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世紀園的工程以極快地速度奠基、開工。
按金國強的授意,建築工人們是加班加點,想在五一金國強退休之前完工。這幾乎是個不可能事件,但是人類已經完成了一個又一個不可能事件。
周健陪同楚洪波去施工現場巡視過幾次,原來一片荒蕪的施工圈地已經滿是地基深坑。建築工人們日夜趕工,計劃書中的農民工福利成為了一紙空談。
春節將至了,一切看似很平靜,楚洪波與周健之間也相安無事。可是周健心中有個坎兒,那個三個月之約的坎兒。周健總覺得,兩個人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一談,才算了解了這件事。
周健隱約覺得自己想要的也許並不是單純的了斷。
“楚廠長,下班後你有事嗎?”
“嗯?”
周健剛陪楚洪波從施工現場巡視回來,給幹部準備的一號樓的地基已經打好了。一號樓可謂是整個職工樓群裏采光最好,室內結構最合理的樓體,負一層還建有地下停車場。
周健目不斜視地開著車,不敢去看楚洪波的表情。楚洪波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便沒了後文。周健從後視鏡掃了一眼楚洪波,他已經眼睛微閉地快睡著了,看樣子一整天的巡視讓楚洪波的身體有些吃不消。
這一陣子,除了忙工程的事,楚洪波也在從金國強手裏慢慢接手總廠的各項事宜。周健不想打擾楚洪波小憩,便沒再繼續問他。
前麵紅燈,周健一個急刹車,楚洪波被車的衝力給晃醒了。
“怎麽,到了?”
“還沒。”
周健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一般。
“楚廠長,你今天晚上有事嗎?”
“啊,今天晚上啊!應該是沒什麽事,怎麽了?”
“啊!我們找個地方坐一坐吧!我有些事想和你談一談!”
楚洪波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看了看表,點頭答應了。
周健被楚洪波的平靜給惹得有點煩躁,難道他已經忘記了那一日在辦公室裏麵說過的,關於三個月約定的話了嗎?隻有自己像個傻瓜一樣這麽在意嗎?
三個月來,周健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去的。
縱使不承認自己對楚洪波的感情,周健也不得不承認抗拒對楚洪波的欲望是多麽的艱難。
有的時候,周健似乎在想念那一種感覺,與楚洪波做愛的感覺。同樣都是並不柔軟的男性身體,同樣是並不動聽的低沉呻吟,卻是那麽的具有誘惑力。
周健卻不敢。
徐晶最近總是很奇怪,無論周健幾點回家,徐晶都會仔仔細細地詢問。看似無意,卻滿是不安。
周健沒有想到,徐晶是在誤會他和鍾雪的關係。
周健特意開到離一分廠很遠的一個小飯店,就算別人不知道他二人之間的關係,看見和廠長一起吃飯總是不好的。
小店正是熱鬧的時候,兩個人要了個包間。
服務員愛搭不理地給兩個人點了菜,拎了一壺茶水放在桌子上,轉身就出了包房。
兩個人都默默地坐著,楚洪波拿出煙,發現煙盒裏麵隻剩下打火機。
“喂,服務員,幫我買盒三五。”
楚洪波開門喊了服務員,給了他五十塊錢,服務員去飯店的前台拿了煙給楚洪波送了回來。
“難得啊,你主動找我出來吃飯。”
楚洪波將空煙盒捏成一團,扔在桌子上。將新買的那一盒打開,抽出一支,慢慢地點上。
“楚廠長,我想有些事還是說明白的好。”
“下班時間,你不用叫我楚廠長了。”
楚洪波皺了皺眉頭,不悅地看向周健。周健的恭敬並不是實實在在的恭敬,隻代表疏離。楚洪波不想和周健變得疏離,他甚至想一輩子都和周健扯不清。
“洪波!”
周健試探地開口,在叫到楚洪波名字時,語氣軟了不少,聲音聽起來分外煽情。
“我們做個徹底的了斷吧!”
楚洪波撣了撣煙灰。
“怎麽個了斷法,你說吧?”
周健愣了一下,沒想到楚洪波會這麽幹脆地問周健怎麽了斷,心裏好似剜了一下地疼。
“了斷自然就是斷絕一切不正當的關係,首先我不能再當你的專職司機了。你就要調到總廠了,正好,我們以後離得越遠越好。其次,這三個月之後,我希望你不要再糾纏了……”
周健停了下來。
他剛剛自顧自地說著,卻沒有注意楚洪波已經站起身,來到了自己麵前,
“你,你幹什麽?”
“周健我們斷不了了!從我們第一天上床開始,就斷不了了!我說三個月,隻不過是想給你個緩衝期,周健!”
楚洪波的聲音意外地溫柔,眼中也滿是柔情。如果不是周健和楚洪波認識了這麽多年,比所有人都了解楚洪波的為人,他甚至要墜入這溫柔的漩渦之中。但是,周健明白,楚洪波在這個圈子玩了不是一天兩天了,何以讓那麽多人對他念念不忘,自然是有道理的。
但是有些陷阱,不是你已經提前預知,就能坦然繞得開的。就像明知道是錯,卻依然要犯。
“我們必須得斷,我不想這樣一輩子。我不想小晶恨我,我不想別人對我失望。”
“周健,我愛你!”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住了。
周健瞪大眼睛看著楚洪波,楚洪波一樣不知所措,煙灰已經要燙到夾住香煙的兩根手指。
我愛你――多麽簡單的三個字,包含的深意卻有幾個人能真正明白。
周健拍落楚洪波手中的香煙,楚洪波這才反應過來,“啊”了一聲。
“沒,沒事吧?”
猶豫地問出,周健的臉已經因為那句“我愛你”,燒的通紅。
“沒事!周健,我們做吧!”
楚洪波抬起頭,眼中的無措讓周健發狂。
什麽道德、責任,都去他媽的吧!
周健閉了閉眼,隨後抓起衣服,跟著楚洪波一起離開了小飯店。
小飯店裏的人又多了一些,滿是酒氣和煙味,沒有人注意兩個人來取都如此匆匆。
雖然什麽都沒吃,楚洪波還是留下了飯錢,連找回的零錢都不願耽誤時間去拿。
周健的身子在微微地顫抖,開車的手,都有些不穩了。坐在副駕駛的楚洪波有意無意地開始撫摸周健的後背,壞心地在腰際停留。
“不要鬧,啊!危險!”
楚洪波恨不得立刻、馬上就吃了周健,要不是因為不相信中華車的減震能力,楚洪波都想讓周健把車開到僻靜點的胡同裏,直接在車裏做了。
媽的,楚洪波心裏罵了一聲,下次一定要換成越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