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幸留一手
軒王府。
“主子。”暗影悄然無聲地出現在了容楚軒的書房內。
“查的怎麽樣？”容楚軒放下手中的書，表情淡然，但眼睛裏閃過的那一絲焦切卻出賣了他，他很在意暗影接下來說得話。
“這是千穀前輩讓我轉交與您的信。”暗影從懷裏掏出一封信，恭敬地呈上。
容楚軒接過信，稍作沉思後便將信拆了開來。
讀完信，容楚軒的眉頭深鎖。
“主子，千穀前輩還讓屬下給您帶句話，如果真有需要，他可以親自前來王府一趟。”
“知道了，去把太子請來。”
“是。”
上官靈舞，你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為何近在咫尺，卻總覺得無法觸及。
容楚軒眸色深凝。
“楚哥哥，我能進來麽？”
原本以為來得人是太子，沒想到是嶽伊洛。
“進來。”容楚軒將信放到了書下，神色恢複往常。
嶽伊洛輕輕地推門而入，緩步走至書案前。
“找我何事？”容楚軒的態度不冷不熱。
“楚哥哥，洛兒來王府已有些時日了，隻怕姑姑得惦念洛兒了，所以洛兒想回去看看她。”
容楚軒原本淡漠地雙眼閃過一絲異樣，不過也是稍縱即逝，“也好，你出來這麽些日子，她該擔心了。”
“恩。”嶽伊洛輕輕應了一聲。
容楚軒在說完之後便低頭繼續看起了書來，而嶽伊洛卻一直楞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容楚軒知道她並沒有離開，便抬起頭問道：“你還有話要說？”
嶽伊洛頓了頓，低垂著腦袋，手不停地絞弄著絹帕，聲若細紋的說道：“難道楚哥哥沒有話想對洛兒說的麽？”
容楚軒一愣，隨即說道：“一路小心。”
嶽伊洛身子微微一抖，她要聽的並不是這個。苦然一笑，自己還是奢望了。
“恩，洛兒會小心的。”抬起頭，嶽伊洛微笑著說道。
“恩，我會派人護送你回去。”說罷，容楚軒繼續低頭看書去了。
嶽伊洛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才緩緩轉身離開。
楚哥哥，難道你真的是鐵石心腸，一點兒都感覺不到洛兒對你的愛麽？心如血滴，她不甘心就這樣放棄，絕不甘心！哼，上官靈舞，你就給我等著吧。
遠在上官府的上官靈舞突然感覺背後一涼，心裏有些發毛。
“王妃，您怎麽了？”鶯兒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出聲關切道。
“沒事兒，許是這些時日沒睡好罷了。”上官靈舞擺擺手，以為是自己有些過於敏感了。
“不如看看大夫，讓大夫開幾貼安神調養的藥吧，奴婢見您的臉色有些難看。”鶯兒一臉擔憂。
“沒睡好臉色自然不好看了，別大驚小怪的了，等用完午膳我小歇片刻變好。”這幾日一直擔心著語兒的傷勢，不過見她如見好轉，現已經能下床走個幾步了，那顆一直懸著的心也就漸漸地踏實了。
“也好，那奴婢這就去給您準備午膳。”
上官靈舞從來不會去上官府的膳堂用膳，她說看著納蘭玉琴都咽不下飯，而納蘭玉琴自然也是不希望上官靈舞出現的。
“恩，好。”
而在落櫻苑，上官凝香看了好些大夫，也用了好些藥，卻依舊不見好轉，終日精神恍惚，目光呆滯。
“庸醫，都是一群庸醫！”納蘭玉琴怒斥道。
“夫人息怒，這養也不是一兩天就能養好的，或許再過個幾日二小姐就好轉了也不一定。”一邊的陳嬤嬤安撫道。
“可是這藥一點都不起作用，還能盼它過幾日會有成效！”納蘭玉琴顯然不吃這一套。
“這……”陳嬤嬤麵露難色，不自覺的往自己的腰間看去，皺眉想了想，也管不了其他的了，便說道：“夫人，或許我們可以用用上官靈舞給的藥，說不定能有奇效呢？”
“上官靈舞她能安什麽好心。”納蘭玉琴陰沉著臉。
“可是夫人上次突患惡疾，她也是拿了藥給夫人治好的。”陳嬤嬤小聲提醒道。
納蘭玉琴一愣，說的也是，在說了，上官靈舞當著眾人的麵敢把藥拿出來，如果真有問題，她根本脫不了幹係，而她也不會這麽愚昧。
“哎，可惜那藥我已經命人扔了。”納蘭玉琴眼裏閃過一絲懊悔。
“夫人，奴婢收著呢。”陳嬤嬤從腰間掏了出來。
納蘭玉琴眼裏一喜，道：“幸好有嬤嬤你心細，考慮周全。”
“這些都是奴婢應該做的。”跟在夫人身邊三十多年，哪裏不懂得她的心思，當時在氣頭上，自然顧不了這麽多。
“那去給香兒點上吧。”她記得上官靈舞說過，這是一種可以讓人定氣凝神的香薰，反正大夫看得也不奏效，不如就試試吧。
“奴婢遵命。”陳嬤嬤走到香爐邊上，掀起蓋子，先是稍稍倒了一點兒，想著先看看效果。
房內的香氣並沒有什麽變化，可原本煩躁的納蘭玉琴卻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心裏的那股煩躁已悄然消失，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這熏香還真有效果。”納蘭玉琴有些匪夷所思地說道。
將目光看向一直所在床邊角落的上官凝香，隻見原本目光呆滯的她眼神竟有些靈性了，而顫抖著的身子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納蘭玉琴站起身走到她的身邊，不敢靠近，隻是輕聲哄道：“香兒，香兒，我是娘親。”
上官凝香微微轉動了腦袋，雖然沒有對上她的視線，但在聽到外界的聲音時，已經沒有像先前那般惶恐了。
納蘭玉琴一陣欣喜，慢慢地探出手，握住她的雙臂，上官凝香剛開始還顫抖了一陣，但隨後卻又安定了下來，納蘭玉琴輕輕將她從角落扶起來，讓她平躺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在她耳邊低聲細語道：“香兒乖，別怕，好好睡一覺，睡醒了就好了。”
上官凝香先是睜著眼睛，但慢慢地，慢慢地，眼皮開始變得沉了，到最後竟也能沉沉睡了過去。
“太好了，二小姐終於能睡覺了。”一邊的陳嬤嬤喜極而泣。
納蘭玉琴也抑製不住心情，眼眶紅潤。
翌日。
整個上官府都在竊竊私語，說是二小姐昨日病情突然好轉，今日已經能慢慢進食了。
上官靈舞坐在院內，一邊看著人像畫，一邊淺淺笑著。
“想來這二小姐的命運也是坎坷，眼見著馬上就要成為貴妃了，卻落得如此田地。”鶯兒端來一盤水果，一邊歎氣道。
“鬼丫頭，膽子越發的大了，敢在背後議論起主子來了。”上官靈舞眉頭微鎖，稍有責備的說道。
這裏不是王府，而是納蘭玉琴的地盤，到處都是她的眼線，保不齊什麽時候就傳到納蘭玉琴的耳邊了，以她的性子，怎會饒得了鶯兒。
“奴婢該死，奴婢下次不敢了。”鶯兒見主子生氣，慌忙求饒道。
“這裏不比王府，切記要少言謹慎。”上官靈舞佯嗔道。
“奴婢遵命。”鶯兒吐了吐舌頭，她知道王妃責備她是為她好，所以她雖然被罵了，但心裏卻是甜滋滋的。
“三姐。”
上官語從房裏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出來，身邊的小竹小心翼翼地扶著她。
“語兒，你怎麽跑出來？”上官靈舞站起身迎了上去，伸手去扶著她。
“屋裏有些悶，所以出來透透氣。”上官語笑著說道。
“你呀，來，坐下。”將她扶到石凳邊，小竹已經拿來了鋪滿軟墊的搖椅。
“三姐，你在看什麽呢？”看到石桌上放著一大堆的畫，上官語問道：“你在看畫？”
“你來了也好，自己也選選，看看有沒有能看對眼的？”說罷，上官靈舞將畫交於她的手上。
上官語打開一看，竟是一個男人的畫像，便有些赧然的說道：“三姐怎會看這些東西？”
“因為要給你選夫君啊。”上官靈舞坦然道。
“不，語兒還不想嫁人。”她放心不下娘親。
上官靈舞聽出了她話裏的弦外之音，放下手中的畫，看著上官語，語重心長地說道：“語兒，三姐知道你心裏所想，但你可曾站到三娘的角度去想過問題，她是娘親，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有個好歸宿，孝順並不一定要時刻陪在她身邊才算，真正懂得她的心，知道她的期盼，那才算得上真正的孝順。”
上官語低頭不語，她又何嚐不知這些道理，可是知道歸知道，她心裏還是希望能多陪陪娘親的，哪怕最後還是要嫁人，能多陪一年是一年。
看著她不說話，上官靈舞知道這些道理她都懂，隻是內心掙紮著無法下定決心。
“待你嫁了人，三娘這一生也算是了無牽掛了，你好，她便好，這十幾年的隱忍都過下來了，沒有你，她或許會過得更自在些。”
“是這樣麽？”上官語有些茫然了，難道自己還拖累了娘親。
“所以語兒，你長大了，不應該讓三娘整日為了你而擔心，處處想著你，處處護著你。”上官靈舞說道。
“可是我怕我不在，娘親……”
“或許你嫁人了，你有了夫家的支持，三娘還能過得更好些。”
真的會如姐姐所說的那樣麽？上官語茫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