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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苦命鴛鴦

  嶽大膽與那陰差寒暄完回轉亭內,聽見二人對話不由搖了搖頭,輕輕拍了一下小青的肩膀說道:“我這位兄弟乃是上善之魂,哪來的什麽罪孽,況且他失憶了,就算有也記不得了,如何道來?況且我隻是帶他來此參觀的,並非出任務,所以你也不必例行公事了。”


  “哦,原來如此,恕小女子冒昧了,還請嶽隊長和這位公子見諒。”小青聽了立馬變回甜甜的笑臉,衝著二人盈盈一禮道。


  “無妨,小青姑娘隻是公事公辦而已,何錯之有?不知姑娘能否將這泉水再贈予在下一些,留著路上解渴之用?”還沒等嶽大膽說話,笑悠然就先擺了擺手,拿出身上的水壺笑著問道。


  “這……也好,就當是小妹給公子的賠禮了。”看著他,小青似乎猶豫了一下,雙眼中神光流轉,越轉越快直至形成了兩個漩渦般,發現他並沒有什麽反應後微微一笑,接過水壺裝了滿滿一壺泉水遞了回來。


  “那就多謝小青姑娘了,我們還要去往他處,就此告辭,後會有期。”笑悠然接過水壺掛在腰間,衝著小青拱了拱手,拉著一旁似還有話要說的嶽大膽走出了迷魂亭。


  “迷魂湯果然無效,連迷魂術也無效嗎……”小青看著二人遠去,伸手打了個響指,亭內角落裏的陰影扭曲變幻,一個雞皮鶴發佝僂著腰的老嫗從中走出。


  “少祖,這便是那個人嗎?看起來也沒什麽特別的。”老嫗低聲詢問道。


  “我們隻要按照計劃執行就好,其他的事不需要操心,還有今日之事不要讓任何人知曉!”小青臉上甜美的笑容早已不見,眉頭深鎖淡淡地說道。


  “是,少祖!可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老祖知道了會不會……”老嫗有些憂慮地看著小青。


  “不必說了,族裏現今的情況你也知曉,我若不如此又能怎樣?老祖她若真的在乎我們,又怎會眼睜睜看著族人……”小青擺手打斷了老嫗悠悠,默默地注視著遠方,眼中有淚水滾動。


  “唉……苦命的孩子……”老嫗重重歎了口氣,滿是皺紋的眼角也有些濕潤,與小青一同看著笑悠然二人離去的方向不再說話。


  “笑兄弟,你怎麽不等我把話說完就急著走,你沒覺得有些不對勁嗎?”嶽大膽被笑悠然拉著沒走出多遠就忍不住問道。


  “嗯,你也發現了?是有些不對勁,那小青翻臉比翻書還快,再不走我怕她等下變卦又把這壺水要回去,這小小年紀的怎會如此善變?恐怕是這裏有些問題。”笑悠然一臉認同地指了指腦袋說道。


  “啊?哪裏有問題?哎呀,我說的不是這個事!”嶽大膽被他搞得有些發懵,反應過來後才一頓搖頭。


  “那你說的是啥事啊?”笑悠然有些不解。


  “邊走邊說吧!”嶽大膽拉了一把想要駐足的笑悠然,二人繼續行進。


  “你不覺得之前的事有些蹊蹺?先不說你為何突然從望鄉台上墜落昏迷的,就說為兄雖然修為不高,但也不至於被你這小身板撞了一下就昏過去吧?我總感覺在昏迷之前似乎還發生過什麽,可就是想不起來!

  況且之後是怎麽到的迷魂亭也有些怪異,我問那個陰差他也說得不清不楚的,隻是反複強調確實是他送我們來的。還有那個小青也有問題,我自問從未見過她,她又怎會認得我?再說孟嬤嬤在那亭子裏守了幾百年也沒見她離開過,怎麽今天偏偏有事回家了,她一個孤寡老嫗能有什麽家事?”嶽大膽皺著眉將這些疑點全部講述了一遍。

  “嗯,聽你這麽一說確實有些奇怪,嶽兄對此可有結論?”笑悠然聽了也開始疑惑,謹慎地問道。


  “有!”嶽大膽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是何?”笑悠然也跟著臉色凝重起來。


  “一定是有人陰我們!”嶽大膽眼中閃過睿智的光芒。


  “嗯嗯,是誰陰的我們?”笑悠然表示讚同。


  “應該是我的那些債主們派的人!哼哼,想嚇唬我,以為我怕了就會還錢,做他們的清秋大夢!”嶽大膽梗著脖子鄙夷地大聲說道。


  “嶽兄何有此論?”笑悠然有些不明所以。


  “你可還記得那陰差當時是在我們麵前數錢來著?還有那個小青當時也遞給我一碗迷魂水,定是想讓我喝了以後對欠債的事直認不諱!她那眼睛一直盯著我腰上的錢袋,以為我看不出來?嘿嘿,這些人合起夥來作戲,真當我是初出茅廬的羊牯了?”嶽大膽搖頭晃腦地冷笑道。


  “噢,原來如此!可是嶽兄你是怎麽欠下那些外債的呢?”笑悠然似有所明悟。


  “這個……說來慚愧,為兄有空時候喜歡去賭幾把,俗話說小賭怡情嗎,隻是最近這段日子連走黴運,輸得有些淒慘,唉,不提也罷。”嶽大膽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嗬嗬,我看嶽兄你這欠得可不像是小錢,否則人家也不會派人來設計你了,聽在下一句勸,以後還是少去賭吧!”笑悠然看著他搖頭失笑道。


  “呃……兄弟你莫要誤會了,其實為兄可不是那種好賭成性的人。這都是喝了迷魂湯的副作用,並非出自我本心。”嶽大膽似乎很在意笑悠然對他的看法,忙不迭地解釋道。


  “迷魂湯還有這說道,那是怎樣的副作用?”笑悠然一聽頓時來了興致。


  “陰間私下都傳這迷魂湯雖能使人忘卻前塵洗淨鉛華,但卻無法消解執念,隻能短時間壓製,若是這期間去投胎轉世了,那麽借助母體可吸收先天之氣將其徹底鎮壓。若仍滯留陰間,比如我們陰差,過了壓製時間就有可能被執念反噬,從而影響本心改變性格。


  雖然地府官方對此說法給予否認,並嚴令禁止私下傳播,但這定不會是空穴來風,相信的人還是占絕大多數的。內子也曾說過我生前治軍對賭博偷竊最是深惡痛絕,所以我覺得我就應該是被執念反噬才導致現在這樣的。”嶽大膽鄭重地回答道。


  “哦?執念這東西這麽難纏?那要怎樣才能將其徹底消除?”笑悠然聽得津津有味。


  “沒有任何方法,唯有時間可以將其慢慢淡化,直至消散於天地之間,但時間長短也要視執念輕重深淺而定,輕的幾十上百年便可消弭,重的幾百上千年都有可能,甚至有些特別重的幾千幾萬甚至十幾萬年都無法撼動其絲毫。”嶽大膽唏噓道。

  “嶽兄所知甚是淵博啊!”笑悠然聽完點頭稱讚道。


  “哪裏像你說的,我這也都是道聽途說,不敢確保真偽,但想來也應該八九不離十。”嶽大膽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


  “哎對了,剛才我聽你說嫂夫人知曉你前世的事情,難道你們生前就是夫妻?”笑悠然忽然好奇地問道。


  “啊~?這……這……”嶽大膽頓時有些惶恐,結結巴巴說不上來。


  “若是嶽兄有難言之隱便當我沒問,在下並非想探尋你和嫂夫人的隱私,隻是些許好奇而已,嗬嗬,我們繼續去往下一處吧。”笑悠然見他一臉便秘的表情,便知道這其中恐怕有什麽隱秘之事,於是稍做解釋便憨然一笑帶過。


  “這……兄弟本就有恩於我夫婦,如今又與我傾心相交,唉……既然你問了,為兄也不必瞞你,我們路上慢慢說。”嶽大膽似乎內心掙紮了一下,但最後還是選擇如實相告,於是架起陰風卷著笑悠然逐漸遠去。


  路上聽其講述得知,嶽大膽生前是遭人汙贓陷害而半路橫死,嶽夫人卻是忍辱負重持家避禍,直至沉冤昭雪撥亂反正,家人後事都安排妥當才壽終正寢。而當嶽夫人來到陰間之時,嶽大膽早已成為陰差脫離了渡陰壽等待投胎轉世者之列。


  嶽夫人殿審後被送回陰間原住地生活,可她心中始終念著亡夫,在遍尋不得後多方打探才得知有可能是當了陰差滯留在酆都。於是嶽夫人又跋山涉水曆盡艱難險阻返回酆都尋找,可卻被守衛陰兵查出她陰壽渡滿已得投胎之機卻遲遲未去,於是便要押著她送去投胎。


  嶽夫人當時也曾提出願將機會轉讓他人,再渡三倍陰壽,可陰兵卻說那種事純屬無稽之談,延誤投胎屬於惡意擾亂地府秩序,要麽速去投胎,要麽就將她打入陰牢受盡折磨直到魂飛魄散。嶽夫人心想若是投胎必然會喝了迷魂湯忘記一切,再無與夫君重聚之日,而若是進入陰牢或許還有機會等到夫君見上一麵,於是便毅然選擇入陰牢。


  陰兵無奈隻能將其送入陰牢,在牢內嶽夫人被鎖魂鏈穿了琵琶骨,鎖住了手腳,又用喪魂釘將鏈尾釘於鎮魂石樁上,整日受著陰風刮骨,鎖鏈噬魂之苦。嶽夫人雖飽受苦楚卻從未放棄尋找夫君,每每有人路過便呼喚打探,時間長了無論是常駐的獄卒還是來往押解的陰兵都被其真情所感染。


  也曾有好心人外出或離去後代她四處打聽,可按她說的名字卻根本找不到這個人,偶爾有重名的也都與其描述的形象不符,最終隻能宛然歎息無奈放棄。雖然並無好消息傳回,但嶽夫人也依然堅信終有一天會尋得夫君再續前緣,時常念著夫君名字以淚洗麵。


  直至某日有一個不得了的大人物巡視陰牢發現了嶽夫人的情況,而一眾陰兵獄卒也都為她說好話求情,那位大人物當時並未表態,隻是在離開陰牢前命人將她身上的鎖魂鏈去掉。嶽夫人雖不再受刑,但關在陰牢裏始終難免陰風透體,再加上陰壽已滿又思念成疾,依然是身心俱疲,日漸憔悴,魂體也開始慢慢消散。


  就這樣又過了些時日,一天牢內獄卒忽集體被牢頭喚去訓話,而之前來過那位大人物則飄然出現在嶽夫人牢房中。那人將嶽夫人蒙上雙眼帶出了牢房,直到送至嶽宅門外才將黑布揭去告知她要尋的夫君就在此處,並告誡她不可對外人說起此事,雖幫她修改了身份,但無事也不要隨意出門,若被人認出是陰牢逃犯,抓回去將處以極刑。嶽夫人聽了大喜過望,感激涕零,當即許下誓言應諾,又三叩九拜謝其大恩,然而當她拜完抬頭之時那人早已不見蹤影。

  就這樣夫妻二人終於得以團聚,前景看似美好,現實卻很殘酷。嶽大膽早已喝過迷魂湯,不但以前的事一點也記不起來,就連嶽夫人所講述的過往之事他聽過了也會瞬間忘記,甚至說及他生前的名字時候連聲音都聽不到。


  嶽大膽起初並不相信,認為嶽夫人來路不明,來此假冒其妻隻為掩人耳目,幾次三番想要上報都被嶽夫人痛哭流涕,苦苦哀求搞得心軟放棄。後來發現嶽夫人對他一片赤誠,傾心愛慕,噓寒問暖,關懷備至。不但溫柔體貼又任勞任怨,而且持家有方,將衣食住行等樣樣都安排得十分妥當,慢慢的也就逐漸接受了這個記不起來的夫人。


  至此好似故事已到結局,二人當從此幸福圓滿地生活在一起,實則新的危機才剛剛出現。由於嶽夫人之前在陰牢中受刑早已傷了魂體根基,雖得那位大人物幫助續了三倍陰壽,可單靠自然吸納外城的魂氣根本無法滋養她的魂體,而她為了不喝迷魂湯又不願去投胎或者修煉,導致魂體日漸消散,終有一日會魂飛魄散。


  為了替她滋補穩固魂體,這些年來嶽大膽想盡了辦法,無奈他官職低微無權無勢,本就不多的俸祿除了維持生計,剩下的全都用來購買滋養魂體的藥材等物,早就入不敷出,捉襟見肘。前幾去賭場想要搏一搏,結果不但將買藥的錢輸光了,還欠下一屁股外債。


  時至昨日嶽夫人魂體之危已迫在眉睫,嶽大膽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幸得笑悠然施恩傳其道法,才算是解了這眼前之危,可日後能否真正修煉還是未知數。事情經過便是如此,嶽大膽對他沒有任何隱瞞,可見他不隻是感恩戴德,更多的真心與笑悠然相交,足以證明此人極重感情。


  “笑兄弟,老哥可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你可別把我給賣了啊,哈哈!”嶽大膽想用一句玩笑掩蓋那一絲殘存的憂慮,可笑悠然卻清清楚楚地看在眼裏。


  “那位大人物應該就是此人吧?”笑悠然不答反問,衝著他拋了拋手中鍾馗給的那塊木質令牌。


  “啊?!這……這,你怎麽會知道?”嶽大膽麵色驟變。


  “嗬嗬,隻是猜測,嶽兄不必緊張。”笑悠然收起令牌微微一笑。


  “兄弟你知道就算了,可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啊!”嶽大膽鬱鬱地囑咐道。


  “嶽兄放心,能得你坦誠相待,折節下交,在下不勝感激,定當守口如瓶,絕不食言,否則天地不容,形神俱滅!”笑悠然望著他,忽然表情肅穆,抱拳鄭重說道。


  “兄弟別說不吉利的話,什麽形神俱滅的,呸呸呸!老哥怎能不相信你,什麽折不折的,隻要你不嫌棄老哥是個渾人就好。”嶽大膽握住他的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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