付盧紹南的秘密武器。”
??糟老頭道：“什麽秘密武器？”
??木姥姥詭秘說道：“既然說是秘密武器，當然不能說出來，說了出來，就不成是秘密武器了。你想知道的話，到時去六和塔看一看，便自有分曉。你們還是替盧紹南準備好棺材為他收屍吧。”
??糟老頭道：“你也太大口氣了，難道這些年盧大俠是白過的嗎？”
??木老老看著盧小萼，說道：“小姑娘，你的劍氣很重，你叫什麽名字？”
??盧小萼微笑道：“小卒一個，不足掛齒。不過十五天之後，你就會知道的了。”
??木姥姥道：“你也準備去六和塔看個究竟？”
??盧小萼道：“這個當然，當今江湖上兩個絕頂高手決鬥，如此難得的機會，不去看會抱憾終身的，晚輩可不想抱憾終身。”
??木姥姥道：“你很會說話。”
??盧小萼道：“謝謝誇讚。”
??木姥姥道：“你很漂亮啊！很有氣質啊！如此風華絕代的女人很少有啊！”
??盧小萼道：“多謝誇獎。”
??木姥姥道：“看來你必定出自名門。”
??盧小萼道：“也算是吧。”
??木姥姥道：“言夫人，叨擾貴莊多時，真是過意不去，後會有期了。”
??林菊說道：“咱們最好是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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