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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4章 風水狀元雪無情3

  裘國師眼見自己,不但扳回天恩舊寵的希望渺茫,恐怕多年來鞏固的欽天監正地位亦將不保。不得已,隻得祭出師門絕學,以期能挽狂瀾於既倒。


  ??於是冠冕堂皇,出班奏道:“聖上,為了一驗雪無情才學真偽,杜絕假道橫行,貽害蒼生社稷。臣謹代表司天台,啟請聖上恩準,考他三個問題。他若答得上來,一切好說。他若答不上來,必以妖言惑眾,欺君罔上,妄議軍機時政之罪論處。”


  ??當今天子頷首點頭,道聲:“準了。”


  ??裘國師近前一步:“雪無情,你聽好了。一問,風水之中,何為地開花?”


  ??三寶郎不假思索:“龍脈能合天心正運之一卦,謂之地開花。日月星辰,天光下臨,地德上載,取得當元及運,即是天運鍾情。猶如少男情萌,血氣方剛;女子懷春氣血充盈,故能生子生孫,蘊生萬物,蔭出富貴之家,簪纓之族。要在拘定天心,用之即發,發之即應。”


  ??裘國師大吃一驚,想我師門絕學,一個外人如何知得此天機秘密?兩閣學士,六部重臣如聆天籟。


  ??“二問,風水之中,何為北鬥打劫?”


  ??“北鬥七星運於中央,臨製四方,分陰陽,建四時,均五行,移節度,定諸紀,故能代天行政。北辰垂象,而眾星拱之,故為造化之機,作三才之主宰,宣威三界,統禦神靈。故言地理,即言天理,言天理,即言人倫。欲行北鬥七星打劫之術,還從雌雄交媾談起。《素問·上古天真論》雲,男子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瀉,陰陽和合,故能有子。八八天癸竭,雖然精少,猶有生育之機。女子二七天癸至,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七七癸水絕,地道不通,形壞無子。故打劫之法,不過離宮相合。離其八八年老,不能生育之正宮,別求其二七青春韶華之偏宮,成其生生之道。在地理而言,龍主衰老,反配天心旺運之水,亦能成其富貴之基;在人倫而言,猶如正妻不生子,偏房產麟兒之比喻。此天地之間,三才致用之大道也。”


  ??三寶郎氣定神閑,胸有定見。不長不短,一番振聾發聵之宏論,滿朝文武,不乏飽學之士,無不欽佩有加。就連當今天子亦是手撚龍須,頻頻頷首。


  ??裘國師二問,皆地理陰陽之最鼎級技法,乃三才致用致用地理的頂層理論架構。如果這樣的考題再鎮他不住,作為國師的顏麵,也就蕩然無存啦。


  ??裘國師硬著頭皮再發一問:“三問,三才一貫於天極之天極為何?”


  ??三寶郎微微一笑,一身麻布褐衣,陡然爆發出一陣逼人的剛正之氣:“三才先有天,後有地,再有人。人生天地之間,上稟乾天浩然之氣,下賦坤地載物之厚德。而中為人心,稟天之陽精,故能使人極盡後天主觀之努力,奮發拚搏,勵精圖治。賦地之陰德,故能使人修身思誠,慈悲明善,收斂欲望。人欲之私,大不過天地至理。故君子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儒家講求,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吾不取也,何者?人子奉雙親以至孝,臣民忠君國以至誠,豈能因貧窮而棄孝思?又豈能因位卑而廢君國?國不乏飽學專能之臣,而獨缺死節醇烈之士。”


  ??裘國師冷哼一聲,麵上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奸笑:“雪無情,此論於理,說得過去。你既知三才一貫於天極,可知天極在哪裏?”


  ??三寶郎抱拳施禮:“在人,君主即是人之極;在天,北辰即是天之極。所謂極,就是中心之義。君主在天,即是離卦之九,君主應地,即是太乙下行之中五。故言當今聖上,即是天命所歸之九五之尊。”


  ??天子聞聽雪無情一腔忠君愛國的無尚情操,內心的歡喜,溢於言表。


  ??龍月兒見三寶郎對答如流,緊繃的心弦,好歹放鬆下來。不由鳳目斜乜,看向麵前傾心愛慕的三寶郎哥哥,如花的容顏蕩漾著激動和欣慰,綻放著小女子的三分傲嬌。


  ??鴻閣老陷入沉思,心中暗暗忖度,以這位雪無情的才學,似乎並不亞於三年前,蓮房的三寶郎,甚至較他的師父蓮岐亦不惶多讓。那麽,他究竟又是誰呢?

  ??說實在的,這些從天地之道引申出來的道理,大家還是能夠聽得明白。然而書中反複闡言的天極,天之中心,又究竟在哪裏呢?這才是他們平生糾結執著,壓抑胸中,至今不能解開的疙瘩。群臣如是,包括當今天子亦如是。甚至這個問題,也是朝中司天台的官員們一直困擾心中的不解懸案。


  ??高人就在眼前。裘國師哪能輕易放過,如此千載難逢的機遇?於是,隻好約略放下高高在上的國師架子,半是考問,半是請教:“雪無情,想必你一定知道,天之中心在哪裏嘍。”


  ??三寶郎朗聲答道:“這也就是我今天,一定要麵稟天子的目的。”


  ??“堯帝時代,天之中心位置,正當虛星房昴四宿。天上二十八宿星,好比九天之上的界石。冬至這一天,當夜幕降臨,我們用渾天儀觀星象的時候,北鬥鬥杓連線正指天之中心北辰。而中天二十八宿,正好在對準正南方昴宿,這就是天中位置。”


  ??裘國師不等三寶郎把話說完,仿佛抓到了什麽漏洞一樣,緊追一句:“既然如此,推算下來,西涼地界應該是昴畢二星宿分野,你又如何說是壁宿守西涼?二者相差六十度,天星下照本是毫厘千裏之謬。如此六十度之差,那你所謂的‘西夷犯邊,應在涼州,天漏芙蓉城一帶,車騎滿野,兵連千裏,大將死,國危’之判斷,豈不成了笑話?看來你妄議軍機的死罪,也是坐定啦!既然你自己找死,水也救不了你!”


  ??監副廖真向前一步,道:“啟奏陛下,雪無情不過言過其實,徒有虛表。此謠言惑眾之徒,望陛下嚴懲不貸。”


  ??監副蔡賢緊隨其後,道:“微臣啟奏,雪無情私研禁術,已是死罪。今又以軍情危急,駭人聽聞,嘩眾取寵事小,擾亂朝野穩定,蠱惑人心,論罪當誅。”


  ??龍月兒聽了此言,不啻晴天霹靂!

  ??李雲閣,鴻閣老也深深為雪無情暗暗惋惜。如此一位博學多才,深諳陰陽的民間異士,為何這樣粗心大意?六十度的誤差,不是一星半點兒,怎麽竟然沒有推算精確呢?這下好了,一腔報國之誌,眼看將要落個身首異處。


  ??當今天子不由長歎一口氣,心道,看來朕也是看走眼了。


  ??金鑾殿上,又響起一陣嗡嗡私語,有人替他惋惜,有人開始幸災樂禍。


  ??聖上龍目一揚,道:“雪無情,這,你作何解釋?”


  ??“回聖上問話,草民無意指責,隻是就事而論。皇宮大內本有極其精準先進的觀天儀,為什麽不去觀察實際的星象,加以細致的推演呢?”


  ??“此話怎講?雪無情,你難道是在嘲笑我觀天台,不懂天象嗎?”


  ??三寶郎凜然而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假如觀天台是真的為生民請命,為往聖繼絕學。難道你沒有發現,冬至宵中星宿已由《堯典》的虛宿退至現今的牛宿之初了嗎?此歲差偏移現象,導致二十八宿星辰異位。我所說的壁宿在黃道十二宮的酉位,即是此刻的涼州分野,天漏芙蓉城一帶。”


  ??“簡直是笑話!連我皇宮大內如此精湛的渾天儀,都沒有發現二十八宿偏移現象。憑你一個山野村夫,難道你有過山眼,千裏目乎?憑借肉眼竟能看到九天之上,茫茫雲海的星宿不成?”


  ??三寶郎冷哼一聲:“我有紫竹架足夠了!”


  ??監副蔡賢哂笑道:“雪無情,請恕下官愚鈍。你說的紫竹架,又是什麽玩意兒?不會是用竹篾紮的玩具吧?”


  ??“正是。那又如何?”


  ??裘國師不無調侃:“雪無情,這就是你的侍女助手嘴裏吹噓的‘能聽見牛郎織女的悄悄話兒,能聽見天宮玉皇大帝的天機秘密’?莫非你是神仙?我裘某真是孤陋寡聞了,隨便紮個架子,就能觀天星,還要我們觀天台欽天監幹什麽!”


  ??聖上見雙方唇槍舌劍,各說各理,聖心一陣煩躁:“雪無情,你說二十八宿星辰移位,有何證據?”


  ??“回聖上,之我朝太祖皇帝,皇宮內城青龍位上的山峰,就已挨到了氐宿位置。”


  ??“雪無情,你慢慢道來,思維跨度不要太大。否則,如此專門的理論,文武百官理解起來,定難跟上你的思路。”


  ??“是,陛下。還請聖上恕我冒犯先皇之罪。青龍位上山峰挨到氐宿,此星涵義是後妃之府,休解之房。前有嫡後,後跟庶妾。先正後偏,先貴後賤。群陰爭寵,壓主無光。此主淫佚,荒靡無度。必主先太祖皇帝因女色,而荒廢,荒,廢朝……”


  ??天子聽後,默默無語。前朝“和合銷魂湯”事件,至今仍有餘非,此亦毋庸置疑之事實。


  ??裘國師心中暗暗忖度,雪無情你好盲目!要說用竹篾紮個架子,就敢妄下“將死國危”的預言,我是打死都不相信。因此將心一橫,道:“雪無情,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就說你今番預言“將死國危”一事,假若判斷錯誤,你敢承擔責任嗎?”


  ??“有何不敢?”


  ??“雪無情,你敢立軍令狀嗎?”


  ??三寶郎朝堂之上,三番五次被裘國師詰難,心中不免意氣,順口而道:“大丈夫敢作敢當,腦袋掉了碗大的疤。但是,裘國師你敢和我打賭嗎?假若你輸了,你怎麽接受懲罰?”


  ??裘國師沒想到他草民三寶郎也有如此底氣,一時騎虎難下,硬著頭皮回道:“假如我裘某輸了,甘願辭去國師一職,從此遁隱山林,不問世事。”


  ??軍國大事,豈能賭咒發誓,意氣用事?奈何箭在弦上,天子也有他們二人作去。


  ??聖上命人取來文房四寶,寫好文書,簽字畫押。


  ??眼看一場如此高規格的金鑾殿“君臣奏對”,竟演變成一場賭咒發誓的兒戲。兩邊翰林院大學士,以及六部公卿大人,不禁搖頭歎氣。


  ??正在不可分交之時,兵部衙門忽然傳來,西涼州駐芙蓉城節度使韋應傑,邊關告急文書。


  ??當今天子展卷看來,不覺暗吃一驚。


  ??但見其文雲:十萬火急!西夏王阿莫不胡重兵奇襲天漏城,芙蓉城副使大將韋英豪戰死。請朝廷火速派兵馳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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