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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蘇醒之後

  辛折璃仿佛經大夢一場,在夢中有荒原之上的祭祀,熊熊燃燒的烈火和高歌的巫師,有滿殿盛裝麗服的韶華女子,麵上都是笑靨如花、顧盼生輝,有衝天而起的狼煙和廝殺聲……還有冷。


  徹骨的寒冷,仿佛置身於海底之中,仿佛將三魂六魄滌蕩在深淵之間。那種冷漫長而又孤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還有陌生的男聲,留下的唯一可以算清晰的話。


  ——為雲兮戰死,墨臨湫此生幸甚。


  她驟然驚醒。甫天亮的時分光線依舊有些晦暗不明。近旁的高幾上供著一束新折的望日蓮,香氣清遠,淡淡縈繞在人側,耳畔傳來一道柔柔女聲,幾乎恍若隔世,“少夫人醒了?”


  辛折璃目光逐次略過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繡屏風、掛在牆上的寶劍,長案桌上一應文房四寶,以及瑞腦金獸熏香爐,這才意識到此處是纖塵居,眼神回到麵前的女子身上,她險些直接起身,“白芷!”


  “哎喲,少夫人,奴婢在,奴婢在呢,神醫囑咐了,您現在舊傷未愈,經脈尚且在恢複的關鍵之際,且不可動了喜怒。”白芷忙攙扶她坐好,又塞了一個攢金絲軟枕在後麵,輕輕拍手,隻見四個青衣小婢魚貫而入,端了飲食上來。


  縱然香氣撲鼻,辛折璃哪有那等心思?隻是抓著白芷的胳膊,劈麵一連串的問題,“你們主子呢?送我回來……我師弟師妹可還無恙?淩儀如何?還有孤光,他入魔了,對了,九歌重樓的人已然走了麽?”


  白芷眼神中略過一絲黯然,很快被笑掩飾過去,“我就說,咱們少夫人打頭一句問的必然是少主的消息,心心念念是忘不了的。”


  辛折璃麵色微紅,然而仍肅容道,“我二人並無夫妻之實,但我心中珍重他,自然要問。白芷,這‘少夫人’三字……”


  “是,都怪屬下嘴快,待吃上了喜酒再叫,那才是名正言順。”白芷抿嘴兒,將熱騰騰的粥接了過來,“姑娘,您且先用膳,聽我慢慢說。”


  辛折璃接過了粥碗,心不在焉地送進去一勺。


  “少主已然和您一同被接回來了,請姑娘放心。”


  她長舒一口氣,險些被滾燙的粥嗆了喉嚨,好是一番咳嗽,給其餘侍女嚇得半死,辛折璃連連擺手,“咳咳、我,我沒事……很好,他沒事就好。那麽,淩儀和孤光呢?”


  白芷斂去笑意,秀眉微攢,“姑娘恕罪,屬下被少主指了去遞信兒給您的同門還有神醫,是以究竟戰勢如何,屬下隻是聽息影所說,淩儀似乎沒有死。”


  “當時姑娘和她的戰局旁人根本插不進手,除了顧垂鴻。這顧道長也是奇了,”白芷說著,眉宇之間浮現疑色,“他仿佛被附身奪舍一般,當真是殺紅了眼,誰也不曾見過如此模樣,不過屬下聽聞他最為珍重的師妹死在了宮裏,這也難怪。”


  辛折璃回想起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在廢墟之中,眼神晶亮的女子,輕輕吐出那句終言“顧垂鴻便是我心中的正道”。又想起昔年男子溫潤雅正之名,一時心下複雜難言。


  永失吾愛,將是怎樣絕望的情愫呢?至少在南海,她所見到的還是為了同門不惜性命、為了正道仗義執言的顧垂鴻。


  “後來,淩儀便被一個祭司救走了。”


  “救走了?”辛折璃瞠目結舌,“她、她被救走是啥意思?她修為那麽恐怖,出手簡直要命,被救走的人不應該是我嗎?”


  白芷道,“屬下不知,但當時姑娘似乎也……嗯……如有神助……再則,也有薛瓊薛姑娘的功勞。”


  得,換做顧垂鴻就是“疑似奪舍”,自個兒就是“如有神助”。


  “是誰人救了她?莫非是孤光?”辛折璃攜了一筷子小菜,嚼得清脆有聲,“我當真意外,那麽多天師宗的老前輩,加上玄隱,居然還能給他跑了,還分身出來救走淩儀?這什麽人啊這?”


  “不。”白芷肯定道,“息影說當時戰局混亂不堪,未曾看清那人的容貌,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絕非孤光。”


  無塵就不必說了,葉輕水戰死,扶鸞離開了冷宮,再除去孤光,難道……


  “是玉鏡?”辛折璃擰眉回憶了半晌,忽然想起南玄隱給她看過的卷宗,淩嫣對此人評價不高,且自己也打過照麵,男人的修為雖在高手之列,可絕不算高手中出類拔萃的一個。


  唯有一樣——她看不穿此人的底細,總覺得似曾相識,細細追尋下去,卻又沒個結果。


  “也許是吧,淩儀手下高手林立,遠不止鎮國祭司幾位,屬下聽聞,原先天師宗都要震住那孽徒孤光了,又源源不斷殺出江湖上的散修,是以……給他逃脫之機。”


  辛折璃揉了揉眉心,如此說來,南玄隱在應付那個入魔的家夥之餘,還得分出神來對付來路莫測的高手。


  早知情況如此危難,若重新來過,她會不會強行留下?

  “對了,九歌重樓那邊境遇如何?”


  提及此事,白芷麵上總算露出些許輕鬆之意,“姑娘且請放心,樓主蘇卿安然無恙,已然被後續趕來的人接回去了,除了些許人重傷、一人死去之外,其餘皆無大礙。”


  聽到“死”這一字,辛折璃手中的銀筷登時一顫,險些落在了被褥上,神色陡轉之下,“你說什麽?誰人死了?”


  白芷不料她神色如此激動,也被唬了一跳,半晌才尋思過來,“似乎是……一位供奉,叫,叫馮彪。”


  辛折璃鬆了一口氣,尾音卻又落入歎息。


  不是薛瓊,她本該喜悅僥幸,但,亦是曾經出生入死的戰友。曾經在南海、在入宮之前,她對這位憨直忠厚的男人有幾分印象,他總是那般如影隨形地跟在蘇卿身後,終於,以身殉主。


  “那麽薛姑娘呢?”


  白芷正欲開口,忽然聽聞外麵傳來隱隱約約的哭聲,不由得眉峰一聚,側首問道,“辛姑娘在此安歇養傷,少主特囑咐要靜修,何人如此放肆?”


  那婢子匆匆下去,不一時,又斂眉垂首地回來了。


  白芷雖然素日待她皆進退有度、溫柔謙和,到底也是南玄隱身邊的掌事之一,對下自有威嚴所在,此刻聽完那婢子的話,麵容顯得有些複雜,揮一揮手,四人將托盤放下,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辛折璃奇道,“她為什麽哭?”


  女子似有難色,見麵前臥病在床的人如風霜侵染,尚且倦色未退,不由得再三斟酌才道,“如此……之人,不足姑娘掛心。”


  話不清不楚地說出來,反倒更添一重疑雲。


  “你這般,才是教我真正掛心。”辛折璃蹙眉,脊背不覺挺直,“莫非是你家少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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