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無責任番外02
番外02
病房裡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解雨臣聽著熟悉的腳步聲就知道是她來了。她很準時，每次都會這個時候拎著兩個保溫飯盒一個保溫瓶來送飯順便換班。
出現在樓梯拐角的女人把原本及腰的長發剪短了，這段時間因為發生了太多事情她瘦了不少。怎麼說，解雨臣覺得眼前的女人似乎有什麼地方和往常不一樣了。
不過也是，哪個平常人被突然拉近這種事情里經歷了這麼多也不會還保持著原來傻白甜的模樣。
但是在一切發生之後，她表現的太鎮定了。
解雨臣覺得眼前的女人眼裡有一團火，她一直壓抑著的憤怒正無處釋放。
他的視線移動到躺在病床上看上去模樣凄慘，被割喉加上渾身多處骨折不到半個月就轉了兩三家醫院的吳邪身上。
當時雖然不在現場，但是解雨臣後來聽去雪山上處理痕迹的張家人說，割喉傷了吳邪的汪家人被人用弩一箭穿喉當時就涼了。
眼前的女人除了送吳邪進急診的時候情緒崩潰過一次之後，其他的時候都是這樣溫溫柔柔帶著笑容的模樣。
因為身邊的人都不可信，所以假死之後的解雨臣和吳邪是徹底身邊沒有人。
很多事情都要親力親為，齊語這段時間一直在做護工親自照顧吳邪。而且似乎汪家人真的把她嚇到了，吳邪的什麼她都要親自經手才放心。
吳邪身邊離不開人，解雨臣每天來守著他的時候還能品嘗到她做的飯菜。
做的還沒有秀秀做的好吃，看來在家裡的時候飯菜一定都是吳邪做的。
男人的直覺告訴解雨臣，自己的這個發小身體恢復之後即將迎接他的將是一場浩大的狂風驟雨。
而且說來奇怪，吳邪在身體狀況穩定之後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
本來大家都擔心是墜崖的時候吳邪傷到了腦子，但是經過細緻的檢查之後醫生說吳邪的身體沒有什麼大毛病。
也許就是這些年太不在意身體了，所以大小毛病一下子就都冒了出來。吳邪要在床上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了。
「我給你帶了飯菜，辛苦了。」齊語把手裡的保溫飯盒放在了解雨臣的身邊，他守了吳邪小半宿很辛苦所以齊語盡量把飯菜做的好吃一些。
她的視線根本沒在解雨臣身上停留多久，而是認真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你慢慢吃，我去看看他。」齊語輕聲說道，最近吳邪已經從ICU里出來了但是一天大多的時候還是處於昏迷狀態。
清醒的時候少，不過這樣也挺好的。
她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會對病榻上的丈夫使用家庭暴力。
齊語在看到被人割喉然後踹到懸崖下的吳邪的時候覺得心臟好像被人用力的攥住，她的滿腔憤怒和渾身的血液都一起凝固了。
眼前的男人脖子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因為在沙漠里風吹日晒太久的緣故他的臉上還帶著兩坨紅。吳邪睡著的樣子特別的乖，睫毛也長長的。
齊語把椅子拉近吳邪的病床，在吳邪的嘴上親了親：「吳先生，午安。」
她把保溫杯擰開，看著裡面金色的液體臉上面無表情。
這東西吳邪還要再喝一段時間，等到喝完之後他所有的疾病就會被帶走了。
他的身體會變得健康，比以前都健康。
而她和他相處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齊語問過張海琪，她說吳邪在這種狀態下其實是能夠聽到她的話的。
所以她在看著吳邪把保溫杯里的液體完全吸收之後，就拉著吳邪的手開始漫無邊際的聊著最近生活中的事情：「吳邪，我這麼久沒回家你說我種的生菜是不是都蔫死了？」
「好在我有先見之明出門前就攢了好多的存稿，不然的話編輯大概會以為我在家裡猝死了吧。不過可惜我沒能在二叔那裡學多久，有點失望。」
「剛才我看了你的體檢單，身體狀況真的不樂觀。你真的不能再吸煙了知道嗎？以後不要總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你知道我看到你墜崖當時都差點想跟著你跳下去了嗎？」
「吳邪你知道嗎，我追著你的腳步一路上好辛苦啊。你不能仗著我喜歡你就一直走在前面讓我追啊，你就沒想過要是有一天我學壞了也學你這樣嗎？」
「要是我也突然鬧失蹤然後失去所有的消息，你會不會去找我啊。」齊語揉了揉眼睛：「我才不像你這麼渣呢，我要是離開也會選擇了無牽挂的走的。」
「其實你一直都被三叔擺了一道，你當時的手術根本沒成功。你天天騙我，看自己讓三叔給耍了吧。」
「吳先生，我真的好愛你啊。所以這次換你在家裡等我好不好，我會平安歸來的。」齊語離開前又親了親吳邪的嘴唇，飯菜就留在這裡等吳邪清醒的時候吃。
解雨臣已經回去了，齊語跟站在門口的王盟打了個招呼：「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你在這裡守著你老闆。」
王盟點了點頭，他在失魂落魄的被吳邪辭退之後就被齊語雇傭了。這年頭一個月2000什麼都能幹的綜合型人才哪裡找，齊語可不會在這時候放過他。
張海琪暫時的住處據說是個老鄉的房地址，自從知道張家人的年齡演算法和普通人不同之後，她猜測大概這幫人嘴裡的老交情那就真的是「老」交情。
每次上樓的時候看到泡在福爾馬林里的頭她都覺得不舒服，特別是每一個頭的臉都和吳邪一模一樣。
齊語推開門進去的時候，張海琪正站在桌子前面看著眼前的地圖。齊語走近發現鋪在桌子上的紙都呈現一種深棕色，看上去就讓人感覺很有年代感。
「這就是咱們要去的地方，我花了這麼多年的時間搜集資料終於找到了這張地圖。」張海琪滿臉的笑容，齊語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麼開心的表情。
這段日子的接觸，其實齊語感覺到了這些活的時間特別長的老東西或多或少對些事情都有些超出常人的執念。
比如，齊語發現張海琪那個舌頭特別靈活身上還有需要打馬賽克的紋身的養子戀母。再比如，張海琪那個全國各地房子很多的老鄉愛好是全世界找和吳邪長得像的人然後割掉他們的首級。
「海樓已經把裝備都準備好了，等到吳邪身體恢復過來咱們就出發吧。」張海琪吃了口一邊的外賣，一臉興奮的說道。
「好。」齊語回答的利落乾脆，她答應過張海琪的。
張海琪治好吳邪的病，而她則要跟著張海琪去一個地方。
很公平，就算是一命換一命也很公平。
吳邪身體完全恢復那天，齊語找理由支開了解雨臣。
她看著吳邪吐出了無數紅色的肉塊一樣的東西，然後動作溫柔的用紙巾擦掉他嘴邊的穢物。她體貼的給吳邪拿溫水漱口，然後把眼睛濕漉漉的吳先生推倒在了床上。
吳邪還有些發矇，這段時間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變好。
在吳邪病好前，齊語一直想家暴吳先生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但是現在看到躺在病床上格外有風情顯得有些可憐的吳邪，她什麼氣都沒了。
「小語，我在做夢嗎？」吳邪的聲音有些啞，他看著跨坐在她身上的齊語眼睛里是迷茫的神情。
「對，你在做夢。」齊語很喜歡吳邪無意識間流露出的那股天真勁，她故意惡狠狠的咬了一口吳邪的嘴唇。吳邪絕對不知道他這幅樣子讓齊語多興奮，她現在就想糟/蹋了他。
「春/夢。」齊語含含糊糊的補充道，剩下的話都消失在了唇齒交融間。齊語的手順著吳邪的小腹就滑進了寬鬆的褲子裡面，已經分別快四個月久的愛侶重新相擁在一起。
齊語換了身衣服從醫院的後門走了出去，張海琪的車早就在等著她了。
充當司機的張海樓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煩，他嚼著嘴裡的東西看了眼坐在後面的齊語：「怎麼這麼久，幹什麼去了？」
留種去了。
「當然是和我愛人道別，我忘了你單身五六十年了不懂的。」齊語換了個姿勢讓她坐的舒服點。
張海琪扔給她一大包吃的：「這裡面有海樓訂的外賣，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吧。」
齊語把外賣找了出來開始埋頭苦吃，她知道這段路程會非常的堅信而且辛苦。她要養精蓄銳休息好，才能努力毫髮無損的回家。
吳邪覺得自己做了很長時間的夢，而且最後一個香/艷的夢清晰的不得了。
死裡逃生吳邪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和齊語說，但是他一睜眼發現他身邊圍了一圈的人唯獨沒有齊語。
小花、二叔、胖子，王盟也在。
吳邪看著神情嚴肅的二叔，開口問道：「二叔，小語呢？」
吳二白搖了搖頭，他進屋的時候看到一地污穢和保溫瓶中殘留的金色液體還有什麼不懂的？
他沒想到的是侄媳婦居然真的能找到這種傳說中的東西，這件事情里那個張家女人又出了多少力？
吳邪的視線從每個人身上掃過，但是從小花到胖子都只是搖著頭。
王盟目光閃爍，最後還是艱難的把東西交給了吳邪：「這是老闆娘讓我交給你的，說是她已經簽好了。」
吳邪心裡那種不妙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他雙手顫抖的打開文件夾熟悉的兩張紙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正是他出門前留在保險箱裡面的離婚協議書，吳邪翻到第二頁發現齊語已經簽上了名字。
他的小語，要和他離婚。
吳邪怔怔的坐在床上，失了魂一般盯著紙上熟悉的字體久久不語。
吸取費洛蒙讓吳邪的性格本來就有所改變，在知道齊語消失之後他更是變得特別偏執。他發了瘋似的想要找出齊語，白道黑道都放出消息重金尋人。
可是了無音訊，齊語就好像人間蒸發了。
汪家被徹底摧毀了，黎簇也被救了出來。
十年之約到了，他成功的從青銅門後接出了小哥。
吳邪不在下地而是金盆洗手了，像齊語期盼著的那樣賣賣古董寫些東西。
吳邪躺在自己的小鋪子里看著手裡粉色燙金的封皮，這本是齊語失蹤前準備出版的書。寫的不是小說而是她們的生活，吳邪摸著書脊上《吳先生觀察日記》幾個字露出了笑容。
王盟有些擔心的看著老闆，這麼久了其實所有人都知道老闆娘大概是找不回來了。但是老闆不願意相信，所以仍然自欺欺人。
他手裡的那本書都快被翻爛了，可還是不肯撒手。
所有人都沒轍，就是他老闆的好朋友張起靈看到這個情景都搖了搖頭。
張海樓出現在鋪子門口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他一身狼狽但是自己絲毫不在意。
張起靈看著店裡王盟收的拓本抬起頭，看向了門外。
看到張海樓之後，吳邪猛的從躺椅上坐了起來。
而聞到了他身上濃重血腥味的張起靈則皺起了眉頭，他知道張海樓傷的很重。
「小語呢？你他娘的怎麼一個人回來了？我的小語呢？」吳邪拽住了張海樓的衣領，情緒特別的激動。
張海樓被吳邪弄的一踉蹌，他努力的站直身體然後用滿是血污的手從包里拿出了一罐東西：「她說過的要回家，我答應她要把她送回到你身邊。」
「吳邪，我欠你一條命。」張海樓看著眼裡滿是血絲的男人加了一句，而陷入巨大打擊的吳邪則根本沒能理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張海樓把齊語的骨灰交到吳邪的手上之後覺得輕鬆了很多，完成了對齊語的承諾他就可以去下面找張海琪了。
這對他來說，是最好的解脫。
手裡的骨灰沉甸甸的，即使這麼多年來已經習慣了背叛、分別、死亡，已經對此習慣了的吳邪還是覺得心臟像是被人攥緊了般的痛。
他以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很強了，但是吳邪從來沒想過齊語會立刻自己的人生。天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吳小佛爺抱著齊語的骨灰失聲痛哭，他最終還是失去了心愛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