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將心帶走
上官景的臉上略顯無奈,將上官靈舞帶出房間,來到花園裏。
“景哥哥,你為何攔著我?”上官靈舞正滿心憤怒著,一臉不悅地看著上官景。
“靈兒,你覺得現在去找她理論合適麽?”上官景無奈地歎息道。
“現在不去理論那什麽時候去理論!她怎可對語兒下如此重的手,即便不是她親生的,那也是叫了她十五年娘親的人!”說到此處,上官靈舞的淚已在眼眶裏打轉,她心疼語兒,真的心疼。
“你現在去,雖逞了一時的口舌之快,但你有沒有想過,當你離開府裏的時候,那語兒和三娘的處境又會如何?你覺得她會放過她們麽?”上官景拽著將要失去理智的上官靈舞說道。
“我不管,我一定要為語兒討回公道。”此時的上官靈舞已經聽不下任何的勸說了。
“靈兒,你冷靜點!”上官景大聲喝道。
“放開我,我要去找她!”上官靈舞根本冷靜不下來。
“王妃!”這時,易輕梅從屋內走了出來,步履有些蹣跚地來到上官靈舞的麵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三娘……”上官靈舞愣住了。
“王妃,就當是妾身求你了,不要再去招惹大夫人,我的語兒再也受不了這般折磨了,如果再來一次,她,她會撐不過去的。”易輕梅泣不成聲。
哪有母親不稀罕,不寶貝自己懷胎十月的骨肉的,看到她傷成這樣,她也憤怒,她恨自己出生卑微,恨自己不能好好地嗬護她,但相比之下,她隻能選擇忍氣吞聲,為的就是她能平安的待到她及笄之年,出嫁之日。而眼看著她就要等到了,她真的不希望她再出什麽意外。
“三娘……她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上官靈舞一臉痛心地看著易輕梅。
“王妃,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來這上官府,更不該將她待到這人世間來,可是後悔已是無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她藏於身後,不受傷害,可是這一次為了你,她,她,所以就當妾身求求你了,王妃,別再把語兒推向風口浪尖了。”
她是一個戲子,那一年,上官鶴壽辰,府裏請了他們前來助興,也就在那時,上官鶴喝得醉眼迷離,將她當成了另一個人,強行留在府中,並要了她。
隻是酒醒之後,他隻留下一句今後就留在府裏的話後,便再也沒進她的廂房過。
哪怕是臨盆那日,他卻也隻是來看了一眼語兒,並賜名上官語,之後就鮮少關心過她們母女,所以在這上官府,他們倆幾乎就如透明人一般,除非是重要場合,否則基本上都待在自己的院落裏不出門。
“我,我……”上官靈舞看著她,聽著她的哀求,卻突然覺得很可悲。
“靈兒,三娘說的沒錯,你保得了一時,卻保不了一世,語兒不是你,她隻是個未經滄桑的孩子。”上官景一邊低聲勸道。
對啊,她護得了她一時,卻護不了她一世,就算自己去為語兒討了公道,那在自己離開上官府之後呢?她不敢想……
“三娘,您起來。”上官靈舞伸手將易輕梅扶了起來,“對不起,都是我害的,真的對不起。”上官靈舞握著易輕梅的手,不住地流淚道。
“妾身不怪王妃,但妾身有一事相求。”說罷,易輕梅又要跪了下去,卻被上官靈舞一把攔了下來。
“三娘但說無妨,隻要是靈兒能辦到的,義不容辭。”
“那就好。”易輕梅的臉上含淚笑著說道:“語兒已到了及笄之年,妾身希望在她過了十五歲生日之後,王妃能為語兒找個好人家,不需要什麽王公貴族,高官達人,隻需找個可靠的人能夠照顧語兒後半生就行。”
“好,我答應你。”上官靈舞允諾道。或許讓上官語盡早的脫離上官府,才是真正的解脫。
“可是三娘,語兒放心不下你,我怕她不願嫁人。”上官語曾跟她說過的話此時一字一句浮與心中。
“語兒那邊我會解決的,此事就勞煩王妃費心了。”
“語兒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的。”上官靈舞保證道。
易輕梅感激地笑了一笑。
即便過了十五年,易輕梅依舊明豔動人,可想而知當時的她確實是大美人兒一個,隻是這上官鶴卻隻寵幸了她一次?
“夫人,小姐醒了。”杏兒是易輕梅身邊唯一的一個丫鬟,雖然這庭院每日都有人來打掃,但這貼身的丫鬟卻隻有一個。
“語兒,我的語兒……”易輕梅慌亂地走回了房間。
此時隻剩下上官靈舞和上官景兩個人。
靜靜地看著她,上官景多想讓時間就停止在這一刻,永遠,永遠。
“景哥哥。”上官靈舞輕喚了一聲。
上官景靜默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迷人的淺笑:“還能在離開前見到你,真好。”
“景哥哥要走了?”上官靈舞抬起眼,與他四目相對。
素秋的風掀起地上的落葉沙沙作響,黃昏的紅暈在天際劃出一道唯美的弧線,夕陽西下,兩人的身影被斜陽拉長,拉遠,在斜影模糊的邊緣,相交。
上官景就這樣癡癡地看著她,他想要將她那絕美的容顏再次刻入骨髓。
“景哥哥?”上官靈舞再次低聲喚道。
微微回神,上官景點頭道:“恩,是時候該走了。”上官景的聲音如同委婉的歎息。
“那你還回來麽?”上官靈舞不知為何自己會如此問他。
上官景淡淡一笑,道:“當然,這裏有我永遠放不下的牽掛,不管我身在何處,我的心永遠留在這裏。”陪你。
“不,你應該把心帶走,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你的心會找到一個讓它再次悸動的人。”上官靈舞娉婷一笑。
“它不願走,我也帶不走。”上官景淒然一笑。
上官靈舞不再言語,她知道自己不管再說什麽都無濟於事,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從他的視線裏消失,從他的生活裏消失。
景哥哥,當你再次回來這片故土,你的心還在,而我卻已遠走。
上官靈舞了然一笑,低頭微微福身,然後與他擦肩而過。
兩個背影,一走一停,一落寞,一決絕,一個戀戀不舍,一個忍痛割愛。
殘陽下,淒美如此。
“靈兒姐姐,咳咳,你來看語兒了。”看到上官靈舞,上官語一臉開心。
“噓,別多說話,好好休息。”上官靈舞一臉疼愛的看著她。
“語兒沒事,靈兒姐姐不用擔心。”上官語強忍著身上的痛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這個時候了還怕靈兒姐姐擔心,如果你當時不那麽衝動,那靈兒姐姐就真的不用擔心你了。”上官靈舞半責怪半心疼的嬌責道。
“是母親說的太過分了,語兒……”
“語兒。”上官靈舞一臉嚴肅地看著她,道:“以後不管誰說姐姐什麽,不管有多難聽,你都不能如此衝動了,知道麽?”
“語兒就是不想聽到她們詆毀姐姐。”上官語一臉堅定地哽咽道。
“傻語兒。”上官靈舞輕輕地將她扶起,攬進自己的懷裏,眼角的淚悄然滑落。
“可是姐姐不願見你受傷啊,那樣姐姐的心也會痛的,比他們說我千倍萬倍不堪入耳的詆毀都心痛。”
“靈兒姐姐。”顫抖著嘴唇,上官語低聲輕泣著。
“記住,你能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娘親,就是對姐姐最大的支持和寬慰了,姐姐希望你平平安安的,答應姐姐,好麽?”
“好,語兒記住了。”上官語哭著點頭。
一邊的易輕梅擦拭著眼淚,心疼地看著床上的上官語。
“對不起。”躺在上官靈舞的懷裏,上官語一臉愧疚地看著易輕梅道:“語兒讓娘親擔心了。”
“傻孩子,娘親怎會怪你,娘親隻希望你以後別再這樣了,看到你這遍體鱗傷,娘親真的受不了。”易輕梅傷心地哭道。
“語兒知道了,以後一定聽娘親的話,娘親別哭。”上官語想要伸手去為她拭淚,卻疼的一點兒力氣也沒有。
慢慢地將她放平,上官靈舞細細地查看著她的傷口,問道:“大夫來看過了?怎麽說?”
“大夫配了些藥,說是這傷隻能養。”易輕梅說道。
“上官府應該有金瘡藥的,可有曾用過?”做為武將世家,這府裏自然會備些藥效奇特的金瘡藥,以備不時之需。
易輕梅麵露難色,有些支吾道:“那,那藥必須得經過大夫人同意才能……”
“不去找她算賬,我去找她拿藥總行吧!”上官靈舞聽到大夫人這三個字,心裏就來氣。
“藥我拿來了。”上官景走進了房間,手裏拿著一瓶藥。
“謝謝二公子!”易輕梅伸手接過他手上的藥,道:“之前要不是二公子,語兒或許就命喪鞭下了,如今又送來這藥,親身真不知該如何報答你的恩情了。”
“三娘,你我同是一家人,語兒更是我的妹妹,如果我當時能早些回來,或許語兒就不會傷的這麽重了。”
上官景的眼裏閃過一絲自責,如果不是自己想要多看她幾眼,如果能早些回到府裏,或許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