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38 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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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零遺憾地說:「是嗎?我以為換了舞伴你會開心呢。」
朱玲玲想了片刻,誠實道:「那確實。」
南宮零終於忍不住低低笑了一陣, 笑完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朱玲玲不假思索地回答:「linna。」
南宮零問:「琳娜?沒中文名?」
「有, 但我習慣了別人喊我英文名,」朱玲玲跟上大部隊優雅地做了一個高抬腿動作, 而後旋轉一圈, 白色的裙裾像花瓣一樣散開又合攏,她重新搭上南宮零的肩,淡定地說:「cause I just came back from New York。(因為我剛從紐約回來)」
南宮零識趣地沒再多問,點點頭,「琳娜小姐叫我零就好。」
零.……南宮二少……
南宮零?
朱玲玲傻眼了。
這會兒她終於想起小說, 宴會這段是沒什麼印象,但是她記得文中的確有個深情款款的男配,就叫做南宮零。
所以, 這貨註定要對她一見鍾情?
朱玲玲忍不住抬頭。
南宮零長得非常不錯, 黑色頭髮下面是一張乾淨的臉,五官端正柔和, 氣質溫潤如玉,活脫脫一副電視劇中最受觀眾喜愛的深情男配模樣。
「在想什麼?」他對她淺淺一笑, 眉眼間全是溫柔。
朱玲玲不自然地收回目光,垂眸盯著兩人配合默契的腳步,「在聽音樂呢。」
「這首?」
朱玲玲本來是隨口應的, 聽他問起, 這才認真凝神地聽了一下, 很巧, 正在演奏的是小約翰的另一首經典曲目,《藍色多瑙河》中最歡快的第三圓舞曲。
「是的,我非常喜歡,」她說。
過去曾有一段時間,朱玲玲的車載音樂就是這首曲子,單曲無限循環,在活潑歡快的音符中她面無表情地為自己帶上墨鏡,然後掛擋、踩油門、超車,抹了N層髮膠的髮型在疾風中巋然不動,硬是把一輛小排量奇瑞QQ開出了超跑的架勢。不過後來有一次小助理偷偷告訴她:主編,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每次開車的時候都在前面偷偷看《貓和老鼠》.……
南宮零來了興緻:「琳娜小姐也喜愛古典音樂嗎?」
這算是考察?朱玲玲虎軀一震,多好的裝逼時刻啊,她微抬下巴,略浮誇地沉吟片刻,才矜持地表示:「只是略有了解。」
南宮零道:「隨便聊聊?」
朱玲玲眼波一轉,自信地說:「那我便講講維也納古典樂派的代表人物海頓吧。」
南宮零:「洗耳恭聽。」
「海頓作為器樂主調的創始人,他的音樂帶著幽默和輕快,又有種讓人心靈凈化式的超脫,我曾有幸去維也納看過一場海頓逝世200周年的音樂會,開場曲目便是他的宗教劇『臨終七言』,由維也納愛樂樂團演奏,」朱玲玲閉上眼睛回憶,「由序曲的悲壯,第二樂章的平靜,第三樂章的凝重,第四樂章的哀婉,第五樂章的焦慮,第六樂章的淡然,直至終章的震撼.……」
然後,睡著了的她就以為是真的地震,硬生生被嚇醒了!
那個時候朱玲玲剛應允了一位貴公子的追求,此人是S市有名的黃金單身漢,風度翩翩品貌俱佳,一身倫敦薩維爾街純手工定製的銀灰色西服更是將本人襯托得猶如王子降臨,更難得的是,他還不像身邊的富二代發小那般習慣沾花惹草,對朱玲玲幾乎是有求必應,整整半年,香水玫瑰沒有間斷過,情人節更是豪氣地包下了一整個遊樂場,就因為朱玲玲想玩但又不好意思讓別人看到……
有這樣一個完美的男朋友是多少女孩夢寐以求的事,於是最後朱玲玲一時沒把持住就同意了。但是沒想到,就在正式確定關係后的第二天,貴公子的母親找上門來,禮貌地邀請朱玲玲陪她去維也納聽一場音樂會,朱玲玲無法拒絕,只能連夜做好了下一周的工作計劃,翌日一早,跟著貴公子的母親上了飛機。
接下來,被帶著聽了兩天的音樂會,從圓舞曲彌撒曲到歌劇交響樂,聽得朱玲玲頭昏腦脹□□,半夜裡睜開眼睛都是提琴和管風琴的喑喑嗚咽,閉上眼則是大提琴在一旁發出的沉聲悲鳴。
最後一天,她被帶到聖潔的米夏爾教堂,在激情而有力的《C大調皇帝弦樂四重奏》的音符中,貴公子的母親指著周圍一張張如痴如醉的臉對她說:看,這就是你和我們的不同。
瞧瞧,什麼叫說話的藝術,她沒有用「差異」,也沒有用「區別」,而是用的「不同」這個詞。
像沙發和椅子,礦泉水和可樂,明擺著就是不同的兩種東西,如何混也混不到一起去。
偶像劇里常常是那種身著皮草的夫人擺臉色甩支票,說著什麼「你配不上我兒子」、「給你錢趕緊滾」之類,但貴公子的母親自始至終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重話,語氣更沒有一絲咄咄逼人,她只是平靜地說出這一個事實。
但是從她身上捕捉到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朱玲玲:
即便全身裹著名牌,天天和各種上層人打交道,身後還跟著不少鑽石級的追求者,你也只是俗人一個。
而高雅這種氣質,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
回去以後,她把什麼海頓、莫扎特、貝多芬全部找出來聽了個遍,然後悲哀地發現,還是每天晚上公園裡大媽們跳廣場舞時放的音樂順耳多了。再然後她和貴公子火速分手,從此將單身主義貫徹到底。
這個世界,沒有人生來低賤,但總有人一出生就是高貴的。
算上這個世界的五年,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至今仍被朱玲玲認定為人生中的第二大污點,每每回想起來,都要扼腕痛惜長嘆不已。
南宮零還在等她繼續說,結果等了半天,只看見她眉頭深鎖滿臉哀怨的樣子,不由地心裡一陣悸動:
她果然真的懂古典樂,便是小小的回憶竟也如此投入。
南宮零滿眼愛憐地看著,不忍打斷她的追思。
很快,這支舞結束了。
朱玲玲堪堪晃過神來,面前男人的眼神很熟悉,和當年那個貴公子追求她的時候一模一樣。朱玲玲忽然沒了所有興緻,像一盆冷水從頭澆下,南宮零的家世估計不比那個貴公子差多少,而她,現在還多了一個四歲的兒子。
她這個人向來睚眥必報,絕不會再給第二個被男朋友的母親羞辱的機會,小說世界也不行。
朱玲玲垂著眼睛後退一步,拎起裙角,微微屈膝,做了個標準的謝禮姿勢,然後轉身離開。
朱玲玲沒有蠢到再回安國富那邊,她直接找侍應生拿了包。身後跟過來的南宮零急聲問:「琳娜小姐,你要走了嗎?」
朱玲玲腳步未停,快要走出大廳的時候,寒風迎面襲來,她忽然清醒,機靈靈打了個寒顫。
南宮零順勢把她拉住,快速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眼神里全是不解:「琳娜小姐,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朱玲玲懊惱地咬了下嘴唇,「沒有。」
是她腦補太多。
南宮零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你要走了嗎?」
朱玲玲:「是的。」
南宮零看了眼外面,「需要我送你嗎?」
朱玲玲搖頭,把身上的外套扒拉下來還他,然後從袋子里掏出自己的羽絨服裹上。
南宮零拿著衣服,有些猶豫,「可以,告訴我你的聯繫方式嗎?」他看著她,很快補充:「下周在南松藝術中心有個音樂會,或許你會有興趣?」
朱玲玲聽得腦殼都痛了,一口回絕:「抱歉,我可能沒有時間。」說完,也懶得看他臉上什麼表情,頭也不回地走了。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花園裡的灌木叢被吹得沙沙作響,路燈在沿途灑下清冷的光,朱玲玲把羽絨服的帽子蓋上,拉鏈拉到最高,雙手插在兜里,一邊哆嗦一邊往出口走。
走了一半,忽然身後傳來呼喊聲,朱玲玲回頭,是孟家的僕人。
「小姐,」他一路小跑地追過來,對朱玲玲說:「您有什麼要求?」
朱玲玲有些受寵若驚,顫抖地說:「沒有,我已經準備回去了。」
僕人愣了片刻,「這兒是去后宅的路,我想您要找的可能是出口,」他指指她身後,「在那邊。」
朱玲玲:「.……」
僕人說:「請允許我為您帶路。」
朱玲玲已經尷尬到麻木了,僵硬地點了下頭:「哦,謝謝。」
在遲市一幫公子哥中,南宮二少溫柔脾氣好,女人緣一向是最好的,但自從碰到這個叫琳娜的女孩之後,他栽了,一顆心巴巴地送上去,她卻看都不願多看一眼。
南宮零長這麼大第一次感覺到挫敗,直至今天以前,他都一直堅定地認為她只是在玩欲擒故縱,她是個聰明的女孩,知道怎麼抓住男人的心。
怎麼會有女人真的看不上他?這簡直就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