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徐晶和周健他們將所有的錢湊到一起,還不夠十萬。因為鍾雪的關係,醫大同意了先給徐磊進行手術,徐晶他們對手術的主刀醫生千恩萬謝。


  手術進行地還算順利,但是徐磊的傷勢過重,還需要進行一次顱內手術和一次修複手術。馬豔麗和徐晶一方麵忙著照顧徐磊,一方麵忙著繼續籌錢,周健也一直在醫院陪護著,徐晶卻沒有和周健說過幾句話。


  楚夏天和趙玉田也是沒事就往醫院跑,徐晶背來就心細,一來二去,自然看出了楚夏天的心思,周健也明白了趙玉田對徐晶的心。兩個人誰都不揭穿,兩個人的關係也就隻差簽離婚協議而已。


  周健這些天反複思考著鍾雪說的話,也許去求自己的父母是最快捷也最可靠的籌錢方法。但是周健實在不知道該去怎麽麵對自己的父母,父親恨鐵不成鋼的失望眼神和母親失魂落魄的悲傷,這一切都讓周健不敢麵對。


  但是沒有辦法了,還有誰可以求助呢?


  周健當即就訂了機票,楚夏天死活要跟著周健一起去,周健拗不過他,也給他定了一張機票。


  兩個人當天就飛了北京,周健沒有告訴徐晶,他不想徐晶的心理有負擔。從奉陽桃源機場飛北京首都機場隻不過一個來小時,這一個小時,周健卻把在北京的十七年從頭到尾回憶了一遍。


  周健一直閉著眼睛,楚夏天沒有打擾周健,他知道周健沒有睡,他在想事情,在想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楚夏天之所以想跟來,一方麵是因為想為徐磊的事盡心盡力,一方麵是想走進周建的世界,他是那麽地渴望周健對他敞開心扉。可是他知道,他代替不了楚洪波,他也知道,他代替不了周健心裏的那個人。


  既然代替不了,那麽就不代替。楚夏天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他隻想做周健的楚夏天。


  “女士們,先生們:本架飛機預定在五分鍾後到達北京首都機場,地麵溫度是22攝氏度,謝謝! Ladies and Gentlemen: We will be landing at……..”


  “哥,要到了。”


  楚夏天輕輕地推了推周健,周健睜開眼睛,看了看窗外漸漸放大的城市――北京。


  中國的首都,多少人為了在北京立足擠的頭破血流,而自己卻想盡一切辦法想逃離。周健不禁失笑,現在他又回來了,那個充滿了悲傷回憶的城市,是否還有那個人在等待著他呢?


  飛機著陸,兩個人拿上不多的行李,下了飛機,剛走出機場,周健就開始發懵。十多年沒有回來,北京的變化出奇的大,周健現在隻知道地址,卻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兩個人隻好打車,周健的北京話也說得別扭,怎麽聽怎麽像外地人在北京。出租司機一聽他蹩腳的北京話,登時樂了,抄著一口京腔。


  “我說哥們,你丫別裝了,我不能宰你丫的,京片兒不是這麽說的。”


  周健苦笑,也不反駁,土生土長的北京人,竟然成了冒充者,坐在一旁的楚夏天可不幹了,連忙跟司機解釋。


  “師傅,我哥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在北邊當兵十年,被拐的,所以聽著不對味。”


  在立交橋上東繞西繞,過了將近兩個小時,周健才隱約看見點小時候的家的影子。


  政府機關的大院沒怎麽變,隻是外部做了翻新,院子裏的樹也比以前少了許多。門口的守衛看了兩個人的身份證,打電話確認後才放出租車進去。周健和楚夏天下了車,周健一路沉默,楚夏天跟在身後,也默不作聲。


  “鈴鈴鈴。”


  門打開了,開門的是董蘭青,周健的母親。董蘭青看見周健愣了愣,眼淚險些掉下來,又看見周健身後的楚夏天,把臉又繃了起來。


  “小青啊,是誰啊?”


  周伯人也從屋裏麵走了出來,他把眼睛摘了下來,看著站在門口的周健,和周健身後的楚夏天,一張臉拉拉著,比長白山還長。


  “進來吧,別站在那兒丟人現眼。”


  周伯人沉聲說話,說完就轉頭回了屋,看都不多看周健和楚夏天一眼。楚夏天明顯感覺到了周父的敵意,感覺自己非要跟來可能是個錯誤,但是轉念想到周健帶他回家似乎說明了什麽,心裏又樂得開花了一般。


  周健這一次沒有猶豫,拉起了楚夏天的手,一起走進了家門,十幾年來一直沒有踏進去的家門。周健突然有一種時空倒轉的錯覺,想當年,他也是這樣,牽著鍾雨的手,毫不猶豫地走進了家門。可是,他麵對父親的震怒和母親的眼淚,卻退卻了,正式這退卻注定了他和鍾雨的分離。


  周健咬了咬牙,錯了一次,不想再錯一次。


  而此時的徐晶和馬豔麗張大了嘴,瞪大眼睛看著站在醫院門口的徐媽媽,老人家已經如風中殘燭。上一次心髒病發,已經將老太太折磨得皮包骨頭。寬鬆的褲管因為徐媽媽的緩步前進而抖動著,馬豔麗和徐晶的心也在抖動著。


  “媽,你怎麽來了?”


  徐晶和馬豔麗看著徐媽媽顫顫巍巍地站在自己麵前,是誰通知的,這個疑問縈繞心間。


  “小晶啊,你哥怎麽樣了?早上有人打電話給我,說是他把腿摔了,快帶我去看看啊!”


  徐晶和馬豔麗麵麵相覷,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怎麽車禍變成了把腿摔了?

  “愣著幹嘛啊?快啊!快帶我去看看磊子啊!”


  徐媽媽擔憂地看著呆滯的女兒和兒媳,心裏擔心徐磊,不知道腿怎麽養了,剛接上的骨頭,都特別疼。


  徐晶愣在那兒,看著馬豔麗,馬豔麗搖了搖頭,自然不能讓老太太知道真相,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哎,徐晶,你在這正好,你哥現在情況很不穩定,你快跟我去一趟重症室。”


  鍾雪正看見母女三人在醫院走廊裏對峙著,徐媽媽聽了鍾雪的話,一把拉住她的袖子。


  “大夫,你說什麽,重症室?磊子不就是摔了一下嗎?怎麽在重症室?”


  鍾雪求助地看了看徐晶和馬豔麗,徐晶知道瞞不住了,到底是誰告訴媽,哥在醫院的事呢?

  “媽,我哥他出車禍了,現在還在昏迷。”


  “啊?”


  徐媽媽突然感覺胸骨後一陣陣疼痛,胸口猶如壓著一塊巨石,喘不過起來。她按住胸口,身體軟綿綿地向地麵倒去,徐晶見情況不對,連忙去扶。


  “不好,心髒病犯了。”


  鍾雪趕緊和徐晶一起將徐媽媽平放在地麵上,解開徐媽媽身上的衣服。


  “快,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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