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脂粉老娘（4）
齊芸回到了山水莊，這時已經是巳時的時分。
??今天的天氣似乎不壞，雖然和昨天一樣烏雲蓋頂，但是偶爾間卻露出那麽一點點陽光。
??莊裏的人早已各就各位，幹屬於自己的工作。
??她一點兒不覺得饑渴，隻覺得身心很疲累，從山水莊到秘密山洞，再從秘密山洞回到山水莊，一來一回足用了三個時辰，她的內功雖然修煉到一定的境界，但還沒有到達爐火純青的境界，因此她多少都有點體力不支的感覺，她決定回房休息去。
??她幾個近身婢女正在臥房裏忙碌著，一見到她回來，齊齊施禮：“參見聖妃。”
??她一揮手，說道：“你們都出去，別讓人來騷擾我。”
??她突然就聽到有人在背後輕咳一聲，不用問，也不用看，她已經知道是誰，全山水莊的人除了丈夫上官龍之外，還有哪一個敢如此大膽在她麵前或者背後做出如此不禮貌的行為？
??她還在生丈夫的氣，便板起麵孔，不予理睬，徑自步進臥室裏，轉身關門。
??上官龍急忙跨步上前用手擋住。
??齊芸沒好氣道：“我要休息。”
??上官龍道：“我要和你說幾句話。”
??齊芸往房裏走去。
??上官龍跟隨而進，問道：“夫人，天一光亮，我就來找過你，但不見你的影蹤，我問過你的婢女，她們說沒有見過你，一大早的你去了哪裏？”
??齊芸冷聲道：“這又怎樣？”
??上官龍道：“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做丈夫的當然要關心妻子。”
??齊芸說道：“勞你掛心，真是過意不去，那我就老實告訴你，後半夜我到了後山去散心了，漫無目標的到處逛逛，直到現在才回來。”
??上官龍道：“一個人嗎？”
??齊芸說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上官龍道：“山上無人，你不害怕？”
??齊芸說道：“這有什麽好害怕？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鬼不驚。”
??上官龍道：“是的，是的，說得甚是，這些年來的虧心事，都是我來做，用在你身上合適，用在我身上就不合適。”
??齊芸自嘲說道：“其實用在我身上也不合適，以前做過的虧心事還少嗎？用詞不當了。”
??上官龍笑一笑。
??齊芸說道：“笑什麽？笑我還有一點自知之明？莫忘記我以前是憐花宮的三宮主，再說這裏不是你的地盤嗎？請你告訴我，還能出什麽事？”
??上官龍點頭道：“對，對，對，除了那件事，還能出什麽事，那件事，我已經擺平了。夫人說錯了，我的地盤不也是你的地盤嗎？”
??齊芸說道：“當然是你的地盤，你是主，我是仆而已。天下還有你擺不平的事嗎？更何況是那幾個腦袋長草的東瀛人。”
??上官龍笑一笑，說道：“憐花宮，劍出鞘，未見人，已膽喪。唉，我幾乎忘記了當年在江湖上傳誦一時的這句話，如果不是夫人提起，我幾乎忘記了夫人曾經是叱吒一時的憐花宮三宮主啊！”
??他有些感慨了。
??齊芸說道：“昨夜你就曾記起。”
??上官龍道：“昨夜是昨夜，今天是今天。”
??齊芸皺了一下眉頭，她察覺出上官龍的話中有話，於是說道：“你好像話裏有話，有什麽話就請直說，我可沒你這麽有智慧，不會猜得出來你話中的意思。”
??上官龍道：“誰說你沒有智慧，這一句話就很有智慧，話裏藏鋒，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問題踢回給我，高，實在是高。其實無論我怎麽掩飾，始終瞞不過夫人的法眼。夫人，中村一夫真的是你殺的嗎？”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妻子的神色變化。
??齊芸心裏不禁“咚”的一跳，暗問自己：“難道那兩個蒙麵神秘人被發現了？這絕不可能，如果他們被發現了，上官龍就絕不會這樣問，絕不能露出馬腳！”
??她鎮靜說道：“你為什麽會這樣問？不是我殺的，難道是給鬼殺掉的嗎？”
??上官龍笑道：“對，不是你殺的，是給鬼殺掉的，這話說得不錯，而且說到了重點。”
??齊芸說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呀？”
??上官龍道：“夫人，中村一夫的喉骨是給一股強勁非常的指力擊碎的，夫人的指力雖然不錯，但是卻還沒有達到如廝境界，再說在糾纏之中更不可能發得出這樣的指力，他是給別人殺掉的，一個武功已臻化境內功深厚無比的絕頂高手殺掉的，也就是你口中的那個‘鬼’，對嗎？”
??他把鬼字說得特別重。
??齊芸終於變了臉色，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說道：“你叫方思邈檢驗過那禽獸的屍體？”
??上官龍道：“不瞞夫人，是。”
??齊芸歎了一聲，淒苦說道：“原來你是如此的不相信自己的妻子。”
??上官龍道：“不是不相信，而是我擺平小五次郎他們之後，本來想找你安慰一下你的，但到了門前仔細一想，那時的你正在氣頭上，最不想見到的人一定是我，因此我回去了，突然之間心血來潮，便去看一看中村一夫的屍體，當我見到中村一夫的屍體時就知道你說了謊話，所以連夜將屍體送到方思邈那裏作檢驗。”
??齊芸說道：“方思邈還說了什麽？”
??上官龍吞吞吐吐道：“怎麽說呢？怎麽說呢？”
??齊芸說道：“該怎麽說就怎麽說，沒必要在我麵前惺惺作態。”
??上官龍道：“好，他說中村一夫死後那條命根還是硬梆梆的，應該是臨死前正在幹屬於男人的事，是不是這樣？”
??齊芸猶豫一下，說道：“是，就是這樣。”
??上官龍的臉色開始在變了。
??齊芸歎息一聲，說道：“我本來打算不說的，不再提起這件恥辱事的，但是看來我不得不說了，也不必再隱瞞下去了。”
??上官龍道：“這就最好不過，那個鬼是什麽人？當時是怎樣救你的？以你的武功，不可能連一個中村一夫也應付不了，除非……”
??他緊張了，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說不出口。
??齊芸被勾起了心中那一根刺，慘然說道：“你想知道你上官龍的女人有沒有被和你合作的倭人侵犯過？好，我就告訴你，有！”
??上官龍的身體當場一震，臉色開始發青，雙拳握得緊緊的。
??齊芸眼中開始淚花閃動，繼續說道：“那個禽獸趁我沐浴的時候暗施偷襲，點住了我的穴道，摸了我，親了我，就差一點連我的貞節都奪了去，若然不是那個人，你上官龍的女人就會成為倭人的女人，一個在自己家裏慘遭丈夫帶回來的所謂貴客百般淩辱的女人！我不說出來，就是不想你覺得難堪，不想壞了你的大事！明白了嗎？清楚了嗎？”
??她的眼淚大滴大滴落了下來。
??上官龍的臉色變得鐵青，他忽然歎了一口氣，說道：“中村一夫已經是一個死人，還能和一個死人去作計較嗎？你真的沒有被中村一夫‘那樣’了？”
??齊芸當然明白“那樣”是什麽意思，氣得嘴唇都白了：“你不相信？我無話可說。”
??上官龍鬆了一口大氣，極度緊張的臉色鬆開了，忙不迭說道：“我相信，我相信。救你的人是男人還是女人？”
??齊芸甕聲甕氣說道：“男人。”
??上官龍瞪著眼睛道：“那你的身體豈不是全給他看到了？”
??在妻子最需要安慰的時候，他居然說這些叫人聽了也覺得難堪和難受的說話。
??他是男人，不折不扣的男人，男人的麵子和自尊不容有損，自己的女人赤條條沒有寸縷的給其他男人看了，他覺得難堪的不是齊芸，而是他自己。侵犯妻子的男人已經死掉，他無法再去計較，但看過妻子裸體的男人還活著，他要計較。
??最聰明的男人在這一方麵也會表現得不聰明的，失常的，因為男人都是自私的。
??齊芸氣得眼淚不斷的湧出來，激動嚷道：“人家救了你的女人，保住了你的尊嚴，你居然想殺了人家？對，我的身體每一寸地方都給他見過了，我不在乎，因為這總比給倭人強奸了好吧？！”
??強奸這字詞是人們最忌諱最不想聽到的字詞，偏偏齊芸說出了口，而且還說得特別重，這分明是要上官龍難受。
??上官龍的心如被尖錐刺進那般難受，他說不出話來。他本來不想刺激妻子的情緒，隻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他感興趣的是什麽人救了妻子，可事與願違，弄巧反拙，他真不明白自己怎麽將這件事弄得一塌糊塗的，再逗留下去隻會更加刺激妻子，更加自討沒趣，於是說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就走出房外，順手關上了房門，房裏傳出妻子的啜泣聲。
??男人心，可以硬如鐵，但一碰上女人的眼淚就會溶解，一聽到女人的哭聲就會融化。
??上官龍一邊搖著頭一邊苦笑，縱使擁有大智大慧聰明絕頂的他，這一刻也拿妻子沒轍了，他自言自語道：“上官龍啊上官龍，你怎麽一下子變得如此笨嘴笨舌的？枉你聰明一世，如今卻連自己的老婆也哄不了，搜腸刮肚的想也想不出辦法來，你那些聰明究竟都去了哪裏？唉——！”
??他像竊賊般的趕快離開。
??天不怕地不怕的鐵血男兒，卻居然怕了女人的幾滴眼淚。
??女人淚，競引英雄折斷腰啊！
??其實他很感激那人救了自己的妻子，保住了妻子的清譽，保住了自己的顏麵，但山水莊竟然來了一個如此詭秘的高手，神不知鬼不覺，這著實嚇了他一大跳，不管是敵是友，都引起他的高度警惕，他要徹查這個神秘人是什麽人，否則他會坐如針氈，睡不安寢。
??他經過荷池的時候，看見小五次郎、騰田俊、伊賀三郎正在池邊的涼亭裏全神貫注下圍棋。看見這幾個人，想到舉事在即，他的心情頓時又愉快起來。
??實現理想，畢竟是人生最愉快的事，有什麽理由不高興？不愉快？不喜悅？
??觀棋不語真君子，沒下棋的伊賀三郎隻坐在旁邊靜靜的觀看，不發表任何意見。破壞別人的雅興，攪亂別人的棋局，是一件很不應該的事情，也是一件讓下棋者感到很不爽很不高興的事情，所以上官龍沒有走過去打招呼，徑自來到飯廳，吩咐下人準備好他最愛吃的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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