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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醉生夢死(二)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等鍾仔的目光終於鎖定在安心身上,卻是將眉毛都擰在了一起。


  安心像一灘爛泥一樣趴倒在吧台上,張偉在她身旁不停地跟她搭訕,一幅要拉她起身將她帶走的架勢。


  “張偉幹嘛呢?”鍾仔問。


  李勝來到他旁邊,悠悠地說:“那廝號稱‘酒吧少女殺手’,上到30歲的熟女,下到16歲的處女,沒有他拿不下、擺不平的。你可以想想看,他接下來會幹嘛。”


  “有病吧他,他不知道那是安心嗎?”鍾仔有些急了。


  “他剛從國外回來,名流圈裏人還沒認全呢,哪裏認識上海樂道食府的大小姐啊?”司冉湊到鍾仔跟前,低聲道:“鍾離跟張偉打了一個賭,若是今晚張偉能把安心拿下,鍾離就答應做他女朋友,你爸給你新添的這妹子,夠屌吧。”


  “屌?是夠奇葩才對。也不知道安心什麽時候跟她有過節了,讓她逮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趁人之危。”李勝接腔。


  說話間,張偉已經把醉的一塌糊塗的安心攙扶了起來,一路拖著她往包房裏走。鍾離站在不遠處,冷眼旁觀著他們,灰色的瞳孔諱莫如深,透著冰涼的意味。


  “賤人!”鍾仔咬牙切齒,這樣的蛇蠍女人怎麽配做他的妹妹?


  鍾仔剛邁出步子,就被身後的李勝拉住。


  “你瘋了,真想英雄救美不成?那家夥是個色鬼,認女人不認兄弟的。你今晚要是攪黃了他的好事,那車展你還辦的成嗎?”


  鍾仔一把掙脫他:“跟安心比起來,車展算屁啊!這小子要是敢動安心一根毫毛,我他媽弄死他。”說完撒丫子追過去。


  李勝還要再說,司冉攔住他:“算了,讓他去吧。安心要真毀在張偉手裏,咱們哥幾個還能看見明天的太陽嗎?安董事長不得生吞活剝了我們,那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別人碰都碰不得的。”


  李勝遙望著扭著腰肢衝他們走過來的鍾離,扭頭對司冉說:“今晚算是長見識了吧,之前你還為仔仔對她的態度鳴不平呢。收起你的同情心吧,這位大小姐跟她老媽一樣,唯恐天下不亂,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司冉認同地點點頭,忽然看見酒吧闖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捅了捅李勝的胳膊:“你瞧,那不是陸晟嗎?”


  陸晟正橫衝直撞著四下打聽尋覓著安心的身影,李勝道:“走吧,也有日子沒見陸大少了,賣他個人情去。”


  司冉看著即將走到他們麵前的鍾離,和李勝十分默契地對她熟視無睹,與其目不斜視地擦肩而過,“嘿,陸晟。”


  鍾離愣在當場,半天才回過神來,扭頭看著忽略她的二人,一股恥辱感湧上心頭。


  “噗哧”,一絲夾著嘲諷的笑意傳進耳朵,刺得心裏生疼,鍾離冷冷地瞧過去,小野倚在軟皮沙發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笑什麽!”鍾離環臂衝小野吼。


  “我原以為某人飛上枝頭變了鳳凰,誰知道不過是隻被拔了毛的鳳凰,還不如雞呢。這鍾家千金小姐當的快活嗎?”小野搔首弄姿,幸災樂禍地說。


  “再怎麽樣,也比真正的雞強。”鍾離恨恨說,一屁股坐下就開始灌酒。


  “哼。”小野冷哼一聲,“安心怎麽得罪你了,你要這麽整她?”


  “人跟人之間到底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從出生起就被捧在手心嗬護著長大,而有的人卻是帶著滿身的恥辱降生在這個世上,不過都是各人的命,沒什麽好抱怨的。


  她安心命好,含著金湯匙出生在安家,安家大小姐的身份名副其實。而我,不過是不足為恥的私生女,一個第三者生下的孽種,還能期待什麽呢?這世上的溫情從來沒有發生在我身上。


  這是我的命,我認。可這並不代表,安心可以隨隨便便來羞辱我,嗤笑我。她這種不食人間疾苦的大小姐憑什麽來瞧不起我們這些在底層拚命掙紮活著的人,我要讓她長長記性,什麽話不該說,什麽人不該惹。”鍾離玩轉著手中的高腳杯,紅唇輕啟。


  “隻怕過了今晚,無論你的陰謀是否得逞,該長記性的人怕會是你,而非她安心。”小野淡淡地說。


  “你什麽意思?我還怕了她不成!”鍾離將杯子重重地扣在吧台上,冷聲道。


  “這安大小姐的手段我是親眼瞧過,且領教過的。不信,你等著看好了。”小野臉上的神情甚是悵然,眼睛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懼意,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隻這一瞬,竟讓鍾離生生地起了雞皮疙瘩。


  鍾仔已經撒丫子追到了三樓,卻還是跟丟了,氣的他直捶牆。


  鍾仔眨眨眼皮也知道張偉要做什麽,遲一秒安心的危險就多一分,鍾仔來不及多想,抬腳便開始挨個門踹。


  “神經病”的罵聲不斷,鍾仔毫不理會,待踹到第四個門,終於看見了扯著褲子罵罵咧咧過來開門的張偉。


  看到鍾仔一臉的怒意,張偉一愣,鍾仔衝他肚子抬腿就是狠狠的一腳。張偉跌進門裏,半跪在地上,半天沒緩過疼痛來。


  “安心!”鍾仔大喊,衝進裏麵看見安心昏睡在床上,下身的衣服倒還完好,上衣被扒光了,隻剩下白色蕾絲的胸罩遮住私處,春光乍現。


  鍾仔腦袋“嗡”的一聲,氣血直衝進胸腔,激的他仿佛整個人都膨脹開來,他僅存的一絲理智把被子一扯遮住了安心的上半身,瞧著安心還舒服地輕輕翻了翻身,鍾仔心裏莫名湧上一股惱意。


  帶著滿腔憤懣把張偉從地上揪起來,怒視著他:“你把她怎麽了?”


  張偉額上疼的冒了冷汗,鍾仔剛剛下了狠腳,張偉覺得自己的肋骨都要被他踹斷了。“擦,你神經病啊你,我這剛想怎麽著呢你就跟瘋狗一樣闖了進來。這女的是你馬子嗎,你這麽下死腳踹我,疼死我了,奶奶的……”


  鍾仔這才鬆了口氣,放開扯住他脖領的手,張偉就勢滑坐了下去。


  “你是真想死啊你,她你都敢碰,你知道她是誰嗎?”


  “迄今為止還沒我張偉碰不得的人呢,你倒是說說,她是何方神聖?”張偉捂著肚子,懶洋洋地抬頭看他。


  “她是上海樂道食府董事長安然的獨生女,安心。”鍾仔看著床上的可人兒,緩緩說道。


  “什麽!”張偉大吃一驚,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酒意全無。


  “你說她是……”張偉汗都掉了下來,小心髒突突地跳,竟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之感,還好鍾仔及時闖了進來,否則就釀成大禍了。


  “你真該慶幸,安心沒在你手上吃了虧。安家向來的原則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如果你今天真讓安心失了身,以安董事長的手段,知道自己的至愛珍寶被人這般欺負,怕是要找人給你收屍了吧。”鍾仔冷冷地說。


  張偉舔著臉道:“仔少,今兒這事可是你妹妹鍾離設的局,要是我出了事,她也逃不了幹係。事已至此,好在沒釀成禍事,我們各退一步,你就權當不知道,咱們的合作也得繼續不是?”


  鍾仔真想一口唾沫吐在他臉上,按捺住惡心,道:“滾。”


  張偉二話不說踉踉蹌蹌地撈起上衣滾了出去。


  鍾仔這才來到床邊,看著頭發淩亂,滿麵紅暈的安心,心裏五味雜陳。第一次吧,這麽近距離地看著她,與她接觸,也是第一次,她在自己麵前收起了冰冷的麵孔,不屑的笑容,收起了張牙舞爪的龍蝦鉗,乖乖地躺著。


  鍾仔不由自主地緩緩伸出手去撫摸她的臉,剛碰上她滾燙的麵頰,像是觸電一般瞬時縮了回去,鍾仔扇了自己一個嘴巴,懊惱地自罵:怎麽可以有這麽齷齪的想法,那你和張偉有什麽區別!

  鍾仔摒除雜念,眼睛瞥到了床頭櫃上安心的上衣,伸手撈過來想給安心穿上,卻苦於不知如何落手。


  暗歎口氣,用被子裹著她,緩緩扶起她,緊閉著眼睛摸索著給她換上上衣,剛套上頭,心裏還緊繃之際,門被巨大的聲波踹開來。


  鍾仔猛地看過去,陸晟的臉色變了幾變,終於漲得通紅,怒吼道:“鍾仔,你這個畜生!”


  沒反應過來,陸晟已經撲了上來,結結實實地打了他一拳。


  鍾仔忙解釋:“你誤會了……啊……”


  又是一拳,鍾仔的身子踉蹌著退後幾步跌在地上,陸晟的皮鞋狠狠地踹了過來,鍾仔起不來身子蜷縮在地上挨了好幾個窩心腳。


  “混蛋,混蛋,那是安心,是安心啊,你是不是瘋了……”陸晟一邊踹一邊罵,腳上的勁越使越大。


  鍾仔被踢得哼哼的,卯了勁抓住他的腳往後一摔,陸晟整個人跌在床上倒在安心身上,安心一記悶哼,慌得陸晟忙爬起來。


  “你才瘋了呢,我說了不是我,你誤會了!”鍾仔擦掉嘴角的鮮血,摸著中招的肚子,疼得齜牙咧嘴。


  “我都親眼看見了,你還想抵賴嗎!”陸晟喝問。


  “你瞎啊你,我是在幫她穿衣服而不是脫衣服好嗎!”


  “那她衣服是被誰脫下來的?”


  “你管呢,反正不是我!”


  “媽的,不是你是鬼啊,我揍死你我!”陸晟說著又要撲過去,鍾仔一閃身,陸晟撲了個空。


  “你能不能冷靜點?”


  “不能。你敢欺負安心,我殺了你。”


  陸晟又撲了過去,鍾仔懶得再解釋了,百口莫辯,索性試試誰的拳頭硬吧,兩個人從東頭打到西頭,從北牆打到南牆,像是兩隻龍蝦一樣團抱在一起,廝打著。


  “啪!”鍾仔的臉上挨了陸晟一記耳光。


  “你丫敢打我臉,啪!”陸晟臉被打的一偏。


  “啪!打你怎麽了!”


  “啪!”


  “啪!”兩人孩子氣地就這樣玩起了打耳光的遊戲,毫不示弱。


  安心終於被這背景音樂吵了起來,摸摸頭痛欲裂的額頭,睜開朦朦朧朧的雙眼,道:“你們在幹嗎?”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她的臉,又往下挪了幾分,同時咽了咽口水。安心不明所以,順著他們的目光低頭看去,突然抬起頭,撇撇嘴:“啊……”


  一個枕頭扔過去正中陸晟的頭部:“流氓……”又一個枕頭擊中鍾仔的臉:“畜生……”


  “安心,你聽我解釋……”陸晟躲著。


  “哎呦,姑奶奶,真不是我,都是張……那個小畜生幹的好事……”


  “出去,出去!”


  一陣“乒乓”聲,鍾仔和陸晟都被安心踹出了門,兩人看著緊閉的門大眼瞪小眼,不約而同地摸了摸紅腫的臉頰互瞪一眼,都蹲了下去。


  半響,安心從房間裏穿好衣服步履蹣跚地走了出來,隻一句話:“我暈,小晟,背我回家。”便倒在陸晟懷裏。


  陸晟這個心疼呦,二話不說將安心馱在背上,路過鍾仔身邊,低低地說了句:“今天的事,無論如何,謝謝。”


  鍾仔被這一句“謝謝”震了一下,想說什麽,卻如鯁在喉,什麽也說不出來。


  陸晟背著安心走了幾步,“陸晟。”鍾仔喊道。


  陸晟停下,轉過身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他。


  “一直這樣做備胎,不累嗎?”


  “你想說什麽?”陸晟一挑眉。


  “你明知道她愛的不是你,守著一份無果的感情,有意思嗎?”


  陸晟扭頭看一眼乖乖伏在自己肩頭沉沉睡去的安心,道:“我不知道什麽備不備胎,我隻知道,隻要她快樂、幸福,我就滿足。”


  鍾仔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倚靠在牆上,心裏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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