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周伯人和董蘭青早早起來,周父看都不看周健一眼,就去了書房裏練字,周健也懶得和他多言,周母為周健和楚夏天做了早飯,周健對著一桌子菜,毫無胃口,而楚夏天對這一桌子菜,直流口水卻不敢動筷子,最後還是周母開口消除了尷尬。 “周健,快招呼招呼夏天,人家大老遠來一趟,你不動筷,人家怎麽動筷啊?” “哼。” 周父哼了一聲,周母的努力全白費了,隻好默默地夾了菜放在周健的碗裏,周健終於忍不下去了,十一年前是這樣,十一年後還是這樣。當初周父知道周健和鍾雨的關係後,也是這樣對待來周家的鍾雨,鍾雨的臉皮要比楚夏天薄的多,周健還記得鍾雨那一次哭了整個晚上。 “爸。” “別叫我爸,我沒生過你這種畜生。” “爸,你認我也好,不認我也罷,我這次是有事求你,你要打要罵請便吧!” 周母拉了拉周健的袖子,低聲說道,“小健啊,好好跟你爸說話,你爸這十幾年也很愧疚啊,他還總去看看鍾雨,那孩子,哎,命苦啊,成了活死人了。” “你和他廢什麽話?” 周伯人摔下筷子,又進了屋。鍾雨和鍾雪都是周伯人看著長大的,說不心疼你是不可能的。他隻是玩玩沒有想到,乖巧的鍾雨和優秀的兒子竟然是那種不堪入目的關係,周伯人無法認可,他也無法理解。 “媽?你說什麽?” 周健不明白董蘭青的話是什麽意思,周母被周健拉的有點疼,皺起眉頭。 難道兒子這十一年來竟然不知道? “小健啊,鍾雨跳樓的事,你不知道?” 周健的腦袋嗡的一下,鬆開了董蘭青。 “媽,你說什麽?” 看周健的反應,董蘭青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鍾雨的事情。 “小雨他……” “小雨跳樓?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 “小健,你走那天,小雨就從學校的實驗樓跳了下來,我們不敢告訴你啊,你剛去部隊,聽了,一定會回來的,再說,你回來又能怎麽樣呢?人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後來他倆的爸爸就拋下他們走了,聽說還結了婚,鍾雨和鍾雪從小就沒有媽,又趕上那麽不是東西的爸,他們姐弟倆命苦啊,我們當初,哎,何苦逼他們啊?” 周母說著竟然垂下淚來,周健腦袋裏一片空白。 “那小雨?” “這孩子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啊,竟然撿回了條命,可惜成了廢人,高位截癱,脖子以下都動不了了!” 周健跪在了地上,他還記得,還記得當年的小雨最大的夢想就是能成為一個民族舞演員,鍾雨無論走到哪兒,都喜歡給他和鍾雪跳上一段,無論是蒙古舞、新疆舞,周健再也沒看過像鍾雨跳的那麽好的舞者。 可是現在,鍾雨成了廢人,高位截癱,周健不敢想象,鍾雨一定是生不如死的。 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當年的軟弱。 周健和周母的幾句話,楚夏天似乎明白了許多,鍾雨就是周健心裏的那個人,那個傷痕,那段不想記起的過去。 十一年後,被提起,依然那麽痛。少年的愛,兩個什麽都不大懂得孩子,楚夏天被周健的痛苦震撼了。 我真的能代替鍾雨嗎? 楚夏天看著跪在地上,像孩子一樣顫抖的周健,不禁自問。 我真的能嗎? 鍾雨為了周健連生命都可以拋棄,自己又能拋棄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