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25 你快

  最後兩人一共吃出了十幾個盤子。


  其中,朱玲玲只貢獻了兩個, 其餘全是夜寒時吃的。


  雖然甜品份量都比較少, 但這麼多加起來,可以說是相當驚人了。


  朱玲玲看著他那又挺拔又均勻模特似的標準身材, 真是怎麼也想不通那些高熱量糖分都吃到哪裡去了。


  最恐怖的是, 鬍子大叔居然還說他食量比以前小多了, EXM?


  出門后, 兩人沿著曲折的小巷繼續慢悠悠地往前,手裡各捧一杯熱乎乎的奶茶。


  朱玲玲總算是搞明白了,原來夜寒時平時的面癱是甜食沒吃夠欲求不滿造成的!看看他現在明顯一副吃飽饜足心情大好的樣子,連表情都生動了, 眉梢眼角還掛著淡淡的笑意。


  「看到那個了嗎, 」他忽然伸手一指對面馬路邊的綠漆皮老式郵筒, 說:「我們以前親手擦過它。」


  「哦, 是嗎,」朱玲玲配合地看過去。


  「還有那,也掃過, 」他目光又溫柔地轉向那條平整的大街。


  「是嗎?呵呵呵呵, 」朱玲玲做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樣,好像這句話多有趣似的。


  事實上, 她心裡直翻白眼。


  這群該死的有錢人不會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幾次掃把吧?不過是擦個郵筒掃個大街,看把他幸福的, 感覺都快冒泡了……


  還有, 能不能安安靜靜地不要說話了, 她是真的很不想陪他尬聊啊……


  可惜夜大boss並沒有聽到她的心聲,繼續回憶著:「秋天的時候路上鋪滿了楓葉,我們騎單車從這兒穿過,打算一直騎到塞納河畔,可每次都會遇到麻煩,有時風太大,有時下了雨,有時又是各種各樣的電話,總是騎到一半就不得不返程而歸。」


  「幹嘛不開車去?」出於對他第一次開口說這麼多的尊重,她還是忍不住接話了。


  夜寒時皺了皺眉,「不一樣。」


  朱玲玲喝完最後一口奶茶,涼涼道:「哪不一樣了,起點、終點、路程?」


  ……成功把夜總逼的無話可說。


  其實她知道他什麼意思,文藝騷年,小資情調嘛,她看得多了,但體會不來,所以習慣性地嗤之以鼻。


  繼續往前走,兩人轉過一道彎,朱玲玲看見一座噴泉,這才發現,這地兒她來過。


  UPMC,巴黎第六大學。


  它原為巴黎大學的理學院,1968年□□之後被拆分出來,也是居里夫人工作過的地方,所以又名「皮埃爾和瑪麗·居里大學」。


  朱玲玲之所以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她一直覺得居里夫人是個超級偉大的女強人,第一次來巴黎時就屁顛屁顛地跑去先賢祠瞻仰拜祭,當時正路過了這所大學,還進去逛了逛。


  巴黎是一座又古老又年青的城市,這所學校也是。


  再次來訪,它仍未有太大變化,復古老派風格的建築與極具現代設計感的大樓組合在一起,卻是意外的融洽。


  夜寒時帶著朱玲玲一路走,他又恢復成最初的沉默狀態,朱玲玲覺得一定是自己的話戳到了他的痛處,真是個小氣鬼。


  他們去食堂轉了一圈,什麼也沒買,出去了。


  他腳步未停,還要往前走,朱玲玲快哭了,她穿的是高跟鞋,還是超細的跟,走了這麼長時間,兩隻腳都痛得快不像是自己的了。


  好在夜寒時終於發現了她的苦瓜臉,問:「怎麼了?」


  朱玲玲說:「腳痛。」


  夜寒時目光落到她的腳上,說:「抱歉。」


  朱玲玲有些驚訝,他實在不像是個會說抱歉的人,她看著他的臉色,開始順杆子往上爬,:「實在走不動了,我要歇息會兒。」


  說著,往旁邊的長椅上一賴,一副「要走你走,反正我不走」的表情。


  夜寒時頓了頓,說:「等我一會兒。」


  朱玲玲以為他要去找人過來接駕了,長舒一口氣,歪在長椅上仰頭看天。


  夕陽一點點慢慢消散,暮色接近尾聲,像被神之手拉上了厚重的帷幕,路邊的燈適時地亮了起來,就在這時,夜寒時回來了。


  他不知道從哪弄了輛半新不舊的自行車,說:「會騎嗎?」


  朱玲玲:「……」


  夜寒時挑眉:「嗯?」


  朱玲玲只好走了過去。


  天已經黑透了。她把高跟鞋脫下來放在車籃里,光著兩隻腳丫子把單車騎得歪歪扭扭,太久沒蹬過這玩意了,她熟悉了好久才找回感覺,吭哧吭哧往前騎了一大截路,心情愉悅。


  這時想起了身後被遺忘的boss。


  她轉個彎回去,夜寒時正站在一棵梧桐樹的影子中打電話,看見她,指了個方向,朱玲玲這才知道自己早就衝過了頭。


  她開始沿著路邊慢悠悠地騎,夜寒時在旁邊步行。


  「等會兒你想去酒吧嗎?」他掛完電話說。


  朱玲玲握著龍頭的手一抖,很快穩住。


  差點兒忘了,小說里的酒吧……難道就是巴黎這個?

  「什麼酒吧?」她裝作不經意地問,確信自己的語氣十分正常。


  夜寒時說:「Hotel du Nord,和我的幾個老同學。」


  朱玲玲遺憾地說:「抱歉。」


  夜寒時點點頭,也不強求,說:「那你先自己回去吧,地鐵,或者打車。」


  朱玲玲鬆了口氣:「好。」


  最後回到大門口,朱玲玲把凍僵了的腳塞進鞋子里,然後車交給夜寒時,兩人分別。


  朱玲玲裹緊大衣,轉身,砰地一下,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個人的胸口,那發達的胸肌猶如一塊梆硬的石頭,朱玲玲捂著頭道歉。


  那人長了一張南北歐結合的俊俏臉龐,皮膚白得像奶油一樣,金髮灰眼,鼻樑高挺,用蹩腳的中文歡快地說:「沒——光——洗。」


  朱玲玲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開口飈的是中文「對不起」,也難為他居然能聽懂?

  那人朝她身後的夜寒時說:「嘿兄弟,好久不見。」


  夜寒時用法語回道:「好久不見,庫德。」


  庫德興奮地指著朱玲玲:「你女票?」


  夜寒時:「不是。」


  庫德挺高興的樣子,說:「我喜歡中國女孩,讓她跟我們一起去吧。」


  夜寒時說:「她不想去。」


  庫德切成英文問朱玲玲:「你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去喝酒嗎?為什麼呢?」


  朱玲玲笑笑說:「不好運氣,我不會喝酒,而且我想先去用個晚餐,實在是太餓了。」


  庫德:「哦,你們還沒用餐?」


  朱玲玲:「是的。」


  庫德埋怨地看了眼夜寒時,道:「怎麼能讓這麼女士餓肚子,真是太不紳士了。」


  說完,又轉向朱玲玲:「美麗的小姐,我有榮幸能邀請你共進晚餐嗎?」


  朱玲玲:「呃?」


  外國人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庫德拋了下手裡的車鑰匙,就在前面一邊倒著帶路一邊笑著說:「放心,不會讓你喝酒,來吧,Hotel du Nord的食物絕對是神賜的美味,我保證。」


  朱玲玲用求饒的眼神看了眼夜寒時,結果他好像是會錯意了,長腿一邁,說:「走吧,Hotel du Nord的食物確實不錯。」


  朱玲玲:「……」哭哭。


  朱玲玲到了才發現,原來他們說的Hotel du Nord就是北旅館,那部同名電影的拍攝地,進門之後就是一長排的紅木桌子、吧台,客人們趴在上面喝酒聊天,燈光發出橘色的暖光籠罩下來。


  朱玲玲終於放下心,至少這裡環境優雅,真的只是「酒吧」,輕輕鬆鬆喝酒的地方,而不是那種五光十色的夜店舞廳,牛鬼蛇神在裡面胡亂地蹦躂。


  庫德果真給她點了一堆吃的,然後他們一波兄弟湊到一塊聊天去了。


  朱玲玲一邊吃著干烤的小餡餅,一邊玩手機,忽然發現他們好像在討論她。


  有人問夜寒時她是誰,是不是他的女人,夜寒時跟他們在一起比正常時候活潑多了,笑著解釋了一番發現並沒人信,還跟其中一個人拌了幾句嘴。


  忽然有人問:「她叫什麼名字?」


  夜寒時捏著酒杯,愣了好幾秒,還真沒想起來。


  他從來沒有喊過她的名字,一般辦公室里都是直接吩咐或者敲MSN,出差之後也完全用不著,她很聰明,基本一個眼神就能反應過來。


  他低頭翻了下手機,清咳兩聲,道:「琳娜,她叫琳娜。」


  基友們全部震驚了:「天哪,這女孩你到底是不是真認識啊?」


  他不悅地磕了下酒杯,「廢話。」


  基友們還是不太相信,又有人問:「那你只知道一個琳娜?她沒有姓嗎?」


  庫德一拍大腿,說:「對了,她不是中國人嗎,中文名字呢?」


  夜寒時:「……」


  這邊朱玲玲也囧了。


  這群人要不要這麼八卦啊,他們這麼久沒見面就不能敘敘舊嘮嘮嗑,聊聊同學之間的珍貴情誼嗎,非得把話題往她這個路人甲身上引幹什麼!

  當然,更令人沮喪的是,boss居然連她的英文名都不記得?!

  可憐她一如花似玉大美女每天為他鞍前馬後的跑腿幹活,又是泡咖啡又是擦書架,還助他躲避煩人的追求者,居然還是毫無存在感……的嗎?

  她有些悻悻地戳著盤子里的食物,明明很餓,卻怎麼也吃不下了。如果夜寒時敢在這時候跑過來問她的中文名是什麼,她發誓自己一定會把整個盤子「piaji」一下用力扣在他的俊臉上,然後威風凜凜地站到椅子上宣布:「放棄吧,男人,我死都不會告訴你的,我現在氣都被你氣飽了,明天就辭職!不,今晚!永別了!」


  ……還好夜寒時他夠識相,沒敢來觸她的霉頭,不然,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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