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昔年情仇

  第17章昔年情仇


  ??上次見了一麵,辛折璃對男人強大到恐怖的威壓依然記憶猶新,然而這一次,男人似乎將氣息隱匿得很好,兩個人都走近前了才發現。


  ??白芷連忙跪下,“屬下見過尊主。”


  ??“免。”


  ??辛折璃也抱拳施禮,“晚輩見過尊主。”


  ??男人從層疊的黑紗中遙遙打量她,語氣聽不出喜怒,“辛家嫡女,名不虛傳。”


  ??這是在誇她嗎?


  ??辛折璃受寵若驚,趕忙謙虛,“晚輩這些不入流的三腳貓功夫,倒是在尊主麵前賣弄了,晚輩郝顏。”說完這句話,她忽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麽,“尊主一直在此處觀望?”


  ??“嗯。”


  ??疑雲在心中鋪陳彌漫,辛折璃小心翼翼地斟酌詞句,“要是、要是晚輩早知道尊主在此,便無需出手了。”


  ??“你在與不在,本尊都不會出手。”


  ??饒是方才隱隱有了預感,辛折璃還是忍不住一驚,“為什麽?”


  ??“收服琉璃匣是他自己選的路。”男人的聲音依舊如深潭一般,不起絲毫波瀾,“熬不過去便是貪心不足的下場。眼高手低,魔宮不需要這樣的廢物。”


  ??“你——”


  ??辛折璃剛開口,被白芷猛地拽拽衣袖,那句話幾乎是到了喉中又強忍了回去。胸口卻止不住微微起伏。


  ??“尊主大人,辛姑娘方才布陣,消耗了太多精元,奴婢扶辛姑娘去別苑休息,先行告退。”


  ??白芷飛快地說完,便將辛折璃拖走了。


  ??雖然最後一句沒有機會說出口,但辛折璃還是忍不住在路上問白芷,“白芷姑娘,你們少主是不是魔尊所出啊?這怎麽就讓他自生自滅了?明明全程都在看,竟然不出手!要是我不在呢?難道就任南玄隱痛得死去活來?這,這未免也……”


  ??白芷頗為忌憚地掃了掃四周,神色很是複雜。


  ??“有些話,奴婢不能說也不敢說。姑娘隻要謹記一句,魔尊,是要蕩平整個鬼蜮的。”


  ??辛折璃沉吟半晌。


  ??“不必去別院了,我要去纖塵居陪他。”


  ??纖塵居內,辛折璃再次見到了自己第一次昏迷後醒來,負責“看守”她的魔宮掌事宮女朝朝。


  ??實話說,朝朝比白芷生得更精致,休說在纖塵居,便是放在修道界也算一等一的美人,但不知道為什麽,辛折璃總覺得朝朝那雙霧沉沉的眼中,蘊藏著太多她看不透的東西。


  ??“奴婢見過辛姑娘。”朝朝衝她折袖一拜,聲音輕柔和緩,“姑娘請先坐坐,少主剛剛服了藥,還不曾醒來。有什麽事吩咐朝朝即可。”


  ??辛折璃“嗯”了一聲,在旁邊的檀木小凳上坐了下來,朝朝纖長白皙的手中攥著錦帕,正在小心翼翼地替南玄隱擦拭他額角的汗。


  ??看著這般動作,辛折璃眉心忽然跳了跳。


  ??一個有點荒唐卻又合情合理的推斷在腦中一閃而過:朝朝莫非對南玄隱,不止主仆之情?


  ??纖塵居的婢女不止朝朝一人,而她身為掌事,原本並不需要親自做這些瑣事的。


  ??辛折璃神色略微有些複雜:自己怎麽總是會有意無意地撞破一些魔宮密辛啊!她真的不想知道這麽多也真的害怕哪一天直接被套上麻袋扔進寒潭裏!


  ??她在纖塵居的別院用過了膳,回來時南玄隱已經醒了。


  ??男人慵懶地倚在雲紋金絲攢枕上,墨發半垂半散,外衫鬆鬆地攏著,隱隱可以窺見鎖骨之下精壯的輪廓。在漆黑睫羽下,那雙宜喜宜嗔的鳳目一抬,竟然在片刻間亂了她的心神。


  ??妖孽啊妖孽。果然男人長得過於艶麗不是什麽好事。


  ??“來坐。”南玄隱拍了拍床榻,“朝朝,你可以下去了。”


  ??朝朝手中的玉勺微微一頓,仍然和順地垂頭,“是,那剩下的藥膳,便勞煩辛姑娘了。”


  ??辛折璃接過藥碗,在男人身邊坐下,南玄隱立刻嫌棄地蹙眉,“你身上什麽味兒?”


  ??“有嗎?”辛折璃自己嗅了嗅,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方才吃了肘子。”


  ??“我都意識不清了,你還有心思山珍海味地吃著,嗯?”南玄隱一挑眉,似笑非笑問她。


  ??辛折璃“噗”了一聲,目光刻意在男人袒露的肩膀上流連片刻,“那不然呢?我趁你昏迷輕薄於你嗎?”


  ??南玄隱倒被噎了一下,恨聲道,“真是愈發像個女匪了。”


  ??“彼此彼此。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兩人見麵總要唇槍舌戰一番,辛折璃已習以為常了。說笑之後,她肅容道,“我有兩個疑問,方才一直壓在心裏,此刻必要聽你親口所說。”


  ??南玄隱收斂笑意,“你說。”


  ??“第一件事,”辛折璃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魔尊不是你父親麽?方才你在藏劍千窟,他也在!以他的修為真想出手的話,還有我們什麽事?可是他竟然隻作壁上觀。”


  ??南玄隱沉吟了許久,就在辛折璃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男人緩緩抬了眼睛。


  ??“你知道我母親是什麽人麽?”


  ??“我的母親南晚枝並非修道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她隻是一個小劍修派的弟子,當年聞滄海……就是我父親還是賞金客。”


  ??“賞金客?”辛折璃問道,“重酬殺人?”


  ??“是。因此他過的便是刀尖舔血的日子,那次幾大門派圍剿,父親隨手挾持一名人質出逃,便是我母親。後來他逃脫生天,也便放母親回去,本以為兩人再無瓜葛,誰知母親竟被自己的門派逐出,說她放蕩不貞,既然被邪道擄去,就該以死明誌。”


  ??“啊?”辛折璃滿臉震驚,“這什麽破規矩?”


  ??“父親隱隱有了預感,因此在母親被軟禁處決之前,帶她出逃了。”南玄隱的語氣分外平靜,若非眸中有情緒一閃而過,“自然的,兩人陰差陽錯生了情。”


  ??“可惜聞滄海那時修為正在突飛猛進,半隻腳已經踏入真魔之境,承了天劫後便昏死過去,母親走投無路,隻得回去求自己的門派,大著肚子在雪地中跪了一夜。”


  ??“我出生三日,她便撒手人寰了。”


  ??南玄隱的嘴角勾出蒼涼笑意,“因此,除了畫像之外,我其實從未見過我母親的模樣,但我想應該是極美的,不然也不會讓堂堂魔尊癡守這麽多年。”


  ??辛折璃心中百感交集,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開口。


  ??她原本以為,身處權力巔峰,應徹底斷卻七情六欲,所謂紅顏枯骨,不過是一時之樂罷了。


  ??“說起來也不過是些陳年舊事。”南玄隱將剩餘的湯藥一飲而盡,“他恨那個門派薄情寡義,恨自己在關鍵時刻什麽也做不了,我出生母親便故去,想來他最恨的——”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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