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徐媽媽等在門口，拖鞋都為周健準備好了。他進了屋，被那種叫做家的氛圍所感染，心裏很暖。


  徐元和周菲雨在爭搶著遙控器，為了看哪個動畫片而爭吵不休；徐晶和馬豔麗笑著幫徐媽媽擇菜，家長裏短地聊著天；徐磊則在張羅著搬大號的八仙桌。


  “周健，別愣著，過來幫我搬凳子啊！”


  徐磊把手裏的煙叼在嘴裏，騰出手來搬桌子，周健連忙過去幫忙。就像以前的家庭聚會一樣，熱熱鬧鬧的。要是時間可以倒流回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時候該有多好，周健在心裏這樣想著，就算是騙自己一下也好，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如果時間真的可以倒流，要回到什麽時候呢？半年前？五年前？還是十年前？


  陳慧慧的父母帶了不少家鄉的特產――野生的渤海灣刀魚、專門出口的海參。楚洪波和夏小琴笑嗬嗬地接過見麵禮，熱情地將客人迎到了客廳。兩人早就準備好了晚飯，六個人圍著桌子坐著，寒暄了一番。雙方都沒有觸及太過私人的問題，給彼此留了些空間。按楚夏天的描述，她和陳慧慧才認識不到一年，正式確立戀愛關係也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這麽快就急著到家裏來拜訪，女方的父母未免表現得太過於心急了。楚洪波心裏隱約覺得楚夏天的戀愛來得蹊蹺，卻也沒表現出來。


  楚夏天一直神思恍惚。


  周健今天要回徐晶的娘家過小年，他心裏一直惦記著給周健打個電話，好問一問那邊的情況。加上自己昨天臨時爽約，也沒好好解釋一下，不知道周健有沒有生氣。


  “媽，我去幫你看看湯好沒好哈！”


  “行，要是差不多了，就把火關小點！”


  楚夏天找了個理由，離開了餐廳。他進了廚房，靠在門邊，拿出手機，撥通了周健的電話。


  “鈴鈴鈴……”


  “媽，我接個電話。”


  周健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站起身進了小屋。徐晶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周健，就繼續和馬豔麗討論過年該準備哪些年貨。


  “喂！夏天啊！”


  “哥，昨天對不起了，本來說好要過去陪菲菲的！”


  “沒事！接未來丈母娘要緊！”


  “哥，你和嫂子怎麽樣了？今天是個契機啊，沒準你倆能和好呢！”


  “嗯，我知道！你那邊呢？其樂融融的吧？”


  周健覺得自己的口氣有那麽點酸，而楚夏天並沒有聽出他話中的諷刺意味，仍舊關心他和徐晶的事情，周健的心裏有一些酸澀。


  “嗬嗬，還行吧！我爸和慧慧父母還挺談得來的！”


  “我這邊也挺好的！”


  周健在心裏笑了笑，楚洪波得確是這樣的人，無論對方是什麽類型的人，討論的是什麽方麵的話題，楚洪波都能給人相見恨晚的感覺。天知道，哪些才是他真正感興趣的！


  楚夏天的笑有些苦澀，他突然不知道這通談話該如何繼續。到底是希望周健和徐晶和好，還是希望他們這一次徹底地結束呢？

  “哥！好好和嫂子談一談吧！我想嫂子一定是誤會你和鍾雪姐了！”


  “嗯，我會找機會和她好好談一談的！”


  “夏天啊！你看個湯看這麽長時間啊？人家慧慧還在等你呢！”


  楚洪波推開廚房的門，走了進來。他已經在門外站了有一會了，聽楚夏天的語氣，他也大概猜出了電話那邊的人是誰。楚夏天一間楚洪波進來了，趕緊將電話藏身後在，假裝將燉湯的火勢調小。


  “啊！我馬上就好！爸，你先進去吧！”


  楚洪波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楚夏天，這一眼讓他渾身不舒服，就好像自己小時候做了什麽壞事被楚洪波發現了一般。楚洪波打開鍋蓋看了看，轉身離開了。


  “剛才是我爸！哥，我不說了，我先進屋了！”


  “嗯！好！小晶那邊也該著急了！掛了吧！”


  周健說完就掛了電話，但是他沒有立刻回到客廳。在小屋裏就能聽見徐磊的大嗓門在吆喝著什麽，大概是徐元把飲料弄灑了。周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露出一絲淡淡地笑，這才打開小屋的門，重新融入了這個有些喧鬧卻很溫暖的家。


  楚夏天掛了電話就回到了餐廳，楚洪波卻站在走廊裏抽了一根煙。沒有開燈，月光下的臉，忽明忽暗。就像楚洪波的心情一樣，忽明忽暗，幾種情緒混雜在一起，無法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