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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雪山驚情(一)

  “錦瑟,我們的計劃進行的非常順利,接下來,你得更加心。”


  柳錦瑟提筆的手不停,專心致誌地寫下最後一個字,她來了個漂亮的收尾,盯著那幾個雋秀的字半晌才滿意的擱下筆,道:“昨晚跟著三皇子來這裏的那個人是誰?”


  “他就是易千行,易臨峰如今最大的對手。”娟姨品著柳錦瑟特製的茉莉花茶,漫不經心的道。


  柳錦瑟在娟姨身邊落座,“傳聞他生性冷淡,和任何一個人都不親近,可昨晚他和三皇子的樣子卻是很親密,兩饒感情看著很好。”


  娟姨抬眸,“主人這兩年竟然沒有給你普及朝廷的事情。易千行自十三歲那年母親意外去世,他就如同換了個人,本來活潑好動的他變得沉默內斂,多愁善感,對人有了很強的戒備之心。但隻有一個人例外,那人便是自由他母親撫養長大的三皇子。三皇子長易千行五歲,與易千行雖不是一個母胎出生,和他的感情卻是最好的。燕京裏的百姓都知道,三皇子的母親是前皇後,生下三皇子後第二年便病逝了,狗皇帝心疼三皇子,便將三皇子交給他最寵愛的李妃撫養,所以這就是為何易千行和三皇子感情深厚的原因了。”


  柳錦瑟不禁想起了那位隻有一麵之緣的三皇子,當時她再台上起舞,有認真仔細的觀察過三皇子。


  她發現,三皇子雖然表麵風流不羈,但他卻不似其他好色的賓客,盡管他懷裏擁著好幾個姑娘,可他還是有意的和那些個姑娘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若是一個真正風流之人,有這麽些貌美如花的女子親近不是應該求之不得的嗎。


  柳錦瑟還在沉思間,娟姨突然出聲叫了她:“錦瑟,明日是主公的忌日,你今年還要去廟裏嗎?”


  柳錦瑟大腦的東西嗖得一下全沒了,一股濃濃的傷感席卷了她的心房,“又是一年了。”


  娟姨望了她半晌,不再話,起身離開了房間,輕輕替柳錦瑟合上了門。


  柳錦瑟猶如丟了魂,身體輕飄飄的去了床邊,從枕頭下取出了一樣東西。


  白色錦帕裏好生包著的,是母親留給她唯一的遺物。


  那是一支難得一見的碧綠的發簪,成色、質地都是難得一見的臻品。


  一滴淚突然無聲地滴落在發簪上,柳錦瑟難過地將那發簪捧在手心裏,緊緊地按住疼痛如針紮的心口。


  這麽多年了,她還是忘不了那種痛,還是忘不了母親死時眼裏的絕望。
——

  這個冬季,燕京已經是第二次大雪紛飛了。


  已經兩日不見的雨兒帶著一名瘦削的黑衣少年冒著雪花,在山陰廟前等著柳錦瑟。


  雪了一些,柳錦瑟總算出現在漫山雪白中,披著狐裘,舉著紙傘,獨自一人從山下心翼翼的朝他們走來。


  雨兒和那少年快步跑了上去,從柳錦瑟手中接過紙傘,本想為她遮雪,柳錦瑟笑意淺淺地對雨兒道:“把傘收了吧,雪已經了很多了。”


  雨兒聽話地將紙傘好生收好,而後一把推開那扶著柳錦瑟的少年,改為自己扶著柳錦瑟。


  柳錦瑟瞧著咬著唇,愣在一旁的少年,“雨兒,他多大了,身上的傷可好些了。”


  雨兒沒好氣的道:“沒什麽大礙,他兩前就痊愈了。至於他的年齡,我也不知道,他就一直沒過話,我覺著他就是個啞巴。”


  柳錦瑟卻是一笑,“你傻了啊,當初我們在城門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可是對我們了謝謝,他可不是啞巴。”


  她正和不忿撅著嘴巴的雨兒話時,一旁的少年突然張開嘴了真正的第一句話:“我叫阿山,今年十五歲。”


  柳錦瑟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和雨兒皆是震驚的側頭。


  阿山突然衝咧嘴一笑,露出了白皙整齊的牙齒,煞是好看。

  柳錦瑟的心境因為這個萍水相逢的少年的幹淨笑容而變得愉悅輕鬆了許多,之前的陰霾散去了很多。


  柳錦瑟回以那少年明媚的笑容,“阿山,好,我記住了。以後,你就跟著我吧,隻要有我的一碗粥,就會有你的。”


  這時雨兒的神經再次緊繃,這個姑娘又在幹嘛!她用力的扯了扯柳錦瑟的胳膊,柳錦瑟不理會,推開了一直扶著她的雨兒,邁開腳步,往廟裏走去。


  行了一段距離後,雨兒和阿山還未跟上來,柳錦瑟轉過身來,“兩位,你們到底要不要陪我?”


  話音一落,就看見雨兒把腿飛快的朝柳錦瑟奔來。阿山也不甘示弱,很快就超過了一直在奔跑的雨兒。


  雨兒見他超過了自己,立即就提高了速度,兩人就這樣你追我跑,很快就超過了柳錦瑟。


  柳錦瑟落在了後麵也不著急,慢悠悠的,望著前麵那兩個熟悉的人影,心裏暖暖地,盡管此刻寒風凜冽,雪花紛飛,但她已經感受不到一丁點的寒冷。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不用複仇,那該多好。


  臨近新年,來拜神燒香的人多了起來,有穿著樸素的農婦,祈求來年風調雨順,莊稼能有個好豐收。有衣著華麗的少婦,雙膝跪地,虔誠的祈求明年能懷個寶寶。也有儒雅的書生,祈求明年考試能中個舉。


  當然也有為親人祈福的,柳錦瑟便是其中一個。


  雨兒和阿山這兩個冤家此時早已不知跑哪兒去了,隻留柳錦瑟一個人在大堂裏。


  柳錦瑟燒了香後便跪在菩薩麵前,雙掌相對,閉上雙眸,在心裏為遠在異國的哥哥祈福,祈求戰事告捷,早日回到燕京,他們兄妹能早日重逢。


  從大堂出來後,柳錦瑟碰到了母親的好友戒律大師。


  一年不見,戒律大師還是老樣子,慈眉善目,語氣帶著些許寵溺:“一年不見,錦瑟可好?”


  柳錦瑟微微行了個佛禮,道:“挺好的,最近還長胖了一些。”在關心自己的長輩麵前,柳錦瑟總算露出了女兒的姿態,摒去了那些平日的虛偽,有些調皮。


  戒律大師點零頭,帶著柳錦瑟去了人煙少一些的後院,找了個僻靜的禪房,兩人麵對麵落座。


  戒律大師從袖中取出一本書籍交給柳錦瑟,柳錦瑟接過,“山草經。”


  “這是你母親還未嫁給你父親時交給我的,在我這裏保存了許多年,而今你已經十六歲了,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聽到母親的事,柳錦瑟難過起來。


  十年前的今,母親被父親逼死在柳錦瑟的眼前,而後父親便在她和哥哥麵前自盡。


  時隔多年,那晚仍舊是柳錦瑟的一個噩夢,這麽多年,除了夢見那些死在柳錦瑟劍下的冤魂,便剩下那夜的情景了。


  柳錦瑟將那書籍好生收藏,問戒律大師:“這麽多年,大師的身體可好一些了?”


  大師自十年前母親去世後身體便一直不好,有幾次險些死去,不知這麽多年,他是否找到了診治自己身體的藥方。


  戒律:“這幾年我也翻閱了那山草經不少遍,還是沒能找到治我這病的藥方。錦瑟,你不用過於擔心,人總有一死,不過是早死與晚死的區別。對了,你和逸陽,還在做著那件事嗎?”


  柳錦瑟便知曉戒律大師還是不能讚同她和哥哥複仇,她選擇了沉默。


  戒律悵然的歎息:“冤冤相報何時了,錦瑟,那些往事,還是早些忘聊好。”


  柳錦瑟不想再繼續就這個話題糾纏下去,道:“今年可否也讓我為母親燒一炷香。”


  戒律起身,整理整理衣裳,打開內閣的門。柳錦瑟見狀跟了上去。


  對於複仇,柳錦瑟不知母親是否和戒律大師相同的想法,但她一旦做了,便不會輕言放棄,這麽多年,活著不就是為了複仇嗎。 ——

  柳錦瑟拜別戒律後,便打算返程回燕京,走到廟門口時她才想起雨兒和那阿山。


  這麽大的寺廟,不知這兩個冤家跑哪兒去了,柳錦瑟選擇了在門口等他們。


  柳錦瑟百無聊賴的等著雨兒兩人,目光四處眺望,最終在一個熟悉的人影上停了下來。


  那人,是三皇子易嗎?

  他怎麽會在這裏?


  不一會兒,另一個熟悉的人影從寺廟裏走出,徑直來到了易身邊,柳錦瑟慌忙別開目光,將身體調轉了一個方向,背對著那兩人。


  真是冤家路窄,怎麽哪兒都能碰著他!

  這個雨兒也是,和那阿山跑哪兒去了!還把她這個姑娘放在眼裏了嗎?

  另一廂,易千行眼精的已經認出了柳錦瑟的背影,沒想到在這裏也能碰著她。


  易千行對易道:“三哥,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人兒。”


  易登時有了興趣,“誰?”


  易千行目光望向不遠處的柳錦瑟,易卻是瞧了好一會兒都沒能認出,“那姑娘是誰啊,五弟竟然能憑背影認出,看來這姑娘對五弟意義非凡啊。”


  易千行不理會他的打趣,道:“她是如林閣的花魁,如兒。”


  這一答案出來,易頓時笑成了一朵花兒,他邁開腳步朝柳錦瑟走去,一麵走一麵對易千行道:“還真的是緣分啊,走,我們去打個招呼。”


  這個風流成性的哥哥,易千行心中腓瀉,腳步還是聽從內心跟了上去。


  柳錦瑟在心裏已經將雨兒罵了百遍了,好不容易那兩個冤家終於出現在視野中,可她還未來得及叫出他們的名字,身後就傳來了她一直想躲避的聲音:“請問是如兒姑娘嗎?”


  柳錦瑟這下是怎麽逃都不行了,隻能認命。


  她不得不佩服這兩饒眼力了……


  柳錦瑟施施然的衝那兩人行了個禮,今日的她沒有麵紗,沒有帷帽,一張白皙的俏臉未施粉黛便已足夠傾城,一顰一笑間魅惑無比,一雙獨特的美目更是讓人見了不能忘卻。


  易被那一雙眼睛深深勾了魂兒去,連連讚歎:“好一雙美麗的雙眸,真是世間罕見啊。”


  的柳錦瑟羞怯的垂下了眼簾,白皙的臉竟然紅撲頗。


  易千行見哥哥開口就了冒昧的話,開口打斷了易由衷的讚歎:“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姑娘,好巧好巧。”


  柳錦瑟還未開口,雨兒和阿山兩人便近至眼前,見到易千行兩人時明顯一愣。


  柳錦瑟假意責怪雨兒,“你這丫頭,跑哪兒去了。”


  雨兒聲嘀咕:“我對這燒香拜佛又沒有興趣。”


  易覺著這對奴仆的相處方式很是特別,不似其他那般主仆分明,她們之間更像是姐妹。這位如兒姑娘,是個特別的人兒。


  空中不知何時又飛起了雪花,易擔心柳錦瑟受涼,便提出送她們回去。


  柳錦瑟本想拒絕,廣袖卻被雨兒輕輕拉扯了一下,柳錦瑟立刻會意,思索了會兒,決定利用這次機會了解易等人,對日後的複仇也會有幫助。


  柳錦瑟緊了緊狐裘,輕輕點頭,同意了。


  易便領著柳錦瑟三人往馬車去。


  同易並肩而行的易千行目光從未離開過柳錦瑟,一直在暗中觀察著這位帶著神秘氣息的女子。


  那夜的第一次見麵,這名女子給他的感覺就是不上的神秘,自此每次遇到她,他都會一直觀察她,試圖看穿她,可每次都會被這女子輕而易舉的躲過去。。


  她,是否真的有什麽不可告饒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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