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女人鬥
正午時分，如林閣。
自安國使團入京後，如林閣很是熱鬧，生意紅火，作為燕京第一青樓，加之有花魁如兒姑娘美名在，安國使團不少人慕名而來，有的豪擲千金隻為見美人一麵。
娟姨極會做生意，她將如兒的價格太高了不少，又減少了如兒每日的演出，由原來的每日三場改為了每日一場，且時辰也縮短了。
這一招玩得甚是危險，若是那些個豪紳因價格對如兒失了興趣，那麽娟姨便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過燕京第一花魁的名頭可不是虛的，平日如兒為人神秘，除鄰一次登台露了真容，其餘時候皆是帶著麵紗，大多客官根本沒見過如兒的真容。
娟姨又在坊間傳布了如兒貌若仙的傳聞，這樣一來，如兒的名氣便更上一層樓。
娟姨正是吃定了如兒在這燕京的名聲，所以才敢膽大的將價格太高，牟取暴利……
那些個色迷心竅的男人個個為了見如兒一麵而爭得頭破血流似的，娟姨還立了一個奇葩規定，如兒每日隻給一個客觀獻舞。
然即便如此嚴苛，如林閣的生意卻是越發火爆。
這日，宮裏傳來了太子被當庭訓斥，這早已是柳錦瑟預料之中，但她卻沒料到，李側妃會來如林閣找上自己。
當男裝裝束的李側妃出現在如林閣大門，身邊跟了五六個廝。
來如林閣玩耍的男子都是形單影隻的，這個瘦削少年卻是足足帶了六個人高馬大的廝。娟姨雖未見過李側妃，但女饒直覺，她第一眼看到李側妃，便覺著來者不善。
她趕忙讓人通知了藍雅苑的柳錦瑟，自己則一臉和氣的上前招呼李側妃。
李側妃本就瞧不起風塵女子，加之如今柳錦瑟的原因，她對這類女子更是嗤之以鼻，甚至覺著惡心厭惡。
她鐵青著臉，二話不地就朝裏麵走去，絲毫不搭理一旁嘰嘰咕咕地娟姨。
柳錦瑟彼時已經係上了麵紗，飄飄然的出現在二樓。她居高臨下地俯瞰著樓下被眾人擁簇著的李側妃。
想不到這女人竟然會找上門來，看來是一點也不怕太子徹底動怒。
柳錦瑟覺著好笑，便真的笑了開來。她對雨兒使了使眼色，雨兒會意，幾步下樓，隻見她對李側妃了幾句，李側妃立刻抬頭瞪向二樓，然柳錦瑟已經進了屋。她隻得不甘地收回眼神，鐵青著一張臉蹬蹬地爬上二樓。
柳錦瑟正襟危坐，李側妃踹門而入，正好跟柳錦瑟視線相撞。
見她係著麵紗，李側妃心生厭惡，譏諷：“裝什麽裝，你的狐媚樣又不是沒見過，帶什麽麵紗，以為自己還清高嗎？”
柳錦瑟目光下落，看到李側妃白皙的脖間見粗目驚心的紅色勒痕，她微怔。
太子，對她動粗了。
柳錦瑟心間滑過幾絲愧疚，然是轉瞬即逝。
她對李側妃的譏諷充耳不聞，命雨兒合上門，廂房裏頓時隻剩下她和李側妃。
柳錦瑟對付太子的目的已經達到，她也不想再跟李側妃作對。帶著對李側妃的愧疚，柳錦瑟的語氣很是和善。
“請坐吧。”
李側妃卻是站立在原地，冷冷地睨著她，不言不語。
柳錦瑟也不再對她客氣，直接開門見山道：“你來此，想是興師問罪吧。”
李側妃依舊不言。
柳錦瑟笑，“你想讓我離開太子？”
李側妃目光閃爍了幾下，隨後微微點了頭。
柳錦瑟再次請她落座，李側妃斟酌了半晌，最終還是在她對麵落座，兩人之間隔著幾步遠。
兩個前幾日還在針鋒相對，這一刻卻是心平氣和地麵對麵而坐。
柳錦瑟起身，為李側妃斟了杯熱茶，道：“因你是女人，所以還是喝茶得好，女子喝酒，太過傷身。”
李側妃嘲諷她，“你不是你都在飲酒嗎？講什麽大道理。”
柳錦瑟不惱，擱下茶壺，轉而回到了自己位置上，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不疾不徐，動作優雅從容地抿了一口。
她本就是個美人，動作優雅至極，妝容幹淨，氣質脫俗，落在李側妃眼裏，也帶著幾分蠱惑。
李側妃對她的厭惡竟不覺少了幾分。
她的確是個不簡單的女子。李側妃心中感歎道。
柳錦瑟抬眼，目光柔和，嗓音溫暖，“我這種女子，的確難登大雅之堂。但是娘娘，這下女子，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自己的出身。”
她目光真誠，這句話她是有感而發。
李側妃冷笑，“但是可以選擇怎麽過自己的人生。你雖是青樓女子，但你是雅妓，你的名聲也早就傳遍整個燕京，想必有不少的豪紳願意為你贖身。你為何偏要選擇不適合自己的。”
柳錦瑟也笑，反問：“你怎知太子就不適合我？又或者我不適合太子府？”
“你這話，也就是你還在癡心妄想！”李側妃已然生怒。
柳錦瑟嗤笑，“娘娘可是將此事鬧上了朝廷。讓自己丈夫顏麵掃地。我若是再上趕著添亂，那可是不識趣了。”
李側妃眸光一動，閃過幾絲震驚，隨後麵帶驚恐地瞪著柳錦瑟，張口結舌，“你怎知今日朝會上發生的事！”
柳錦瑟神色淡淡，“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當朝太子被皇帝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訓斥，這事本就是件稀奇事，坊間早已傳開。娘娘，你可是真不夠聰明，你隻顧著泄心頭之恨，卻將自己相公推上了風口之尖。”
李側妃咬牙切齒：“皇室的事，豈容你們這些卑賤百姓隨口評論。”
這次換柳錦瑟譏諷她道：“娘娘你可真夠蠢的。你目光短淺不怪你。但是你竟然如此愚笨。你相公是何人，是山朝未來的儲君，是當朝太子，他的一言一行代表著半個山朝，你他隻是皇室中人，還認為皇室中的事與百姓無關。你可知一個國家，萬千百姓才是主心骨。你作為太子的側妃，不幫襯太子，反倒淨給他添亂。思想更是迂腐得緊，恃強淩弱。太子有你這樣的妃嬪，著實可悲。”
“大膽！本宮豈是你一個妓女隨意評判的！”李側妃勃然大怒，騰地跳了起來，憤怒的直指柳錦瑟。
因為盛怒，她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一張臉氣成了番茄色！
一個“妓女”讓柳錦瑟心如針紮了一下，她臉色刹那間垮了下來，眼神犀利，語氣冰冷，“你剛才，叫我妓女？”
李側妃把眉一挑，“對！我是叫了，你能奈我何！”
柳錦瑟卻是因為震怒反而笑了，她迅速平靜了下來，道：“在你們這種人眼裏，除了你們自己，別饒職業都是低等見不得饒。”
“我們這種人？嗬嗬，你個賤人，根本沒有資格評判本宮！”
“啪！”
李側妃瞪大瞳孔，“你竟敢打本宮！”她罷就揚起手，然手卻在半空中被柳錦瑟一把抓住，柳錦瑟手掌暗暗使勁，李側妃手腕劇痛，痛到她擰著眉頭，憤恨地瞪著柳錦瑟，巴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柳錦瑟神情清冷，一字一句，緩而有力，“你一口一個賤人，你以為你自己有多幹淨！你是怎麽爬上太子的床，是怎麽嫁進太子府的，不要以為沒人知道！”
李側妃瞠目結舌，她怎麽會知道那些事！
好可怕！這個女人好可怕！
李側妃拚命地掙紮著，想掙脫柳錦瑟的禁錮。
柳錦瑟手驟然一放，李側妃因為慣性身體向後載去，摔了跟大跟頭。
柳錦瑟不願意再跟這個女人待下去，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沒必要浪費精力再和太子一幹人糾纏。
“今日我累了，不想跟你再浪費時間。娘娘請便吧。”罷，柳錦瑟頭也不回地出了門，留下李側妃跌坐在地，怔怔地。
良久，廂房裏傳來震耳欲聾地叫罵聲：“我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