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幽月洞裏風光
胡雪兒剛想從洞口跟進,豈料一陣“吱吱”怪響,接著幽月洞的洞口竟然自動關閉了。
??她心下暗道,狡猾的妖狐,不要以為這樣就能擋住我!原來,每月十五這一天,晚上半夜子時,狐仙都會“拜月”,借以吸納月華之精,增進道行。那麽,幽月洞一定還有一個氣口,它的角度,在半夜子時的刻分,正好對準天中月亮,洞中的狐仙就可以足不出戶,拜月采精。我何不從這氣口下到洞裏,一探究竟?
??此刻,天中烏雲散去,月朗星稀。胡雪兒對著天上月光,很快就找到了幽月洞的氣口。她搖身一變,又化成一隻通體火紅火紅的小狐狸,攀緣著洞壁,就下到洞底。
??幽月洞內別有洞天,大廳正中懸著一顆寶珠,正是雪飛花內丹凝聚而成。寶珠放射著耀眼的白光,氣口中月華從九天照射,如水般的溫柔,交映著寶珠的璀璨。
??白色的鍾乳石,似珊瑚,似桂枝,似鹿角儀態紛呈。在寶珠光輝的照耀下,晶瑩剔透,玲瓏幽邃。空氣裏透著一股曖昧邪祟的旖旎。
??胡雪兒借著洞內複雜的地勢掩映,一點點往深處接近。
??洞穴內擺設變得豪華,洞壁陳列著金盞銀器,隨處可見。夜光杯裏斟滿猩紅的葡萄美酒,成對的丫鬟小廝穿著一新,卻喝得東倒西歪,恣意笑逗,其情狀不堪入目。
??前麵一個大廳,張燈結彩,酒綠燈紅。靠洞壁一張白玉大床,大床上鋪疊著潔白的被褥,細看都是祁山雪蓮花的花絨縫製而成。
??可是,眼前的一幕,讓滿懷詫異的胡雪兒,後悔了剛才欲一探究竟的決定。
??一身紅衫的雪飛花,扭捏著嬌柔的姿態,朦朧著一雙美目,滿嘴淫語濫調。三寶郎朗眉悠忽嫵媚,星目乍然溫柔,任由雪飛花纖纖玉指,遍身遊走,兩個人赤身X體,遊蛇般XX蠕動。
??不要臉的三寶郎,你這是在洞房花燭嗎?
??胡雪兒正要發作,隻聽那妖狐淫聲說道:“三寶郎,你知道嗎?你的胡雪兒有的,我也有呀。她不過命好,被九天玄女娘娘看中,才做了東海紅霞玉女。我雪飛花也是萬年道行呀,哪一點比她差啦嘛?”
??三寶郎兩目無神,口中喃喃道:“是雪兒嗎?我的雪兒娘子,你可來了。”
??妖狐接口道:“是呀,我就是雪兒,雪飛花啊。”
??三寶郎滿嘴說著癡話:“雪兒,你好狠心。想得我好苦啊!”說罷,摟著妖狐就去親吻她的···。
??胡雪兒明知道,三寶郎受了妖狐的狐媚,錯把妖狐當成她了。看著那兩個親熱下作的樣子,胡雪兒怒不可抑,厲聲喝道。
??“妖狐!休要狐媚好人。”
??想不到雪飛花毫不畏懼,嬌聲回道:“說得那麽冠冕堂皇,你我還不是一類?當初,九天玄女娘娘若是看中了我,你能做到的,我雪飛花也能做的到。你今天擁有的,憑什麽我就不能擁有?”
??胡雪兒被妖狐一頓搶白,氣得花枝嬌顫,玉容飛上兩抹丹霞。左手捏個劍訣,右手食中二指化作一道劍氣,憑空刺向妖狐雪飛花!
??三寶郎被使了狐媚,不辨真假,見一個紅衣女子意欲傷害他的寶貝兒娘子,就挺身而出,擋在妖狐雪飛花胸前。
??“嗤”的一聲,胡雪兒的劍氣刺入三寶郎後胸!“噗”,一口鮮血噴灑在白玉大床上,殷紅的血跡染紅了蓮花絨潔白的被褥。
??胡雪兒吃驚之餘,一顆芳心又氣又疼。想不到她日夜思念的三寶郎,末了到底還是無情地背叛了她。千裏迢迢,隻為心中惦念他的安危,沒有料到正讓她撞見這麽羞恥的一幕。
??胡雪兒萬年修行的道真元氣,再也壓不住一腔燃燒的怒火,她摸起袖中的“寶壺”劈頭砸向妖狐雪飛花!
??寶壺的龍氣,本來涵養的就是天地之間浩然正氣。一遇雪飛花至陰至柔的靡靡氣場,更加激發了龍氣的能量。虎嘯龍吟之聲裏,白熾的光芒凝聚成一顆脫膛的炮彈,摧山裂石,直搗妖狐雪飛花的天靈蓋而去!
??雪飛花一聲陰笑:“嘎嘎嘎,又拿這生鐵蛋兒來嚇唬我!”隨即豔唇輕蹙,吐出一串串團融融的“雪蓮”狀氣體。
??龍氣,“雪蓮花”兩相交遇,迅速燃燒起熊熊大火。隻聽的寶壺,被灼燒的“啾啾”嘶鳴。
??胡雪兒斷情崖下,萬年修養,擒刁龜,戰比目怪,沒有想到金城遇上道行伯仲的雪飛花!這倒罷了,好歹她道真充盈,還可勉強護體。三寶郎豈不慘了?怒江聯手天兵鬥奸龜,已經被寶壺真火燒過一回,這一次,恐怕在劫難逃了。
??寶壺龍氣愈強,雪飛花吐出的“蓮花”氣體更加綿綿不絕。火勢越來越猛!雙方已成膠著之勢,進退不能。
??此刻,寶壺龍氣已驅走三寶郎身上妖狐的邪氣,他一下子醒轉。看見眼前一幕,看見胡雪兒痛苦的表情,不由羞愧萬分,欲言又止。嘴唇諾諾,張了幾張,終究沒能說出一句話。
??胡雪兒一雙大眼,複雜地望著他。盡是哀怨柔情,氣憤,擔憂,卻又不能分身救他。
??火勢愈盛!炙烤的幽月洞,似太上老君的八卦爐,擺滿洞穴的金盞銀器,水果美酒不斷破碎,傳來此起彼伏的爆裂聲。
??“轟——”一聲天崩地裂,幽月洞瞬間坍塌!府衙後山半壁山體頓時夷為平地。
??三寶郎隻覺得大火燒得他,渾身灼痛難忍時候,隨著一聲爆炸,坍塌的山體迅速將他掩埋。噩夢一般,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憋得難受,隻是張大嘴巴,努力地呼吸,卻絲毫不能緩解胸口的重壓。漸漸奄奄一息,就昏死過去了。
??昏迷之中,夢見自己被一個白發蒼蒼的灰衣老者背著,老者雙手扒開身邊坍塌的山石土方,艱難地向前蠕動,不一會兒,老者的雙手就被山石磨得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三寶郎想對他說,前輩,不要管我了,你走吧。可是,他心裏明白,嘴上就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一陣山風吹來,三寶郎渾身一顫,蘇醒了。
??他慢慢睜開沉重酸澀的雙眼,借著一彎鉤月,眼前的情景一覽無餘。哪裏是灰衣老者?分明是一條大蟒正馱著他。大蟒遍身灰白,頭大如蓋,身粗如碓,鱗甲閃閃,片片如碗口大小。正悠悠閑閑向對麵山崖而來。
??這不是金叟嘛,他心裏暗道,是金叟前輩救了他?
??正是。自打三寶郎那日偶然救了常蟒仙金叟之後,待身體元氣恢複,就脫離了狐妖雪飛花的控製。因而對三寶郎感恩戴德,時時刻刻關照著,他的人身安全問題。最起碼,在金城地界,是不能讓他出了差錯的。
??金叟將三寶郎馱回對麵,刺槐樹下的洞穴,放在幹草上。又去采些野山藥,野枸杞燒了些粥湯,找來一粒自己靈修凝成的金丹,為三寶郎服下。
??時間不大,三寶郎躺在幹草上,感覺恢複了精神,隻是麵部還錐心地疼痛。
??常蟒仙金叟小心翼翼地問道:“少俠小公子,麵上還疼不?”
??三寶郎略略點下頭,好歹能夠說出話來:“金叟前輩,我的臉是不是?”
??金叟緩緩地證實道:“是的,小公子的臉被幽月洞裏大火燒壞了。”
??三寶郎一骨碌爬起來,焦急地抓著金叟的手臂,一個勁地搖晃:“金叟前輩,您老有無辦法,治好我的臉?”
??金叟無奈:“小公子,你得自己學會慢慢看透,你的臉怕要終生破相了。”
??三寶郎聽了,難過得一口氣噎在咽喉,咽不下去,哭不出來。隻覺萬念俱灰,仿佛天地親人將他無情拋棄一般的悲傷絕望。
??此刻,旭日東升,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洞穴門口的幹草上。
??三寶郎鼓足勇氣,摸索著爬到下麵山溪旁,對著水中的自己大著膽子看去。
??天哪!這是誰呀?那個麵如冠玉,發似清霜的少年呢?那個眉舒目朗,額角方廣,那個丹唇皓齒,鼻直口方的三寶郎再也不見了!
??寧靜澄澈的溪水裏,映照出一張醜陋恐怖,扭曲猙獰的臉。三寶郎看著看著,連自己都覺得惡心厭惡。他痛苦地拍打著溪水,癱坐在沙灘上嚎啕大哭。
??寶壺炸了,五官毀了,《高山流水知音圖》燒了,龍月兒生死未卜,胡雪兒恨我無情無義。可憐,世界這麽大,還有什麽值得我留戀?又有誰會留戀我?這個樣子還怎麽回蓮房?怎麽見娘親?真不如一死了之!他再也不想見到任何一個熟人,隻想去一個遙遠的陌生地方,自生自滅,由天去吧。
??他“嗤啦”一下,扯下一塊衣襟,將頭包個嚴嚴實實,隻露兩隻眼睛。倒不是說麵對毀容而自卑,關鍵是太可怖了,他怕嚇著人家。他沒有和常蟒仙金叟打招呼,兀自不辭而別了。
??且說幽月洞“轟隆”一聲,天塌地陷,半邊山體夷為平地。那一刻,火光中的胡雪兒一雙鳳目,焦急地搜尋著三寶郎的影子,希望上蒼再一次眷顧,賜她與三寶郎永別的,最後一次溫柔凝眸。
??可是,電光石火,哪容她想的太多?三寶郎還沒來及道一聲珍重,大火就瞬間湮沒了他的身影。
??胡雪兒悲痛欲絕,完全忘了自己,已經身處絕地。
??“幽月洞”眼見就要天崩地裂!危急關頭,火光中,《知音圖》的羲皇聖物瑤琴,一飛衝天,盤旋到胡雪兒麵前。
??胡雪兒乍見一物飛來,嚇得花容失色。細看之下,正是雅典圓潤,聖潔高貴的羲皇聖琴。不僅雲眉綻喜,攀著她就飛出這片天羅地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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