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在無數個驚醒的夜晚里，齊語從來都不缺少噩夢。但是大多數的噩夢帶給她的都是恐懼的情緒，即使很多鮮血淋漓的事情就發生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她情緒都沒有太多。
畢竟即使她能感受到鮮血的滾燙，但是夢境之中四濺的猩紅色液體也不會把她的衣服弄髒。齊語對待夢境這份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賜予的折磨的時候，已經能一種過分冷漠的態度對待了。
可是她所有的心理建設都再雙腳再次踏上滿是枯草的草地看到眼前景象之後潰不成軍。
鮮血隨著男人的咳嗽從口鼻里噴出，齊語甚至覺得自己能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他蜷縮著身體閉著眼睛，然後開始吼叫。
熟悉的聲音讓齊語一瞬間就淚流滿面，而眼前男人的嚎叫讓她泣不成聲。
齊語常常能感受到夢境中主人公的情緒，而這次她感受到的只有痛苦。這是一種讓齊語心驚的痛苦，因為眼前的吳邪緩了好久才坐起了身來。
齊語記得她第一次看到吳邪身上的傷疤的時候覺得很心疼，她不是什麼覺得傷疤是男人的勳章的傻妞。她記得當時兩個人躺在她長春凈月的公寓里，齊語很認真的數著他身上的傷痕。
而吳邪則似乎把她的這種行為當成了一種邀請，在臉上再次變得濕漉漉之後她趴在吳邪的身上盯著他肩膀上的疤痕很好奇的問過：「你的身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傷？」
那個時候她只知道這是個愛好廣泛的攝影師，還猜測過是不是這個男人鏡頭下的場景都太過危險才會弄得自己一身傷疤。
沒有人會是受虐狂，他身上的傷疤就連齊語都看著心疼。
齊語記得吳邪當時笑了笑，親吻她的指尖語氣像是準備誘拐小姑娘：「我以前好奇心很重經常和朋友一起去冒險，去的地方很危險所以才會受傷。」
吳邪的語氣雲淡風輕，就好像說著的是自己年輕時做過的傻事。齊語聽的覺得心疼，深夜很容易讓小姑娘變得更感性。
吳邪還笑著幫齊語擦掉眼淚，就聽到小姑娘悶悶的聲音裡帶著哭腔：「你以後不要受傷了好不好，看著就讓人心疼。」
吳邪一時間語塞，他不願意隨口說什麼糊弄小姑娘，更不是會隨便輕易許下承諾的人。所以他只是親了親齊語的額頭，語氣認真的回復：「我盡量。」
齊語忽然想到，他們結婚之後及時吳邪早出晚歸經常看不到人影但是從來沒有身上帶著傷回來。因為如此，一想到吳邪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承受著這種痛苦齊語就覺得窒息。
眼前的畫面已經超過了齊語的心理承受範圍，但是在這種刺激下齊語處於一種過於沉默的狀態。她感覺自己變成了雕塑，只能僵硬的站在那裡。
她站了好久，眼睛一直盯在吳邪的身上。
等到天空泛著寶石藍，已經能夠看到星星之後齊語看到吳邪才直起了身體。他用準備好的濕毛巾擦掉臉上和脖子上的血跡，露出了蒼白的臉。
齊語知道像吳邪這樣身上很多傷疤的男人，經歷讓他對於疼痛有一定的忍耐力。那麼讓他發出哀嚎的，又是多麼難以承受的痛苦呢？
他坐在躺椅上看著星星喝掉了筐子里大半的碳酸飲料，而齊語看著她眼中眉眼越來越清晰的男人彷彿徹底失去了話語。
齊語覺得自己的嘴裡有股鐵鏽味，一張嘴就會嘔出血來。
吳邪的動作還有些緩慢，齊語跟著他走了出去。等到從那扇痕迹斑駁的大門裡出來，齊語發現這裡似乎是一處在山頂的廢棄建築。
她站在吳邪的身邊，也能看到吳邪眼中的風景。
山頂的視角很好，能夠俯視到整個西湖。齊語和身邊的吳邪處於黑暗之中，而對面的萬千燈火和射燈的橘色光芒則更像是另一個世界的地方。
齊語不知道吳邪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山路上漆黑一片就連腳下的路都雜草叢生一點都不平坦。吳邪一邊走著一邊拿出了電話，他撥通號碼之後對面的人立刻就接通了：「食材買好了送到小區門口就行，小語想吃水煮牛肉。」
夢境結束了，而躺在床上一瞬間意識就回到身體里的齊語坐了起來。她捂著嘴跑到了衛生間，那種鐵鏽味還在但是她卻只能吐出酸水。
齊語摸到自己臉上都是冰冷冷的淚水，她撐著胳膊站起身覺得一場夢境抽幹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氣。
她坐在地板上發了好久的呆，然後才站到洗手台邊用冷水洗了洗臉。她準備一會兒熱敷一下，她不想明天起來的時候被吳邪發現她的眼睛腫了。
吳邪回到家的時候發現電視里還放著日漫，屏幕中的金髮美式壯漢正豎著大拇指發出爽朗的笑聲。而在沙發上露出小肚皮的齊語已經睡著了，吳邪把小姑娘手裡織好大半的圍巾疊好放回原來的地方。
然後吳邪拉下她的睡裙把小姑娘抱回房間，睡在這裡很容易感冒的。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做噩夢了，但是吳邪觀察到齊語的眼角有點發紅。
吳邪在卧室里點燃了藏香，這個味道能讓齊語睡上安穩覺。
吳邪能夠想象到齊語躺在沙發上一邊看日漫一邊織圍巾的情景，她一定枕著玩偶然後總看向房門的方向。她通常會準備熱牛奶，偶爾還會甜點做兩人的宵夜。
她在等他回家。
吳邪深吸了口氣，空氣里是烤蘋果的甜味。
家裡的氛圍讓吳邪卸下了身上的一切，如釋重負的感覺讓他覺得終於能夠喘息之餘又不自覺的沉溺於這種溫暖之中。
沒有人不喜歡自己被重視，被珍愛。
被人當做最珍惜的寶貝的感覺對吳邪來說新奇又陌生，但是這種他未經歷過的情感和溫柔讓他感覺幸福。
就好像一個一直被空置的寶箱現在被填滿了，他感受到其中的美好和甜蜜之後就不願再讓人搶走這份寶貝。
熟睡中的齊語翻了翻身，藏香的味道讓她睡的香甜。吳邪彎腰吻了吻齊語的額頭：「晚安，我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