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周健剛從楚洪波的廠長辦公室出來,就遇到了來找自己老爸的楚夏天。楚夏天也看到了一臉怒氣的周健,從楚洪波的廠長辦公室裏出來。
楚夏天有些尷尬,至從那天之後,楚夏天幾乎沒和周健打過照麵,楚夏天其實一直有心躲著周健。他知道周健當然不會感覺到什麽,一般人對於他那天的行為不會太在意吧!再說,他也實在是沒幹什麽,不過是眼神曖昧,表情沉淪地看著周健,並且有了想要吻周健的行為。但是周健一定以為他是有什麽悄悄話要說吧!楚夏天這麽告訴自己,才有了勇氣走過去和周健打招呼。
“周健哥,找我爸啊?”
周健本來心裏就不暢快,這當口看見了楚夏天,更是又想起了楚洪波欠扁的臉。
楚夏天和楚洪波長得那是叫一個不像。夏小琴是老師,工作很忙,沒有時間帶楚夏天,他小的時候總是被楚洪波帶到廠裏麵,自己一玩就是一天。車間裏的人都說楚夏天長得像夏小琴,不像楚洪波。這幫工廠裏的大老粗沒少拿這事逗楚夏天,楚夏天總是氣得把嘴厥得老高,每次都是楚洪波出來抱著他,和那些人說,這孩子越大越像我。
當然,那時候的楚洪波不過是一分廠裏一個小小的調度,他的老丈人夏廠長沒了,也就失了勢。而現在,再沒有人敢拿這事和楚夏天開玩笑了。
但是周健卻覺得,這爺倆有很多地方很相似。
“恩!上班時間你不在車隊呆著,跑這來幹嘛?”
“我爸找我,說是讓我下午陪我媽去醫大做個檢查。”
“夏老師病了?”
對夏小琴,周健是愧疚的。
其實能感覺愧疚,也是因為知道自己無法做出彌補吧!
“不知道啊,我媽最近又張羅胃疼。當老師的胃沒有好的,她這也是老毛病了,廠醫院那幫大夫就知道開藥,天天吃,都成藥匣子了,也不見好。上奉陽看看,大城市總是比咱們這兒水平高點。”
周健總是希望能幫夏小琴做點什麽,即使不能作為補償,也能換點心理安慰。周健想了想,突然靈光一現,想到了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鍾雪在醫大做主任醫師。
“我有個同學在醫大,我一會把電話給你,你去醫大找她,能省點事。”
“哥,你在醫大還認識人呢?”
“啊,以前的朋友,也挺長時間不聯係了。”
“行,認識人好辦事啊!”
楚夏天幹巴巴地笑了笑,幼稚的掩飾越來越力不從心。
畢竟還是小,心裏藏不住事。
“哥,那個……”
“你磕巴了,有事說事!”
“哥,那第三者到底是誰啊?”
“啊?”
楚夏天感覺自己有點問的不是時候了。這事過去一個多月了,好不容易,大夥都不提了,他現在又問起,不是沒事找事嗎?
楚夏天話剛一出口,就後悔了,可是來不及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你問這個幹嘛?”
周健臉色陰沉,看著楚夏天,楚夏天隻覺得身上發冷。
“哥,我就是好奇。我不問了,我爸著急,我先進去了哈!”
說完,楚夏天就要走,周健一把拉住了他,那力道楚夏天想掙開,卻掙不開。周健是部隊下來的,雖然平時看著文文弱弱的,但是身上是有塊的,看著精瘦,一米八的身高卻也有一百五六十斤。
“夏天,這事你最好永遠別再問。”
楚夏天突然有點委屈,大劉他們也拿這事和周健開過玩笑,周健從沒動過氣,隻是一笑置之。
為什麽他一問,周健就這麽大的反應,甚至動了手。
“不問就不問,誰稀罕問?你是不是外麵不止一個女人啊?”
楚夏天的鼻尖有點紅紅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氣,很委屈。
周健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勁可能有點大了。剛想道歉,就聽見身後傳來了自己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夏天,周健,你倆幹嘛呢?”
周健聽到楚洪波的聲音,連忙鬆開了手。
楚洪波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楚夏天。楚夏天顯然不想讓自己的父親看見自己現在狼狽的樣子,可是楚夏天一張嘴,楚洪波都知道他要扯幾個慌,自然心裏早就知道楚夏天是受了委屈,而且罪魁禍首就是周健。
“還不趕緊回車隊去,下午在過來找我吧!把你的臉好好洗一洗,挺大個小夥子,哭什麽哭?”
“我沒有!”
楚夏天感覺自己的臉全丟盡了,說完就跑了。他並不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在楚洪波麵前撒嬌都很少,更別說哭了。
“周健,別說我沒提醒你,別動夏天的心思。”
周健本來想解釋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解釋。總之,他不想楚洪波誤會。可是聽了楚洪波這話,又加上楚洪波臉上的陰狠表情。周健也換上了一副陰陽怪氣。
“這事是你情我願的,他自己投懷送抱,我也沒有辦法。”
楚洪波一愣。
周健心裏感覺好笑,原來看似強大的楚洪波也有弱點。
“周健,別給你臉不要臉,夏天和你我不一樣,別讓我撕破臉。”
“不一樣?你生出來的種還能有好的嗎?。”
說完,周健也轉身離開了。
周健心裏似乎有了盤算,隻要不離開興遼這個小城,似乎就逃不離楚洪波的手掌心。既然如此,幹嘛不也想辦法牽製楚洪波呢?恰恰這個時候,楚夏天自己願意跳下來。
鋪設陷阱的人永遠和落入陷阱的人一樣可憐。
周健看了看窗外煙囪林立的廠區,常年的工業三廢已經毀了興遼這個小城。工業進步帶來了繁榮同時也帶來了毀滅。
自己又要重蹈十年前的覆轍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