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迎接挑戰
趙書岩沉默了。
陳清河又道：「書岩，看你的反應, 你早就知道相思沒懷孕吧, 從來不向我和你爸解釋, 想幫相思瞞我們多久？」
看來母上大人的問話不只是向他確認顧相思的情況，還在試探他。
趙書岩疲憊了一天, 眼角又開始抽動起來, 閉上眼睛緩和一下, 說：「不管怎麼樣, 您不要去怪相思，您心裡若是有氣，朝我撒就好。」
陳清河的視線緊盯著她家兒子，趙書岩微低著頭, 皺眉閉著眼時眼球抽動, 掀開眼帘，幾條紅血絲布在眼球上，滿臉的疲憊。
即使自己累成了這樣, 趙書岩還是處處為著顧相思考慮，陳清河看著他，將身體靠在沙發上, 少了強勢的姿態, 「相思還在Z市？你叫她別躲著我了, 早點回家吧。」
「……好。」
「吃飯吧。」
開放式的餐廳在拐角處, 在沙發這邊看不見餐廳的擺設。陳清河撐了下身體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向餐廳, 趙書岩等她走了一段後站起來跟過去, 拐過牆角，見趙海山在餐廳正座位置，面前一筷未動的菜滿滿一桌。
趙海山沒有表情，端坐在位置上，看趙書岩過來，說：「愣著幹嘛，過來吃飯。」
*
接到趙書岩電話的時候顧相思還在床上睡覺，果國的天邊已經慢慢放晴，顧相思昨晚窗帘沒有拉實，凌晨的果國街道還在安靜中沉睡。
顧相思揉揉眼睛，看見手機屏幕上的名字時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不自覺地想到那一夜，顧相思捂臉，要是他們兩情相悅還好說，然而趙書岩是出於無奈才跟她發生關係。
畢竟是第一次，合作的事情又如此親密，總覺得這段時間難以面對趙書岩，顧相思本想過幾天再聯繫他，最好是兩周后出結果了再聯繫，到時候經過時間的發酵，又有了懷上孩子的喜訊，尷尬會消散很多，然而她不主動聯繫不代表別人不會主動。
「……喂？」顧相思讓自己的聲音盡量保持淡定。
「相思。」趙書岩的聲音有些暗啞，「媽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顧相思另一隻手也抓上手機，喉嚨發緊，凝了一下眉頭，「你什麼意思？」
趙書岩原本站在窗檯前，回身在沙發上坐下，環顧一圈四周，顧相思的披肩丟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床上的被子被鋪平，卻還是有幾處凹陷，這間原本只有他的房間不知不覺中沾上了顧相思的痕迹。
「她知道你沒懷孕到事情了。」趙書岩放緩了聲音，「讓你早點回來。」
顧相思像是被人當頭一棒，敲的整個人發矇，「你告訴她了。」
不是疑問句，現在還沒有孕檢，只有她和趙書岩兩個人明確知道，陳清河想要知道真相，必定會問趙書岩，而現在由趙書岩打電話來告訴她也從另一方面證實她的猜想。
趙書岩沒有否認，「她猜到了大半，我看瞞不下去了，就告訴了她。」
顧相思並沒有太大的驚訝，每次和陳清河聊起小孩和孕檢的事情，她總是很心虛，她的態度也確實讓人懷疑。
顧相思想到了陳清河對她的好，也不知道她現在該有多失望，既然已經暴露，再躲下去只會讓陳清河對她的不滿越來越深。
顧相思在腦內仰天長嘆，對系統說:「為什麼就不能兩周后再發現呢？」
系統用看破一切的語氣說：【這就是生活。】
「……」
原本就是因為自己的系統任務才拉趙書岩上了這條賊船，現在不能讓趙書岩一個人去面對，而且現在去面對陳清河的氣憤，總比躲個兩周讓陳清河失望透頂好，到那時就算真懷上了，陳清河估計也不會輕易原諒她。
顧相思想清楚利弊，結束和系統的對話，對趙書岩道：「我這兩天就回來。」
「好。」
這次來果國是自己一個人來的，顧相思收拾完自己后在網上訂了最近一班的飛機票，坐車前往機場，小陳電話打進來。
「顧姐，你快看一下微博。」
顧相思眼皮一跳，不會是陳清河在網上暴露了她頒獎典禮那天的話都是胡扯吧？
「我看一下。」顧相思掛斷和小陳的電話，在手機上打開微博app，聽小陳的語氣事情像是和她有關，而關於她的事出一點就能上熱搜，顧相思打開熱搜榜，果不其然看到熱搜第一高高掛著她的名字——趙書岩顧相思官宣。
官宣？
顧相思遲疑地點進去，熱門第一條就是趙書岩所發微博，發佈於30分鐘前，轉發和評論已經幾十萬：
趙書岩：媳婦，我愛你。（圖片）
配圖是顧相思朋友圈發的那張兩張結婚證的照片。
顧相思整個人都不好了，活了兩輩子沒被人說過愛，那顆不那麼少女的少女心在左胸室顫了一顫。
她沒有臉大地覺得自己天賦異稟，睡了一覺就讓趙書岩愛上了她，趙書岩是不想讓陳清河為難她嗎？讓陳清河覺得她是他真心相愛的女人，對峙的時候好寬容一點？
顧相思的視線移開手機屏幕，又用餘光瞟了兩下，那個「愛」字像個熱鬧的小孩，在腦海中竄來竄去，不那麼少女的少女心再一次抖動了一下。
到達機場，因為是臨時增加的航班，機場內沒有粉絲接機，顧相思在機場內走動，繼續看著手機，打開評論，網友們的熱情撲面而來：
｛嗷嗷嗷，你們終於官宣了！｝
｛太直白了吧！不過我喜歡，嘿嘿嘿。｝
｛旁友，入一股照相cp嗎？穩賺不賠～｝
照相cp？應該講的是她和趙書岩吧？顧相思點開這層的樓中樓，隊形完完整整：
｛入｝
｛入｝
……
一看這評論樓層數，三十分鐘入了五百多個，顧相思退出樓中樓，點開轉發鍵，在想詞上犯了難。
我也愛你？顧相思咦了一聲，抖動雞皮疙瘩，最後在輸入框內打入一個表情：
顧相思：（愛心）@趙書岩：媳婦，我愛你。（圖片。）
沒幾秒的時間，轉發和評論有了上千條，除了例行問安好的唯粉，還有大批cp粉湧進來稱自己磕到迷幻。
在A市機場降落的時候，已經有很多查到航班信息的粉絲在等待，顧相思留意地看了一眼，以往雖然也有cp粉接機，唯粉還是占著大多數，現在自己名字的手幅雖然還是大多數，很多印著「趙書岩X顧相思」和「照相cp」的手幅也佔滿了總接機人數的三分之一，規模比之前大了不止一倍。
看顧相思上了車，一名cp粉在後面感慨道：「能光明正大來接機的感覺真好。」
很快就有人附和道：「是啊。」
……
白色的別墅隨著汽車的駛近由小變大，正是正午時間，打開趙宅的門，顧相思帶著明亮到有些刺眼的陽光闖入屋內，直接暴露在室內的空氣中。
長沙發上坐著趙父趙母，趙書岩坐在短沙發上，隨著陽光一起看向顧相思。
看來他們三都知道她回來了，也許又是粉絲的接機照片暴露的。
顧相思深吸一口氣，迎著二位長輩的目光走到趙父趙母面前，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對不起。」
顧相思沒有用稱呼，不知道該叫「爸媽」還是伯父伯母，也許今天以後再也不能再叫他們爸媽了。
顧相思保持鞠躬的姿勢沒有改變，陳清河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你先坐下吧。」
顧相思估摸著趙父趙母應該有很多話要對她說，她站著讓二老仰視確實不太好，顧相思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下，不經意間的一個抬頭，看見對面的趙書岩直直地看著她，除了毫不掩飾的擔憂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緒。
顧相思滿腦子都是該怎麼表達才能將趙父趙母的生氣值降到最低，壓下心中莫名出現的悸動，乖乖地向趙父趙母認錯，在稱呼上憋了很久后道：「爸媽，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騙大家我懷孕了，不應該辜負你們的期待，不應該妄圖掩蓋錯誤，一次次地傷你們的心，你們怎麼生氣我都理解，不管做什麼決定我都沒有怨言。」
原本兩周后真的懷上孩子沖淡趙父趙父生氣值的計劃完全泡空，什麼都檢查不出來，顧相思不能確切地告訴二老她懷上了。也許會被掃地出門，以後做一個單親媽媽，剛開始還可以十天一次約趙書岩出來抱抱續命，等趙書岩交女朋友后她就要一命嗚呼了。
顧相思不喜歡這種命運完全掌握在別人手中的不確定感，但是和不讓趙父趙母把氣撒出來，死賴在趙家比起來，她更趨向於選擇用自己的生命去贖罪，換得趙父趙母的些許原諒，其實仔細想想，她本來就是要死的人。
將生死置之度外，顧相思覺得自己要立地成佛了。
陳清河的聲音傳來，顧相思心口發緊，豎起耳朵聽。
陳清河：「相思，能告訴我你這麼做的動機嗎？」
陳清河沒有顧相思以為的大發雷霆，心平氣和地依舊和平時對她說話的樣子一樣，顧相思卻不敢怠慢，依舊正襟危坐。
顧相思不能告訴陳清河，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有一個傻蛋系統，逼著她做傻蛋的事情，說出來也許要被當做瘋子。
顧相思：「對不起……媽……」
顧相思不願意說，陳清河揉揉額角，才繼續說：「你瞞著我們，書岩也幫著你瞞我們，我實在想不通你們為什麼要編出懷孕的事情，難道是擔心長輩們不讓你們結婚才這麼做？」
顧相思：「……對不起。」
「哎。」陳清河看她怎麼都不願意說出原因，語重心長道：「就算沒有懷孕，你總歸是書岩去民政局正經娶回來的媳婦，你和書岩都還這麼年輕，真的生一個也不是什麼難事，為什麼就不能坐下來告訴我們真相和做這件事的理由，在你們眼裡我們做長輩的就這麼不通情達理？」
趙書岩見對面的顧相思臉色越來越窘迫，眉頭鎖動起來，沉下語氣，「媽，別再說了。」
陳清河看向趙書岩，「等一下去書房找我，我還沒找你算賬。」
趙書岩：「……」
陳清河看著趙書岩垂下頭，抬頭時又擔憂地看向對面。
他的處處表現，不論是一起吃飯時藏不住的笑容，機場主動接機，微博上的主動互動表白，還是現在的刻意維護，怎麼看都是自家兒子深陷其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