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王捕頭的一天（1）
八月二十九日，晴。
??這麽好的天氣本來令人的心情愉快才是。
??王一虎的心情卻極不愉快，心裏簡直是凝結住了一片黑沉沉的陰霾黑霧，先有清香樓的那個老酒保伍伯離奇地死在清香樓裏，後有恒安錢莊神秘失盜案發生，一案比一案嚴重，簡直是老天爺在開玩笑，故意出難題給他們這些偵查案件的捕快一樣！
??幾天來他疲於奔命，四出查探，夜以繼日地工作，結果還是一無所獲，毫無線索。
??他被弄得焦頭爛額了。
??清香樓的事則好辦，他可以當一般凶殺案緩些日子再作處理，可恒安錢莊的事卻不同，這宗被譽為“鬼神傑作”的驚天大案簡直是要他的命，不光弄得滿城風雨，而且地動山搖，幾乎連天都塌下來，事關全城的豪商巨賈官宦權臣的經濟利益，偵破不了，一級壓一級，上級欺下級，他和全杭州府衙的人全處在風口浪尖，上級為求自保，肯定拿他們開刀，都會首先倒黴，然後將有很多人的飯碗保不住，甚至可能有很多人連吃飯的家夥都保不住。
??距離巡按府勒令破案的期限還隻有兩天。
??毫無線索、毫無頭緒的案件在這兩天裏怎麽破？
??他急如熱窩上的螞蟻。
??他坐在班房裏木無表情，進進出出的捕快同樣都是木無表情，這個時候還有誰會有好心情、好表情？有的人已經變成了哭喪著臉了。
??連續數日的辛苦，徹夜的不眠不休，他整整消瘦了一圈，變得不像人形。
??不知不覺中，他悃得竟然就坐在椅子裏睡著了。
??他實在是太疲倦了，即使是鐵打的人，也熬不下去。
??他的部下都不忍心叫醒他，討論事情時都壓低著聲音，避免吵醒他。
??朦朦朧朧裏，他覺得有人在猛烈的搖晃著他，還不斷地叫著他：“王捕頭……王捕頭。”
??他硬是睜開沉重而有又幹澀的眼皮，看著搖晃他的人，是知府大人身邊的師爺，他有氣無力的問道：“師爺，什麽事？”
??師爺道：“王捕頭，別睡了，大人找你。”
??他立即睡意全消，跳了起來，跟著師爺走出了班房。
??師爺忽然停步，說道：“王捕頭，瞧你這副沒精打采的樣子，還是先去洗個臉吧。”
??王一虎笑一笑，說道：“也好，那就麻煩師爺在這裏等我一下。”
??師爺說道：“快去快回，大人在等著你。”
??王一虎立即快步離開。
??杭州知府姚天樂，四十歲的他身材瘦削，根本就是一個文弱的書生。
??莫近江湖人，莫問江湖事，當官的通常都有這種思想，因為江湖的恩怨實在是太多了，如果和江湖人走得太近，陷了進去，稍有不遜就會惹上麻煩，甚至人頭不保，可這姚知府偏偏相反，不但留意江湖事，而且在江湖中交遊廣闊。
??王一虎覺得這上司很神秘，因此他除了公事之外，極少和這個上司走得太近，況且他本就不是個巴結權貴的小人，如果他是這種小人，早就飛黃騰達了，根本不用在杭州知府衙門呆了十多年，目睹著兩任知府仕途通達，帶著幾個原本是他手下的捕快小頭目到外省升官發財，而他則職務不動，原地踏步，什麽也沒有改變，迎來了這一任的知府。
??王一虎跟隨著師爺來到後花園。
??姚天樂正在興致勃勃的栽種花草。
??王一虎心裏大感愕然，暗自思量：“大禍將近臨頭了，吃飯的家夥將要不保了，他怎麽還會有閑情逸致在這裏栽花種草？！”
??他沒有問，但在心裏卻極為討厭這個上司，手下在沒日沒夜累死累活拚掉性命的工作，這個上司卻在悠然自得的栽花種草，實在是太過分了。
??姚天樂停下手中的活兒，問道：“王捕頭，查到殺害清香樓伍伯的凶手沒有？”
??王一虎心中又是大感愕然：“大事不問管小事，都火燒眉毛火火烤屁股了，這個時候不去查問恒安錢莊這等事關身家性命的大事，倒叫我來問清香樓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他的腦袋是不是出了問題？真是奇怪！”
??他心中雖然這樣想，嘴上卻不敢這樣問，回答說道：“稟大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查出凶手是誰，我們太缺人手了，根本騰不出人來去查這一件案子，因此將這件案暫時擱置了一邊。”
??姚天樂怒形於色道：“好端端的一個人被人用匕首捅死掉，這是人命關天的案子，你居然不分派人手去查？居然擱置不辦？你好大的膽子！我不管你用法子，總之兩天之內，你一定要給我一個答複，否則我撤去你三班總捕頭之職！”
??王一虎道：“是。大人，卑職……”
??姚天樂道：“你有話說？”
??王一虎道：“大人，以卑職這麽多年的查案經驗，卑職懷疑恒安錢莊的事與錦獅鏢局有關，據卑職掌握的情況來看，出事當晚錦獅鏢局連夜發送鏢車出城……”
??姚天樂道：“本大人要你去查清香樓的案件，自有本大人的道理。再說錦獅鏢局不是已經向巡按大人解釋清楚了嗎，他們當晚所出的鏢車全部都有交接記錄，有單有據，有憑有證，這是碰巧發生的事而已。好，就算你還有存疑，但錦獅鏢局的人當晚並沒有出現在恒安錢莊，他們怎麽作案？怎麽能在一夜之間神不知鬼不覺搬空裏麵上千萬兩的庫銀？你解釋得了嗎？有證據嗎？”
??王一虎歎了一口氣，說道：“沒有。”
??姚天樂道：“如此驚天動地的大案，不是你我這種職級的人所辦得了的，還是交由巡按衙門的人去辦吧，你呢就去查辦清香樓的案件吧。聽清楚了嗎？”
??王一虎道：“聽清楚了。”
??姚天樂道：“從現在開始，你要集中精力集中全部人手去調查清香樓殺人一案，其他的事你不要再管。”
??王一虎在心裏重重歎息一聲，作為下屬唯有為命是從：“是，大人。”
??姚天樂道：“聽說彩雲莊最近住了一些神秘人物，你去看看有什麽可疑的地方，查查是些什麽人來了。據驗屍的仵作說殺死伍伯的應該是個武功高強的人所為，是不是這樣？”
??王一虎道：“的確是這樣。”
??姚天樂道：“清香樓的東主呂鳳娘有沒有嫌疑？”
??王一虎道：“現場有激烈打鬥過的痕跡，伍伯根本就是一個深藏不露武功絕頂的武林高手，從他屍體上所造成的傷口來看，應是兩個人所為，一前一後夾攻他，後背的傷口是匕首一類武器造成的，力量相當大，但這不是致命傷，致命傷是前麵心髒的一劍，殺他的兩人可是武功絕頂的高手，呂鳳娘有這樣的身手嗎？大人為何懷疑到她頭上？況且她為何要半夜三更殺一個替她打工的老人？另外一個問題也是最大的問題，既然伍伯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為何隱藏在清香樓裏，如果是躲避仇家的追殺，那麽仇家又是誰？如果不是躲避仇家的追殺，那麽他藏匿在清香樓裏又居心何在呢？”
??姚天樂道：“我隻是隨口問問而已，破案是你們捕快的事，審案定罪才是我的事。你先去彩雲莊了解一下是什麽情況，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的。”
??王一虎道：“是。”
??姚天樂道：“聽說過丁情這個人沒有？”
??王一虎道：“沒有。”
??姚天樂道：“聽說他是一個很古怪的少年，身帶一把用竹削成的劍到處打探隱虹劍盧紹南大俠的消息，你順便去查一查這個人的底細。”
??王一虎道：“是。”
??姚天樂道：“去吧，幹你現在該幹的事情。”
??王一虎躬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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