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尋找真相（4）
廝殺聲停止了，兵器撞擊聲也停止了，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鮮血。
??那些閉目掩耳瑟縮在一邊的女人們聽到沒有了聲音，便偷偷地睜開眼睛看個究竟，不看還好，一看就花容失色地尖叫起來，嚇得魂不附體，接著就軟綿綿的昏倒在地。她們何曾見過這種屍體遍地的情景，如此觸目驚心的場麵，不嚇個半死才怪。
??崔子玉也變成了一個血人，他和常笑楓此刻隻有一個念頭，去搶奪用來逃生的船隻，哪怕隻剩下一隻也好，因此撇下這些女人不管，向著山洞的另一端急跑過去。
??這一端的山洞沒有火光，一片黑暗。
??兩人將全身的肌肉繃緊，聽著周圍的動靜，因為危險往往就潛伏在黑暗中。
??兩人看見前麵出現了熊熊火光。
??兩人對望了一眼，腳步不停，向著火光疾衝過去，到了這一刻，還有什麽值得猶豫的，剛才那樣慘烈血腥命懸一線的險境都不猶豫，都已闖了過來，更何況是現在，即使前麵是萬丈深淵他們也照跳不誤的了。
??轉過一個彎道，眼前豁然一片光明。
??隻見這裏放置了幾大盤火，火光之中，一個身穿紫衣鶴發童顏的老者端坐道中，在他的麵前擺了一張書案，書案上放著一張墨綠色的六弦琴。
??兩人停住腳步，在打量著這個老者。
??這個老者正是常笑楓看見的那個懷抱著古琴從石室跑出來的老漢，隻是換了裝束而已，但常笑楓依舊一眼就認出。
??崔子玉常笑楓看著那張墨綠色的古琴，不約而同想起一個人來，常笑楓低聲說道：“是他吧？”
??崔子玉點一點頭：“問一下不就能證實了嗎？”他提高聲音問道：“六弦琴！老人家是不是傳說中的琴翁？”
??那老者臻首默認，然後問道：“我看見你用飛刀殺掉東瀛高手柳生楚雄，那真是驚天動地鬼哭神嚎的一刀，應該是柳葉飛刀吧？你是崔子玉？”
??崔子玉道：“正是。”
??琴翁說道：“你不是死了嗎？”
??崔子玉道：“許多人想我死，但我卻不想死，所以千方百計活了下來。”
??琴翁點頭說道：“不錯，好死不如賴活。但是你活了下來，卻因此而有很多人死掉呀，外麵的那些東瀛人就是最好的例子。我活了大半輩子，如此血腥那樣慘烈的場麵還是第一次見到，太震撼了，也太恐怖了，你們簡直就是野獸，瘋狂的野獸，兩個人在這麽短的時間就殺掉那麽多的人，而且都是身手一流殺人無數的高手，你們簡直是在大屠殺，太慘無人道了！”
??崔子玉道：“對，我們是野獸，但你們比我們更野獸，野獸碰上野獸，就看哪一方的牙齒尖利能撕噬對方了。你說我們殺你們是慘無人道，那麽你們殺無辜百姓肆意擄掠無惡不作的時候又算是什麽呢？”
??琴翁點頭說道：“同樣是慘無人道，泯滅人性所為。你們是兩隻老虎，我們則是豺狼，老虎和豺狼都是嗜血的動物，一群豺狼遇上兩隻老虎，打起來本來是兩敗俱傷的，但結果是一群豺狼死光了，兩隻老虎卻平安無事，足見老虎的牙齒和利爪比豺狼尖利，看來我這隻豺狼也難逃一劫了。”
??崔子玉道：“既然如此，前輩為何不走？其實你有充足的時間走掉的。”
??琴翁說道：“我為什麽要走？”
??崔子玉道：“哦？晚輩倒要洗耳恭聽了。”
??他露出一副饒有興趣想聽的樣子。
??琴翁說道：“你這副模樣很虛偽。”
??崔子玉道：“我知道，但是我還得要裝出來嘛，總得要尊重一下您老人家吧？畢竟你是老前輩嘛。”
??琴翁說道：“這句話很好聽，不過也很虛偽。”
??崔子玉道：“這是你的認為，不是我的認為，你認為我這句話很虛偽，我就認為我這句話很真誠。”
??琴翁說道：“好一個崔子玉，難怪小婕那女娃子會愛上你。”
??崔子玉道：“這是她的問題。”
??琴翁說道：“你不愛她？”
??崔子玉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討厭她。”
??琴翁說道：“你是對的，明知道沒有結果的，還要固執下去，還要頭撞南牆，崔子玉，你比小婕那女娃子看得透啊。”
??崔子玉道：“最看不破是世間情，最悟不透是紅塵戀，不是我比她看得透，而是我不想傷害她，愛得太深，就會泥足深陷，不能自拔，一旦因愛生恨，瘋狂起來，那是會毀天滅地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哪個男人不想女人的，更何況是像小婕那樣絕色天下的美女。”
??琴翁說道：“不可全拋一片心，你愛得坦蕩的同時又有所保留，符合你不羈浪子的性格，你的確是個性情中人。崔子玉，知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人？”
??崔子玉道：“什麽人？”
??琴翁說道：“送死的人。”
??崔子玉笑道：“不怕死的人我就聽過，況且我自己也就是這一種人，但至於送死的人我還是頭一次聽到。哎呀，這個年頭真是無奇不有，總有讓人吃驚不止的新鮮事兒。如此說來，前輩就是送死的人了？”
??琴翁說道：“對，明知不可為而為，這不是送死嗎？”
??崔子玉道：“這回倒真的長了見識，多謝前輩的指教。”
??琴翁說道：“長了見識的是我，如果我走了，就看不到你那驚世絕倫的一刀了，還有這位年輕人高深莫測的劍法了！”
??崔子玉道：“原來前輩在暗中看著，坐山觀虎鬥，等我們消耗體力，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琴翁說道：“是的，的確是這樣，隻是不知道我這個漁翁能否得利而已。”
??崔子玉道：“原來前輩是在養精蓄銳，準備做最後收拾殘局的人，看來我們才是送死的人，有趣，有趣。”
??琴翁說道：“在未分出勝負之前一切都言之過早。”
??他看著常笑楓，緩緩說道：“江湖中什麽時候多了一個這樣厲害的用劍高手呢？可能是老夫太久沒有在江湖行走的緣故了，居然看不出閣下的身手出自於何門何派，也太孤陋寡聞了，能否告知你真實的身份呢？”
??崔子玉笑了，常笑楓也笑了。
??琴翁皺著眉頭說道：“你們笑什麽？”
??崔子玉道：“這位仁兄出道很早的了，老早就是一個名滿天下的人，我崔子玉的名頭根本沒有他十分之一響亮，老人家當時還在琴訪天下，在江湖上縱橫四方，如果你沒有聽過這個人的名字，那麽你就是在江湖上白混一場了，所以老人家你不是孤陋寡聞，而是有眼不識泰山。”
??琴翁的眉頭皺得更深，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崔子玉道：“喂，臭狗屎，還是你自己來說吧。”
??常笑楓道：“喂，臭牛糞，別把我擺上神台來好不好？你也說得未免太誇張了一點，這樣不好，會嚇壞人的，如果膽小一點的，甚至會被嚇死的。”
??崔子玉笑道：“我說的盡是事實，是你太謙虛了，這樣更不好，不對，你最後一句說得比我還誇張，你有點囂張了，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囂張的。”
??常笑楓道：“我這不叫囂張，而是叫老實不客氣。”
??琴翁說道：“看來你們是很要好的朋友，可以交命的生死朋友。”
??崔子玉道：“讓你說對了。”
??琴翁說道：“這位小兄弟，說出你的尊性大名，看我這個老頭是如何的有眼不識泰山。”
??常笑楓道：“前輩，晚輩叫常笑楓，常是平常的常，笑是笑話的笑，楓是楓葉的楓。”
??琴翁一愣，猛然想起一個人來，急忙追問：“哪一位常笑楓？”
??常笑楓指一指崔子玉道：“我也不謙虛了，別讓這家夥老是說我。”
??崔子玉道：“這才對，該張狂的時候一定要張狂，該謙虛的時候一定要謙虛，該你張狂的時候你來謙虛，別人會說你虛偽的，該你謙虛的時候你來張狂，別人同樣也會說你虛偽的，前輩，是不是這樣？”
??琴翁知道崔子玉是在罵自己，氣得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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