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嚴父慈母（5）
長街又恢複了寂靜，冷清。
??二十六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臥在地。冷清的海風吹過來，拂動著這些屍體的衣鬢。
??崔子玉的殺氣收了，冷眼的看著這些屍體，低聲罵道：“上官龍，這就是你造的孽，你可以起兵造反，但不可以勾結外夷來禍害自己的同胞，有我崔子玉一天，你休想成功！”
??他突然大聲說道：“朋友，別躲在屋子裏看了，出來吧。”
??街上並沒有人，周圍的房屋也不見人跡，他在對誰說話呢？
??“好武功，不過出手未免狠毒了一些。”一間空屋裏忽然走出一個身穿漢服但腰佩扶桑長刀的三十歲左右青年人。
??崔子玉眼睛一掃，見到了那人腰間佩帶的那一把扶桑長刀，剛剛才褪卻的殺氣又開始在臉上凝聚，問道：“閣下是誰？”
??那人答道：“柳生靜雲。”
??崔子玉道：“柳生靜雲，好動聽的名字，充滿了詩情畫意。中原好像沒有這樣的姓氏吧？”
??柳生靜雲道：“你已經知道。”
??崔子玉道：“但是你沒有承認。”
??柳生靜雲道：“我是海外人。”
??崔子玉道：“東瀛的柳生家族？”
??柳生靜雲道：“第十一代嫡傳。”
??崔子玉道：“你很坦白。”
??柳生靜雲道：“我對你一見如故，我不想隱瞞你，更何況像你這樣厲害的人，想隱瞞也隱瞞不了。”
??崔子玉道：“你是那一種人嗎？”
??他雙目一寒，射出一股懾人心膽的殺氣。
??柳生靜雲當然明白崔子玉這一句話的含意，連忙說道：“閣下別誤會，我不是你們漢人口中的倭寇，也不想成為倭寇。實不相瞞，我是躲避一個大仇家的追殺逃亡來中原的，東瀛與大明相比，雖然小，但也廣袤，可惜卻已沒有我立足之地了。”
??崔子玉道：“是嗎？據我所知，柳生家族是東瀛的名門望族，地位之高，普通人根本動不了一根毫毛，你是嫡傳，不可能沒立足之地的。”
??柳生靜雲歎了一口氣，說道：“因為我得罪了一個沒有人敢得罪的人。”
??崔子玉道：“普天之下，不能得罪的人隻有皇帝和當朝之中權力最大的人，現在的東瀛，隻有一個人不能得罪，如果真是如你所說的這樣，你得罪的就隻有豐臣秀吉了，否則以你是柳生家族嫡傳的身份，不可能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柳生靜雲倒抽一口涼氣，說道：“你真厲害，對東瀛的局勢也知道，邏輯對應的關係更是厲害，對，我得罪的人就是他。”
??崔子玉看著他那張正氣凜然的臉，緩緩說道：“我相信你。”
??柳生靜雲感激說道：“多謝閣下的信任。說真心話，剛才看見你的出手，我真想向你挑戰，與你痛痛快快的打一場，但你是一個極為可怕的對手，你所用的全是能震碎人五髒六腑傷人立死的內家寸勁，誰與你交手做你的敵人必定倒了十八輩子的大黴，我還要保護人，還不能死，因此隻好罷手了。”
??崔子玉笑一笑，說道：“是不是仍藏在屋子裏的那兩個人？”
??柳生靜雲倒抽一口涼氣，不禁脫口問道：“哪裏還有什麽人？”
??崔子玉微笑說道：“有，還有兩個人，兩個女人。”
??柳生靜雲大驚失色，結巴問道：“你……是怎麽曉得的？”
??崔子玉道：“她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女人身上特有的一股芬芳香氣。”
??柳生靜雲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說道：“你的鼻子不是人有的鼻子，厲害，厲害，厲害，真是厲害到極了！”
??崔子玉道：“哦？那算是什麽鼻子？”
??柳生靜雲道：“獵狗的鼻子。”
??崔子玉哈哈大笑，說道：“有趣，有趣，形容得妙不可言。閣下現身出來好象有事相求吧？”
??柳生靜雲道：“實不相瞞，我是想向閣下借東西。”
??崔子玉道：“借東西？不會是借我頸上的人頭吧？”
??柳生靜雲道：“閣下真是風趣，但這樣的玩笑你開得起，我卻開不起，閣下的頸上人頭有劇毒，一沾即死的劇毒，我實在是不敢借啊！”
??崔子玉道：“那你想借什麽東西？”
??柳生靜雲道：“我隻想借馬。”
??他指一指那夥海盜騎來的馬。
??那些馬在長街上轉悠著，並沒有跑掉，顯然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軍馬。
??崔子玉道：“馬不是我的，何來言借？”
??柳生靜雲搖一搖頭，說道：“馬是你的。”
??崔子玉驚訝說道：“為什麽這樣說？”
??柳生靜雲道：“因為這些馬是你的戰利品，所以現在是屬於你的了。”
??崔子玉笑道：“我可不是強盜。”
??柳生靜雲道：“但你是勝利者，這些人是你殺的，他們留下的東西理所當然盡歸你所有。”
??崔子玉笑道：“道理是這樣說，不過還是強盜學。”
??柳生靜雲哈哈大笑。
??崔子玉道：“既然如此，請隨便挑選吧。”
??柳生靜雲道：“閣下高姓大名？”
??崔子玉道：“崔子玉。”
??柳生靜雲道：“崔大俠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我柳生靜雲可否高攀呢？”
??崔子玉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又何必認真執著？”
??柳生靜雲點頭說道：“你我萍水相逢，此刻一見，傾刻再見，各散東西各有去向，真的不必認真執著，即使日後有緣分再相見，同樣也要再見，這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又何必認真執著，說得真是好！姐姐，小姐，請出來吧，我們要啟程上路了。”
??片刻，屋子裏真是走出兩個女人來。她們走路的姿勢顯得婀娜多姿，但頭上戴著竹笠臉龐用黑巾蒙住，根本瞧不清長得是什麽模樣。
??崔子玉在看著這兩個女人跨鞍上馬，忽然說道：“柳生靜雲，柳生楚雄是你什麽人？”
??柳生靜雲道：“我堂兄。”
??崔子玉道：“不久前他已經死在我手上。”
??柳生靜雲駭然變色，其中一個女人的身體劇烈地抖震起來，跳下馬來，柳生靜雲一手拉住：“別激動！”
??崔子玉靜靜看著。
??柳生靜雲歎了一口氣，說道：“他是咎由自取，不聽我的勸告，投奔了豐臣秀吉，跟隨小五次郎來了中土，妄想著建功立業，，結果如今卻客死異鄉。”
??他眼睛紅了起來。
??崔子玉道：“你現在不也來了中土嗎？”
??柳生靜雲道：“目的不同，他來殺人，我來躲人。”
??崔子玉道：“你不打算為你堂兄報仇嗎？”
??柳生靜雲道：“由他出賣我們家族那日開始，我和他之間就已割袍斷義，況且他是死有餘辜，況且戰場上拚殺，本來就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如果個個都心存這樣的念想，殺戮就沒有休止的一天。”
??崔子玉道：“深明大義，很好。給你一個忠告，你的刀最好包裹起來，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亮出來，否則你的麻煩會很大。”
??“謝謝提醒，崔大俠，告辭了，有緣再見。”柳生靜雲說完，跨鞍上馬，和那兩個女人縱馬跑出了小鎮。
??這兩個女人有什麽來曆？這三人之間又有什麽關係？崔子玉忽然對這三個人產生濃厚的興趣，很想弄個明白。
??長街遠處，出現了一個黑點，黑點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是一個人，原來是常笑楓。
??崔子玉道：“你來幹什麽？”
??常笑楓道：“看看你搞什麽鬼。”
??崔子玉道：“在這裏殺鬼。”
??常笑楓看著滿地的屍體，說道：“是海盜吧？”
??崔子玉道：“是。”
??常笑楓道：“他們也真夠倒黴的了，竟然撞上了你崔子玉。”
??崔子玉道：“可惜我不知道金魚灣在哪裏，這些海盜的同夥在那裏接應他們上船，否則我就趕過去殺光他們。”
??常笑楓道：“算了，我們還要找船接其他還困在山洞裏的姑娘出來啊，日上中天了，時間緊迫啊。”
??常笑楓道：“那幾個姑娘呢？”
??常笑楓道：“躲在小鎮外的密林裏，應該很安全的，我叫她們一旦有危險，就大聲呼叫，以我們的速度，可以趕得及救她們的。”
??崔子玉道：“如果她們出了什麽意外，我就唯你是問。”
??常笑楓拍著胸膛說道：“我保證她們的藏身地點是很安全的，這個你放心就是。剛才那三個人是什麽人？”
??崔子玉道：“蓬水相逢的人。”
??常笑楓道：“是不是倭寇？”
??崔子玉道：“是倭人，但不是倭寇。”
??常笑楓若有所思道：“這三個人有點意思。”
??崔子玉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常笑楓道：“你看人的準度和你的飛刀一樣精準，還用得著問我嗎？找到船了嗎？”
??崔子玉道：“海邊可能有，我們帶上那幾個姑娘去看看，找得幾條就幾條，這裏的人死的死，逃的逃，隻剩下幾個老婆婆，找不到幫手的了，我們隻有靠我們自己了。”
??常笑楓道：“我去叫姑娘們。”
??崔子玉道：“別忙著走，將這些馬也帶走，我們用得著。”
??兩人趕著馬出了小鎮。
??小鎮又回複了之前的冷清，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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