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身世之謎(一)
自從和陸晨曦正式確立了戀愛關係,程言心裏整日美滋滋地,像是拌了蜜一樣甜,恨不能天天黏在女友身邊為她鞍前馬後。那副賤兮兮的樣子讓鄧麟和陸晟很是不齒,程言絲毫不在意。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全國辯論賽也圓滿落幕。每一年的辯論賽都會引起一陣轟動,每當這個時候,作為主辦方的程氏企業便會成為話題中心,程氏企業也樂得砸錢在教育事業,為國家培養人才棟梁。
金澈不負眾望,成功捧回了團隊一等獎和最佳辯手兩個大獎,為人大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前有宋雅民和陸晨曦相繼捧回最佳辯手的獎杯,但團隊一等獎人大卻是很多年沒有獲此殊榮,金澈率領的一眾辯手也算是為校爭光,讓人大在眾多高校中大大地出了回風頭。
整個人大都在討論,陸羽翾的弟子個個出類拔萃,從宋雅民到陸晨曦再到金澈,年年都能捧回獎杯,為學校增光溢彩,而陸羽翾的小弟子,可謂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教出如此可心的弟子,還有什麽好說的。
金澈捧著辛苦得來的獎狀和獎杯獻寶一樣地攤開在師父麵前,陸羽翾喜不自禁地反複摸索著獎杯,頻頻點頭,心裏很是慰藉。徒兒們都這麽爭氣,做師父的再高興不過了。
宋雅民眼珠一咕嚕撲倒在陸夫人懷裏,撒嬌道:“師娘,您快瞧瞧給師父樂的,當年我拿獎都沒見師父這麽開心,因為一個小失誤沒能捧回團隊一等獎,還被師父罵了呢。”
聽著宋雅民似真似假地抱怨,陸夫人拍了拍他的腦袋,笑著打趣道:“你多大了,還跟小孩子似的爭寵吃醋呢,也不怕弟弟妹妹們笑話,沒羞!”
陸夫人像哄小孩兒似的刮了他鼻頭一下,陸晨曦在一旁忍俊不禁,崔浩然倒是一派大師兄的穩重樣子,陪在旁邊溫和地笑著。
金澈抬起睫毛彎彎的大眼睛,巴巴地瞅著陸羽翾:“師父,澈兒取得了這麽好的成績,您是不是該賞我點什麽呀?”
陸羽翾拿鼻頭一哼,看著眾人道:“呦,這還來了個討賞的。”
果然還是孩子氣,看著小徒弟撒嬌的樣子,陸羽翾心裏頭是真的高興,便也爽快地應承下:“好,今兒高興。你說吧,想我獎勵你點什麽?”
金澈心頭一喜,卻也不敢太過放肆,小心翼翼地說:“我瞧著師姐的字寫的真是不錯,定是師父教得好,師父也應承小澈日後跟著您學字吧。”
這樁請求讓眾人始料未及,陸羽翾一愣過後,哈哈大笑,笑的金澈一頭霧水,嗔道:“師父,您笑什麽呀?”
陸羽翾點點金澈的小腦袋,慈祥地看著陸晨曦說:“你師姐的字可不是我教的,不過當初確是因為看到了她的字才有了現在的師徒緣分。”
當年陸羽翾被聘為人大的客座教授可謂轟動一時,整個學校為之沸騰,不僅他的每堂課台下座無虛席,想要一睹英姿甚至拜他為師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前麵有學長宋雅民開路,後生晚輩削尖了腦袋想要邁過陸羽翾家的門檻,結果通通被拒,陸晨曦也是莘莘學子中的一員。
陸羽翾並不是目中無人,也不是所謂的傲嬌。隻是傳下來的師門規矩實在太過嚴苛,他為人對子弟的要求又甚是嚴厲,一般學生在他看來都是被家長一路捧著長大的“小皇帝”、“小公主”,哪裏受得住這份委屈?
大弟子崔浩南是豪門世家出身,為人謙遜溫和、成熟穩重,再加上他視法律為終身追求,當年他為拜師可謂受盡了磨難,也是這份能受委屈肯吃苦的心打動了陸羽翾,讓他破了不收徒的諾言。
二弟子宋雅民是他好朋友的兒子,是世侄,真可謂從小看著他長大的。書香門第出身的雅民有著良好的教養,與他也有著一份難得的親近,從小就軟磨硬泡著想拜他為師,被他以“不收徒”為理由拒絕。直到崔浩南被收入門下,宋雅民便各種不依不饒,天天跑到家裏來哭、鬧,逼的他沒法子,隻好又破例收了一個徒弟。
陸晨曦聽說陸羽翾酷愛書法,便一周一封字往他家裏和律所寄,每次換一種書法和字體,起初陸羽翾不怎麽理會,可漸漸地對這個能夠寫出十多種字體的女孩產生了興趣,也被她的執著打動了,直到最後一次看到她的行書激動地熱淚盈眶、嘖嘖稱奇,親自開著車跑到人大認下這唯一的女弟子。
往事一點一滴浮現在腦海,陸晨曦沉浸在往事的回憶裏難以自拔。
看她神遊雲外,金澈跑到她麵前晃了晃手,陸晨曦回過神來尷尬地衝眾人笑笑:“怎麽了?”
金澈仰著笑臉問她:“師姐,你的字寫的這樣好,是誰教你的啊?”
陸晨曦一笑:“我媽媽教的。”
“哦。”金澈羨慕地點點頭。
聞言,陸羽翾震驚地抬起頭,又仔細地打量著陸晨曦,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皆是像極了當年的她,以前便覺得晨曦似曾相識,卻從沒敢往旁處想過,現在才猛然發現,晨曦簡直就是她的翻版。
當著夫人和弟子的麵,陸羽翾硬生生地把嘴角那句“你媽媽叫什麽名字”給吞回去了。
金澈央著陸羽翾寫幅字送給他,陸羽翾在書桌上揮灑著筆墨,贏得一片叫好之聲,筆落,陸羽翾要蓋上自己的印章,在書房翻來覆去找不到,一拍腦袋想起來放在自己的臥室,吩咐陸晨曦去取來,陸晨曦欣然答應。
進了房間,拉開抽屜翻找著,抽屜裏被裱起來的一張發黃的舊照片讓陸晨曦瞬間整個人僵住,顫抖著從抽屜裏將照片取出來,陸晨曦的眼淚不受控製地紛紛落下,打濕了玻璃相框。
陸晨曦用手背不停擦拭著,眼淚卻一刻不停,看著照片上的金童玉女,陸晨曦心裏呼喊著這是爸爸和媽媽的合照,自己見過的唯一一張合照,竟然會在這兒,在師父的臥房?!
“晨曦——”等了許久不見她來的崔浩然過來催她,剛到門口卻看見陸晨曦捧著一個相框在哭。
陸晨曦也被嚇了一跳,手裏的相框從手心裏滑落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陸羽翾等人在隔間聽到聲音慌忙趕過來。
“怎麽了?”陸羽翾一進門便發現陸晨曦焦急地蹲在地上撿著碎玻璃片。
“別揀了,小心紮手。”陸羽翾攔著,三步並兩步走過去,卻瞬間愣在當場,緊張地把照片撿過來,嘴上說著“還好沒事”,卻在一轉頭間看到陸晨曦淚光閃閃的大眼睛。
陸夫人站在門口,看著一屋子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她端詳著陸晨曦的臉,心裏暗歎了口氣。
人走宴散,整個陸家寂靜了下來。
敲門過後,陸夫人端著一杯普洱茶推門進書房,發現陸羽翾正盯著一張照片出神,陸夫人心裏有些苦,把茶杯放在書桌上:“你又想起淑薔妹妹了?”
陸羽翾抬頭看夫人一眼,放下老舊的照片揉了揉太陽穴,陸夫人看著那張無數次出現在她夢裏的笑靨,心裏哀哀地想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吧,逃不掉,亦躲不開。
陸夫人緩緩蹲下身子,抬起臉對愛人說:“羽翾,你逃避得也夠久了。晨曦和她長得那樣相似,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尤其是她們兩個的笑容。我第一次見晨曦衝我笑的時候,便動過這樣的念頭了。你心裏肯定也有數了對不對,仿佛出自同一人之手的字跡,又都是雲南人,她還跟你一樣姓陸,天底下會有這樣的巧合嗎?”
陸羽翾痛苦又糾結地將夫人扶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攬著她的腰,哀哀地說:“煙兒,我和淑薔的事情從未瞞過你什麽。年少時候做下的荒唐事至今仍然讓我刻骨銘心,不是記不得,而是忘不了。當年你執意要跟我,我跟你說過若是日後能夠尋到她和她為我生的孩子,我一定會對她們負責。”
“我知道。”陸夫人含著眼淚點點頭。
“該負的責任我一定不攔著你,我難道不知道你這些年內心所受的煎熬?眼下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晨曦究竟是不是你和淑薔的孩子,不要懷疑錯了對象,搞個大烏龍。還有,我總覺得晨曦像是知道當年的舊事,她看你的眼神充滿了孺慕之情,不僅僅是麵對師父那般的敬意。你說這孩子在我們身邊這麽多年,也從不提她媽媽,今日提起,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
陸羽翾搖搖頭:“我不知道。有心也好,無意也罷。若她真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求得她的原諒,盡量彌補這些年她們母女所受的傷害。”
陸羽翾一頓,看著這麽些年陪伴在他身邊與他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妻子,緩緩流下淚來:“煙兒,謝謝你。你放心,你始終是我的妻子,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我知道。有你這句話,於我,就夠了。”陸夫人哽咽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