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神醫直言點迷津
辛折璃倏然瞳子一亮，蘇卿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撲上前去，“折璃，你說。”
“南玄隱不是去找池也了麽？”辛折璃道，“那家夥也是個酒鬼，就讓他驗一下，看看這酒中是否有端倪？順帶來給眉兒瞧瞧，她是不是被人下了藥？”
蘇卿深吸一口氣，先才的事說小是冤假錯案，可若是傳出去便事關整個九歌重樓的名譽，堂堂舵主居然霸王硬上弓，這話傳出去，老爺子非氣死不可。是以他隨著亂了心思，如今見辛折璃有條不紊慢慢說來，眸中倒是多了幾分敬重之意，“是，折璃姑娘思慮周祥。”
“既然如此，便等一等神醫那邊的信兒罷。”
窗外的雪似有偃旗息鼓之勢，然而天仍是一片暗沉的淺灰色，烏雲如翳重重壓下，如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辛折璃覺得沉悶壓抑，一屋之內三人各懷心思，遂向蘇卿主動開口道，“蘇樓主。”
“嗯？”
“你父親放心你一人來上京？你可曾同他說了這個中緣由？我瞧著蘇老前輩十分器重你，還當他未必肯放行呢。”
蘇卿頓首苦笑，“哪裏敢如實相告呢？父親雖然上次得了玉露紅髓，到底身子還未痊愈，不過是真假摻半地徐徐告之，我說我去宮中洽談生意去了。”
辛折璃沒忍住笑了一聲，“這哪裏是真假摻半，這分明是顛倒黑白嘛。”
男人修長的指骨有一下沒一下地叩著桌麵，目光卻投向了窗欞之外，“折璃姑娘，說出來不怕你二人笑話，除了七閣主的事之外，我心中盡是阿瓊，食不知味、憂思難眠，其實在她當初向我拜別的時候我便該多問上兩句，唉……”
江眉漸漸從先才的慌亂之中回過神來，隻見這位貴公子斯文儒雅，並不偏私，舉手投足間盡是大家風範，一時也打消了些許怨懟之心，主動問道，“阿瓊？是你喜歡的姑娘的名字麽？”
辛折璃微微嗔怪地看去一眼，這丫頭總是大大咧咧，向來嘴邊沒個忌諱。
蘇卿卻坦然點頭，“是。”
辛折璃複道，“我多嘴問上一句，蘇老前輩的意思隻怕是不容薛姑娘進門，南宮家也不是三言兩語能對付得過的，蘇樓主如何權衡？”
男人略低頭，把玩著指上的墨玉寬戒，許久呼出一口氣。
“世事如月，陰晴圓缺，所謂的圓滿萬全又有多少？若真不能兼顧，在下身在此地，便是已作出割舍了。”
便在此時，房門被再度敲響，隻見南玄隱風塵仆仆帶著池也，一前一後進來。
池也想來方才費了不少功夫，滿頭滿臉的汗，甫一進門便扯了衣襟扇風喘氣，轉過屏風才見到辛折璃和江眉，老臉不由得紅了紅，幹咳一聲。
辛折璃嗤道，“誰稀罕看你？快說！人怎麽樣了？”
男人也直爽，徑自問道，“屋內的，可都靠得住？”
“放心，這一位是我師妹，江眉。”辛折璃又一指蘇卿，男人便起身極風雅地行了禮，“這是九歌重樓樓主，你救的便是他手下的人。”
池也忙與之見了平禮，這才坐下，“險，太險了！我看這刀距心髒不過指間的距離，若是稍稍偏移，那便是神仙來了也難救。所幸這位兄台修為頗沉穩，氣血之盛，加上小爺妙手回春，此刻性命無虞，至於什麽時候醒來，那就看造化了。話說——此人犯了什麽錯，竟要以死謝罪？”
辛折璃道，“正要問你呢，你瞧他身上，可曾有中毒或是被人下了降頭的跡象？”
男人略一尋思，“我以銀針入穴救治，並未見什麽異樣。”
如此間隙的沉默，池也似乎驟然靈光一現，“方才的事，南玄隱同我說了個大概，我告訴你們，這絕對是有人布局，有人參與，有人裏應外合，不然怎麽偏巧趕在這個時候？又是兩個、呃、兩個潔身自好的人，對吧？”說完之後轉向江眉，“江姑娘，在下得罪問一句，可否讓我近身驗上一驗？”
看江眉似有懵然，忙補充道，“那誰，南玄隱，他可暫時點了我的盲穴，左不過兩炷香的功夫，這你大可放心，在下雖然風流卻絕不趁人之危，姑娘你若……”
“行行行，數你廢話最多，上一邊兒去。”南玄隱將人拽到一側，“這還得看人家的意思。”
江眉起身行禮，“早聞神醫聖名，如此便勞煩了，我絕不會存芥蒂在心——我隻要抓住那背後做手腳的惡徒！”
如此議畢，各自散去。
蘇卿去瞧陸龍的傷勢，江眉給池也帶走，偌大房內隻剩下辛折璃和南玄隱二人。
“我——”
“我……”
二人同時開口，又彼此對望。
“看來我與阿離仍心有靈犀。”南玄隱啟窗，臨高俯瞰，“我看哪，這雪一時半刻不會停，而此行恐怕也是凶險不斷，今日之事不過剛剛開始罷了。——阿離可也這麽想？”
辛折璃摸了摸肚子，略顯慚愧，聲音也弱了下去，“不，不是，方才好一番折騰……我餓了。”
說完，那五髒廟十分配合地發出動靜。
男人沒忍住“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她自知相較之下，人家想的是波雲詭譎的陰謀陽謀，自己腦子裏卻是昨日的澆汁鳳凰魚，格局相差雲泥之別，不由得漲紅了臉，“怎麽啦？你笑什麽笑！神仙也得吃飽飯啊！”
“好好好，那我下去差他們送上來些，對了，池也方才給我幾根銀針，如今既出了這檔子事，我們也不得不在飲食起居上小心著。”
辛折璃點了點頭。
“他隻要閉上嘴，其實還是挺討人喜歡的。”
“……”
辛折璃用畢午膳，又端了些吃食送去給江眉，才要叩門時，隱隱聽見男人低聲勸慰。
“江姑娘，在下說句僭越的話，別說仍是完璧之身，是與否，既非你所願，那錯便在惡人身上，阿離和少主也不會輕縱了此人，你如今神傷又為哪般？他既真心疼你愛你，便不會將此事視為你不忠不貞。”
“可，可陸龍……”
“你們都是江湖之人，重名譽，他為了自己，也為了主家九歌重樓的聲譽才要自刎謝罪，如此也該算那幕後黑手的賬，又與你有什麽幹係？”
房門開啟，江眉見到辛折璃端了清粥小菜，不由得訕訕地，“大師姐，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辛折璃笑著攬過少女雙肩，“卻又來，神醫方才的話，你可聽進去了？你受了驚，我特令他們準備了甜粥，這菜也清清爽爽，多少吃點兒，追凶交給我。”
一麵說著，一麵將池也拉到了一側。
“怎麽樣？”
男人眉頭緊鎖，辛折璃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也是毫無線索？”
“那倒不是。”
“那你快說呀！”辛折璃氣不過，輕輕擰了一把，隻聽池也沉聲說道，“你師妹未曾被染指，我取了血也未曾查處端倪，不過倒是有一事，我覺得有些蹊蹺。”
“說來聽聽。”
“她的中衣的帶子，扯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